神位前,
意能量凝聚成灯烛香火,将这些神位悉数供奉了起来。
这些神位进而散发出或金红、或金青的火光,周流在脉轮上,朝着最顶点的‘灶君神位’集聚。
二十多座神位当中,
仅有灶君神位这一座牌位,散发出的火光是金紫色泽。
此种种神位亦是等级森严,上下分明。hΤTpS://WWω.sndswx.com/
以紫色为贵,
青色次之,
绯红最下。
诸神位将火光盘转于脉轮,推运火光往‘灶君神位’集聚,
灶君神位前,
灯烛晃动,
香火浮掠。
心灯乍然而亮,那道牌位后就发散出缕缕光丝,如蛛网般朝后分散,光丝‘蛛网’交织起的一个个节点上,隐约可见有更虚幻的、近乎透明的神位,
或是已经倒塌、毁碎的神牌。
这些神牌随着蛛网向后一路延伸——指向尽头处一道黑黄的神牌,
那神牌形影极模糊,
其上的字迹也飘忽不定,
但苏午集聚精神,勉强可以将之看清。
他看到神牌上写着几個不同于厉诡文字,不同于密藏文字,不同于苏午所见的任一种文字,但却与每一种文字都似有牵连的字迹。
看到那几个字迹,
几乎不用去思量斟酌甚么,他就明悟了那些字迹的涵义:阴喜灶王爷尊位。
师父的‘灶君神位’之后,为什么会牵连起如此多的神位?
它们或是已经虚幻至极,近乎消失。
或是干脆完全倒塌、崩断了。
以及,
尽头处的‘阴喜灶王爷尊位’又说明了什么?
脑海里念头折转,
苏午的念头尤在一遍遍追查线索。
他看到‘灶君神位’以后,还有几座牌位上的字迹勉强可辨。
不过这几座牌位俱倒塌了。
牌位上模模糊糊地可以看到‘织锦山神’、‘织锦河神娘娘’等字迹——这些牌位,是师父将师祖、师祖母、师娘、师叔油炸以后,
开出来的庙观。
此前苏午还看到过这几座倒塌的庙殿。
甚至‘灶君庙’就是在‘织锦小青河神娘娘’的庙殿废墟上建立起来的。
收集到这些线索,苏午内心生出一种明悟:“师父的‘灶君神位’背后勾连的这些或倒塌、或崩灭、或变得虚幻透明的神位,很大概率是‘阴喜脉灶班子’历代开出来的庙宇。
尽头处的‘阴喜灶王爷尊位’,就是阴喜脉传承的根源。
此般追本溯源的能力,
是我所独有的,
还是每一代掌灶人特有的一种能力?”
苏午的意在灶君神位背后的蛛网上流转着,
忽然,
他的意触碰到一座虚幻的、快要消失的牌位。
鬼使神差地,苏午双手结成‘心灯供奉印’。他投递过去的那一道意能量,刹那变成了灯烛香火,排列在那座虚幻牌位前。
灯火徐徐燃烧着,
那道牌位上的字迹在这香火供奉中,
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起来。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牌位上摹画着,沿着牌位上的痕迹一遍一遍地勾勒,将牌位上已经褪色斑驳的字迹重新勾勒得清晰起来。
‘白龙河神尊位’。
随着神位上的字迹变得清晰,
整道虚幻透明的牌位也凝实了几分。
牌位的轮廓周围,开始有金红火光闪动。
这道神位被苏午点亮,苏午未觉得自身有丝毫变化,
他内心思忖或许是点亮一道神牌,给自己带来的变化极其细微,是以自己感受不到的缘故。
存着这般想法,
苏午又连连给几道虚幻透明的牌位供奉心灯香火——那些已经倒塌崩灭的牌位,却无法凭借心灯香火就将之点亮,
几道神位都点亮起来,他仍未感觉到自身有任何变化产生。
试验良久,他也无法确定这些牌位点亮之后,究竟有甚么作用。
索性苏午就放下了继续探究的想法,
徐徐睁开眼睛。
外面天光微凉。
早春时节,天还冷得很,
这般凌晨时候,也不会有甚么鸣虫在草丛里吵闹。
从地铺上爬起来,苏午把身上的被子盖在旁边的狗剩身上,给庙门口将熄的火盆里添上了柴禾,
火焰熊熊而起,终于为清寒的大庙里带来一些暖意。
光火也映照出火盆边坐着的青苗的脸孔。
青苗微垂眼睑,不敢看苏午的正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盆里的火焰,小声说道:“大师兄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离天亮还早哩,
我守在这里就好了。”
从师父定下两人轮班守夜的规矩以后,灶班子便一直将这个规矩执行到了如今。
厉诡侵袭不会挑众人正好清醒的时间,
守夜的规矩就很有必要。
青苗怀里抱着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有些针脚细密地鞋垫子,大的小的都有,想来是要给自己的师兄弟们准备几双夏秋天的单鞋。
“我休息够了。
你这会儿若是困的话,可以再回去睡会儿,我来替你守夜就是。”苏午捡起笸箩筐里的针线看了看,随口同青苗说道。
“现下再睡,白天就要起不来了哩,
我不睡啦……”青苗小心翼翼地抬头,借着明暗的火光,偷偷去看苏午的面孔。
苏午低头从青苗的针线筐里翻找出一些细碎的彩色线头,以及一块粗布,转而抬头对上青苗的眼睛,开口道:“我借你点针线用一用。”
青苗别过眼神,心不在焉地答应着:“一些针线,师兄想用拿去就行了,谈甚么借不借的?”
