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曕喝了口茶,这才对殷墉道:“不瞒您老,晚辈过来,是想亲自向二小姐提亲。”
殷墉大吃一惊!
他都回复燕王了,说会把大孙女殷蓉嫁过去,三爷怎么又来求娶小孙女殷蕙?
魏曕将老爷子的震惊看在眼里,不过,对于殷墉这种老狐狸,尤其是可能活了两辈子的老狐狸而言,魏曕无法确定殷墉的心里究竟怎么想,只解释道:“晚辈曾见过二小姐一面,此次父王要为晚辈议亲,晚辈也一直以为会是二小姐,所以不曾向父王明言,致使您老误会,今日晚辈特来澄清,还望您老成全。”
殷墉下意识地摸了摸胡子。
高嫁是好婚,三爷又对小孙女有情,殷墉真是一万个满意了,就是,小孙女是个倔脾气。
思忖过后,殷墉诚恳地对魏曕道:“三爷,老夫有两个孙女,个个都是花容月貌,大孙女父母双全,小孙女命苦,早早没了父母,论福气,肯定是大孙女好的,所以老夫才想着让大孙女嫁给您。”
魏曕:“晚辈明白,只是晚辈非二小姐不娶。”
非卿不娶!
这么重的话,魏曕的神色与语气却那么平淡,仿佛这就是很自然寻常的一件事。
殷墉再度吃了一惊,与此同时,他也听懂了魏曕的意思。
也是大孙女没这命,怨不得他偏心了!
瞬间做出决定,殷墉离座,对同时站起来的魏曕道:“承蒙三爷青睐,我本该一口替阿蕙应下来的,只是那孩子被老夫宠得娇气任性,婚姻大事,老夫还是要先跟她知会一声,烦请三爷稍等,老夫去去就来?”
魏曕颔首。
殷墉就快步离去了。
魏曕坐回椅子上,回想殷墉的态度,松了口气,看来,殷墉并没有重生,而是殷家二房那边做了什么手脚,老爷子虽然被人拿捏或蛊惑,见他态度坚决,只能重新安排殷蕙嫁给他。
魏曕又想到殷墉对殷蕙的评价,说她娇气任性。
魏曕笑了下,她哪里娇气任性过,最多就是爱哭一些,乖得不能再乖。
等会儿见到老爷子,得知她会嫁给他,殷蕙一定会很高兴吧?
.
蕙香居。
殷蕙在翻看自己满满几柜子的衣裳,各种各样鲜艳的绸缎,颜色也全是少女们喜欢的。
十四岁,多好的年华,上辈子殷蕙在燕王府憋了那么久,如今她要好好地享受回来。
“小姐,老爷来了。”
殷蕙便放下手里的衣裳,去堂屋招待祖父。
见了面,殷蕙才知道魏曕竟然登了自家的大门。
多稀奇,上辈子她嫁给魏曕那么久,除了三朝回门,他主动来了一次殷家,第二次,便是祖父横死那次。
“阿蕙,三爷跟我说他见过你,非你不娶。”殷墉很是高兴地道,不是他自夸,以自家小孙女的美貌,去宫里做贵妃都行,不过现今的建隆帝比他年纪还大,嫁给建隆帝的孙子刚刚好。
殷蕙垂下眼帘,遮掩了眼中的震惊。
上辈子婚前,她没见过魏曕,魏曕也不能见过她,就算见过,他不是好色之人,又那么清高,不可能为了求娶一个商家女而如此地降尊纡贵亲自登门。
唯一的解释,就是魏曕与她一样,都是从景和二年回来的。
在燕王要求魏曕娶一个殷家小姐的前提下,魏曕非她不娶,倒也好理解。
别看魏曕冷冰冰,心里也装着一位青梅竹马好表妹,魏曕对她的身子还是非常满意的,更是喜欢她生的衡哥儿,这些殷蓉都给不了,再说了,上辈子殷蓉嫁了人,还与丈夫跑去找魏曕帮忙安排差事,魏曕能喜欢殷蓉才怪。
思绪飞转,殷蕙抬起头,对老爷子道:“祖父,我不想嫁进高门受束缚,无论三爷喜不喜欢我,我都不想嫁。既然三爷不肯娶大姐,而燕王那边又等着银子用,我看不如这样,您这就随三爷去趟燕王府,亲口向燕王赔罪,就说我命不好,万万配不上三爷,然后您再主动捐银给王爷,别说是为了拒婚,只说您听闻前线吃紧,愿为边关的将士们尽绵薄之力。银子咱们捐,婚事就算了。”
殷墉走南闯北的,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惊呆,可小孙女这番话,他真的没有料到。
在此之前,小孙女虽然聪慧,与普通的闺阁少女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刚刚小孙女那番话,何其圆滑,又何其胆大!
“阿蕙就不怕三爷恼羞成怒,恨上咱们?”
无论发生什么,殷墉都会挡在孙女面前,他这么问,只是太好奇孙女的想法。
殷蕙笑道:“三爷不是那种人,王爷更不是。”
因为了解这对儿父子俩的脾气,殷蕙才敢明言拒绝,倘若没有过上辈子的相处,她确实没胆量。
就说燕王,虽然对儿子们动辄开骂,对外素来礼贤下士,绝不会拿了银子还要降罪于人。殷墉再三确认,看出小孙女心意已决,只好再去应酬魏曕。
当祖父的身影消失,殷蕙目光一转,落到一盆即将盛放的秋菊上。
既然不必娶殷家小姐,而温如月也还没有嫁人,这次,魏曕会高高兴兴地迎娶他的好表妹了吧?
幸好,都与她无关了,全当花钱免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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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墉回了前院。
魏曕看到他,离席以示敬重。
殷墉很是受宠若惊,这位三爷表现出来的礼贤下士与他清冷的面容实在不相配。
若是能结成亲家,殷墉受这番礼遇也算应该,可是,小孙女根本不想嫁啊。
魏曕默默地看着殷墉。
殷墉抬眸,对上年轻人不怒自威的面容,也幸好他年纪大了,还能稳得住。
请魏曕重新落座后,殷墉深深地叹了口气,遗憾道:“回三爷,老夫与阿蕙说了,阿蕙很是惶恐,称她福薄,万万不敢高攀三爷,只能辜负三爷的厚爱了。”
如果说刚刚魏曕的神色只是清冷,这会儿他的脸上便是结了一层寒冰。
第一个念头还是不信,不信殷蕙会拒绝他,或许,殷墉根本没有去见她?
“我要听她亲口说。”魏曕冷声道。
殷墉再好脾气,也因为这失礼的要求皱了皱眉,虽然殷家是平民,魏曕是皇孙,可也没有这般上门欺人的道理。
千娇百宠的闺房小姐,是一个外男说见就给见的?
别的事殷墉都能忍,涉及他最宠爱的小孙女,殷墉不想再退让。
他朝魏曕弯下腰,拱手恳请道:“阿蕙胆小,实在配不上三爷,还请三爷体谅。”
魏曕抿唇,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要求有仗势欺人之嫌了。
他不再强求,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殷墉揣度他的意思,道:“承蒙王爷与三爷厚爱,愿与我们殷家结亲,可惜老夫的两个孙女都福薄。三爷,老夫想当面向王爷赔罪,可烦请您帮忙引荐?除此之外,老夫另有一事与王爷商量。”
魏曕知道殷墉要对父王说什么,大事要紧,他只能暂且压下心头的疑惑,带着殷墉回了燕王府。
燕王人在存心殿,得知殷墉求见,他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俨然两家已经结成亲家的和善姿态。
殷墉只能苦笑,进殿后就朝燕王跪下了。
燕王瞥眼面无表情站在旁边的老三,稀奇道:“老太公这是为何?”