她顿了顿,
又转脸看向苏午:“师兄衣服破了吗?我来帮你缝一缝罢,
我缝得能结实点嘞。”
“没有。我捡些线团来玩。”苏午摇摇头,站起身跨过了庙殿的门槛,看到庙门左侧木桩子似的立着的僵尸,他坐在庙门外,望着远天忽闪忽闪的星斗,沉默了良久,
之后腋下伸出鬼手,捻着铁针,穿起彩线,
在粗布上绣画起来。
做针线活本就做得有些眼睛发酸的青苗,看到苏午手上动作,有些好奇,便从门里伸出脑袋,看着朦胧黑暗里,大师兄的那只黑手在绣着甚么东西?
黑色粗布上,渐渐被针线勾勒出一张脸孔的轮廓。
彩线接着填充其中的斑块纹理。
苏午鬼手上的动作不时停顿,
皱眉看着那张渐渐被勾勒出的戏剧脸谱,
接着又拆线重新绣画。
如此拆线又绣画,绣画又拆线,
反复了数次,天都快亮的时候,
苏午终于在粗布上绣出了一张底色靛蓝,有白线勾勒出鱼鳞形状,额头有犄角鼓凸的脸谱,
这张脸谱行将勾勒完成的一刹那,苏午心脉轮中,‘灶君神位’之后勾连交织的蛛网上,有一道被苏午以心灯点亮的牌位‘白龙河神’倏然大放金红光芒,
那道光芒浸润了苏午的意,
随着苏午意能量流转,
汇集在那张以彩线勾勒成的面具之上!
“餸萨嗒哈恰!”
意能量涌动的刹那,
青苗精神有瞬间的恍惚,好似听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语言,
而后她收束心神,却未感觉到四下有任何异常变化。
大师兄将那张仅仅以丝线与粗布组合形成的脸谱拿起来,端详了片刻,忽然将它递给了青苗:“来,你戴上它试一试。”
“戴这个?”青苗接过脸谱,有些不理解苏午的要求。
苏午点了点头。
青苗见状,亦不再多问,
放下针线笸箩筐,将那张绣画得十分精致的龙形脸谱戴在了面孔上——一戴上这面具的刹那,她顿时感觉到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混沌起来,
像是有一层水汽弥漫于此间,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些在四下交织的‘水汽’,
指间触碰水汽的刹那,
自身就遁入了那水汽中,
随自己心意控制,
在这些水流里周流来去,
乃至于穿入周遭真正的大河之中!
戴着那道面具,
好似在一瞬间,自己就变成了一条鱼,可以自由地在河水中穿梭!
此般感觉实在太奇异,青苗只是浅浅尝试了一二,就赶忙回到原地,摘下了脸谱,惶恐不安地看着苏午,把脸谱递向了对方:“大师兄,这是……”
“先前咱们在阳平镇的时候,
我和那几位马脚讨教了端公法,
内心隐有所得,但一直无法系统地将之施展出来。
如今倒是能了。
——这类似傩神面具的‘香火降乩’,就是我的最大收获。”苏午把那张脸谱收回来,仅以普通针线绣画的这张‘白龙河神’脸谱,已经能让人遁入水脉之中,周流于河泽之间,
若以鬼匠丝线缝制,
应该会发挥更大效用。
先前他对傩神面孔多番研究,杂糅自身的戏仿脸谱,观察老羔子僵尸体内鬼线排布,依旧无法复制出哪怕一张傩神面孔,
如今点亮了‘灶君神位’之后那些虚幻牌位后,
却能将那些虚幻牌位的某种力量,投射到普通脸谱上。
虽然效用仍不如端公、马脚、神汉的傩神面孔那么全面,但副作用同时也没有他们那么强,如此综合而来,对‘阴喜脉’也是一种了不得的护身手段!
苏午三两下就将那张缝制好的脸谱又拆回了原状,
转而对青苗说道:“等我把这面具改一改,再教给你们详细的仪轨,让你们可以自由使用这种面具,用以防身也好!”
他顿了顿,听到庙里窸窸窣窣的动静,
知道众师弟师妹们要醒过来了,又道:“把他们都叫起来罢,准备吃早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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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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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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