殷墉就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无论他说得多委婉,燕王都听明白了,老三一心要娶殷蕙,人家殷蕙却不愿意嫁。
燕王很不高兴,他堂堂燕王选儿媳,老三又是如此出众,他没嫌弃殷家女委屈了儿子,殷家女竟然敢不给他们父子面子?
魏曕最了解自己的父王,眼看父王要发作,魏曕突然走上前,跪在殷墉身边,垂眸道:“父王,既然二小姐不敢嫁儿子,这门婚事就算了。”
燕王重重地哼了一声,再看向殷墉。
算了就算了,殷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既如此,老太公慢走,恕本王不送。”燕王转过身,冷声道。
殷墉额头触地,声音平稳:“老夫还有一事禀报王爷。”
燕王背对着他道:“说。”
殷墉道:“上个月金兵又来犯我大魏边关,老夫胆小,近来频繁噩梦缠身,为求心安,老夫去了寺里拜佛,当晚老夫竟在梦里见到了佛祖。老夫跪在佛祖面前,求他老人家保佑我大魏百姓,佛祖却笑我糊涂,道燕地周全依赖的是前线将士,我若要求,也该去求那些将士。老夫醒后,如醍醐灌顶,今日求见王爷,也是为了此事。”
“王爷,这些年全赖王爷护我燕地平安,老夫才事事顺遂攒下一些家产,如今边关又遇战事,老夫愿捐银两百万两助威我燕地热血男儿们,还请王爷成全老夫一片报国之心,也不枉佛祖入梦点拨之恩。”
随着殷墉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燕王脸上的怒气也早已烟消云散,他转过身来,双手扶起殷墉道:“若我燕地富商人人都像老太公这般深明大义一心报国,金兵何愁不退?”
殷墉惭愧道:“不敢当不敢当,金银乃身外之物,老夫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王爷千金之体却每每奋不顾身冲锋在前,才是真正令人敬佩,亦是燕地百姓之福,大魏之福!”
燕王笑道:“老太公真妙人也,老太公放心,本王一定将你捐银一事禀报皇上,奏请皇上赏赐于你。”
殷墉闻言,再次跪下:“王爷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老夫的银子也是承蒙天下太平才攒下来的,殷家受国运昌隆的福泽,理该回报这份福泽,若大肆宣扬,享受了超过本身功劳的赞誉,整个殷家都消受不起,还请王爷顾怜我殷家,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燕王为难道:“老太公大功,如此埋没,未免可惜。”殷墉:“不可惜不可惜,边关太平了,我殷家族人才能与燕地百姓一起安居乐业,能夜夜高枕无忧,老夫便心满意足了。”
至此,燕王不再客气,笑道:“好,那本王就代燕地几百万百姓谢过老太公了。”
又与殷墉聊了些战事进展,再惋惜一番没能结成亲事,燕王叫海公公去送殷墉出府。
殷墉走了,燕王笑了笑,看向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儿子:“不结亲也好,回头父王去金陵给你挑个名门贵女来。”
魏曕看眼父王,道:“儿子只娶殷氏。”
燕王挑眉:“你亲自登门提亲她都不愿意嫁,这般不识趣的女子,你还娶她做何?”
魏曕垂眸道:“她很好,是儿子诚意不足。”
燕王实在是看不懂这个儿子了,本来以为老三冰疙瘩一块儿最容易看穿,没想到今日竟然陷进了儿女情长。
“那你打算怎么办?”燕王问,父子俩都去提过亲了,这都不行,燕王真不知道儿子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魏曕沉默片刻,道:“徐徐图之。”
她不答应,他就先问清楚她为何不答应,总之他不会让她嫁给别人。
燕王摸了摸下巴。
徐徐图之?
燕王没有强迫过民女,妻妾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他的,但这不妨碍燕王听说过一些纨绔子弟做过的混账事。
虽然老三怎么看都不像个纨绔,燕王还是强调道:“你非要娶她,父王不会掺和,但要注意分寸,切不可仗势欺人。”
魏曕应下,告退了。
他还有差事,傍晚回澄心堂没多久,大哥、二哥都来了。
魏旸、魏昳刚听说燕王有意要魏曕娶殷家女的消息。
魏旸喝了一口酒,劝慰三弟这是替父王分忧,是功劳,不要多想。
魏昳喝了一口酒,故意羡慕道:“听说殷家小二姐是平城的第一美人,三弟真是艳福不浅啊。”
魏曕看着这两位兄长,只是默默地陪着喝了一会儿酒,半句话都没有说。
送走二人后,魏曕去了澄心堂的后院。
这里本就是给他未来妻子准备的院子,等亲事正式定下来,后院屋里的家具会全部置办新的。
魏曕站在廊檐下,视线所及,处处都是她与衡哥儿的身影。
衡哥儿刚学走路的时候,她会双手扶着衡哥儿的腋窝,娘俩都在笑,可他一过来,她就不敢再笑得那么恣意了,甚至都不敢直视他。
魏曕来到内室,这里暂且只有一张普普通通的架子床。
魏曕坐到床上,手触及到床板,脑海中便浮现出与她在一起的一幕幕。
刚成亲时,她都不敢怎么回应他,后来熟悉了,虽然她白天还是胆小,夜里却会热情似火。
魏曕渐渐攥紧了拳头。
他还是不信,殷蕙会拒绝嫁给他,十四岁的殷蕙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理由,从景和二年回来的殷蕙,更是舍不得不嫁。蜀南文学
还是殷家二房吧?
上辈子两人刚定亲,殷家二房就放出谣言诋毁她的声誉,魏曕不知道当时的殷蕙在想什么,燕王府这边,父王的确问他要不要换一个殷小姐娶,魏曕看不上殷家二房的作派,因为他坚持,殷蕙才如期嫁了过来。
莫非,这次殷家二房有人重生回来,提前用名声甚至用殷墉的命威胁殷蕙,殷蕙才不敢许嫁?
魏曕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最接近事实。
所以,还是要先见她一面,消除她的顾虑,她就敢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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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墉专门挑夜晚的时候偷偷将两百万两银子送去了燕王府。
捐银是善举,传出去人人都会夸殷墉,同时也会觉得燕王欠了殷家,甚至诟病燕王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逼殷家交出了银子。
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殷墉只会沦为燕王的眼中钉。
再说了,殷墉觉得燕王真的不错了,人家要银子是为了正事,也想过结亲来补偿殷家,换个王爷,要么是为了一己私欲想贪殷家的银子,要么就是直接给殷家安个罪名,哪有燕王这么厚道。
所以,殷墉悄悄地捐了银子,不许自家人对外声张。
殷家不说,燕王那边更不会四处宣扬,堂堂王爷跟富商要银子,传出去真不好听啊。捐了银子,婚事也作罢,除了殷家与燕王府,平城的百姓们都不知道这两家差点成了亲家。
只是,殷家里面却吵了一场。
殷蓉都做过好几次嫁到燕王府做贵夫人的美梦了,殷景善、赵氏夫妻俩也期待着靠女儿的婚事扬眉吐气,不成想殷墉突然将他们叫过去,说婚事取消了,以后只当没这回事,二房一家哪里受得了?
除了殷闻若无其事,殷景善、赵氏、殷蓉都要殷墉给个说法。
殷墉知道儿子儿媳都想攀附权贵,为了叫夫妻俩彻底死心,他也就直言道:“本来我与王爷都同意了,可是三爷不喜欢蓉蓉,不惜亲自登门拒婚,我能如何?”
魏曕登门的事,二房可早就知道了。
这下子,殷蓉直接被羞.辱哭了,捂着脸跑了出去。
赵氏不甘心,咬牙道:“蓉蓉哪里不好了?连王爷都没有嫌弃,三爷还敢违抗父命不成?”
殷墉道:“人家就敢了,还真劝王爷打消了这主意,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你们也都别惦记了。”
殷景善小声嘀咕道:“那银子呢?白给了?”
两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从殷家的银库里搬出来的,需要四处筹措,这动静能瞒住别人,瞒不住他们。
殷墉之前都很好说话的样子,被儿媳质问也不在乎,此刻却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跪下!”
老爷子不发怒,慈眉善目,老爷子一发威,便如雷霆劈落。
殷景善、赵氏夫妻俩腿一软,双双跪了下去。
殷闻虽然没犯错,此刻也跪在了父母身后。
殷墉坐在椅子上,对儿子儿媳道:“自己掌嘴,打到我满意为止。”
殷景善、赵氏不敢违背,左右开弓打了起来,一时间屋里只有夫妻俩发出来的扇耳光的声音。
殷墉冷冷地盯着二人,等夫妻俩的脸都打红打肿了,殷墉才道:“那银子被我拿去做生意了,与王爷无关,你们可记牢了?”
夫妻俩憋屈地低下头。
殷墉又道:“若传出去半点风声,触怒了王爷,我会送你们俩出去顶罪,记住了?”
这下子,被荣华富贵迷了眼的夫妻俩终于冷静下来,浑身直抖。
殷墉叫两口子退下,再对殷闻道:“你去跟蓉蓉说清楚,让她别钻牛角尖,三爷本就是她高攀不起的人物。”
殷闻领命,告退离去。
殷墉靠到椅背上,疲惫地捏了捏额头。
外面传来德叔唤“二小姐”的声音,殷墉马上放下手,做出悠哉品茶的样子来。
门口光线一暗,殷墉抬头,看见穿了一件桃色褙子的小孙女,娇艳的衣裙衬着一张水灵灵的脸蛋,比春日的繁花还让人赏心悦目。
“阿蕙来啦。”殷墉笑眯眯地道。
殷蕙笑道:“祖父是不是头疼?我给您捏捏。”
殷墉:“你都听到了?”
再一想,小孙女最调皮,她想偷听,德叔也舍不得拦着不让。
“哎,别人求之不得的好婚事,你怎么就不愿意呢?”殷墉靠着椅背,一边看着站在后面帮他捏额头的小孙女,一边不解地问,“祖父可没骗过你,三爷是真正的人中龙凤,那模样那气度,你大哥比不上,怀安比不上,哎,天上的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殷蕙像听书一样听着,面上带笑,实则祖父越夸魏曕,她就越替祖父不值。
在祖父眼里,魏曕大概是天下顶顶好的孙女婿,可在魏曕眼里,祖父是什么?是个让他丢人的姻亲,是个不值得他登门来探望的老头子!
身份差别,魏曕的确有资格瞧不起殷家,但那不代表殷家就要高高兴兴地承受他的鄙夷。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道理你天天瞧不起我,我还要笑脸相迎上赶着去巴结。
“您还夸我是下凡的仙女呢,既然是仙女,为何一定要看上他那个神仙?他在凡夫俗子里面稀奇,在我面前,也就普普通通罢了。”殷蕙很是不服气地道。
殷墉被小孙女的自信与傲气逗得直笑。
殷蕙喜欢祖父笑,这几日她一直在琢磨,老天爷为何给她重生的机会。
思来想去,殷蕙觉得是祖父上辈子死得太冤了,一个常常接济百姓的善人,不该那般结局,所以老天爷叫她回来,保护祖父长命百岁。
“祖父,那事已经结束了,您就别再费心了,趁您最近比较闲,咱们去东山赏秋吧?”
殷蕙想去骑马,想去山间采野花,想去看看东山寺放生池里的大乌龟,想去做很多很多的事。
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十年的鸟,她终于出来了,想往哪里飞就往哪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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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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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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