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人的办事效率极高,在这三日期间,就已将襄城这边的事处理得七七八八。
到第四日时,顾景尘吩咐收拾行李准备启程,说是往青州去一趟。
颜婧儿还记得顾景尘的老家就在青州,兴许这趟过去应该是顺道去探望。吃早饭时,又听香蓉提起之前路过躲雨的那位夫人就是青州秦家的主母。
于是,颜婧儿问顾景尘:“青州秦家很名气很大吗?”
顾景尘正在写回信,动作顿了下,抬眼反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哦,”颜婧儿说:“此前在城外农院时,曾遇到过有位夫人自称是青州秦家主母,前来避雨。”
顾景尘敛下眉眼,片刻,他问:“她认得你?”
颜婧儿奇怪地看了眼顾景尘,他面容清淡,也看不出什么。不解地答道:“许是不认得的,雨一停,她们就走了。大人为何这么问?”
“随口问问。”顾景尘提笔,继续回信。
“处理些事...”片刻后,他又道:“就直接回京城。”
“嗯。”
.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一行人就出发离开襄城。青州在襄城北边,这一路回京也正好要经过青州,所以算是顺路。
到了襄城边境,一行人又开始沿水路而上。hΤTpS://WWω.sndswx.com/
颜婧儿还未坐过船,颇是新鲜,站在二楼栏杆上眺望岸边风景。
这艘船极大,也不知顾景尘何时准备的,又或许是地方官员为他准备的。他们行陆路时并没有这么多护卫,等上了船之后,发现护卫的官兵又多了一波。
所幸那些人都安排在一楼船舱,二楼是几间厢房,颜婧儿住的厢房照旧跟顾景尘的紧挨一起。
因此,这会儿,她赏景的时候,只要稍稍侧头,就能透过窗户看见顾景尘坐在屋子里处理庶务。
心情还颇是惬意。
但很快,她发现河中好像漂着个人。渐渐的,发现的人越来越多,下头也有人讨论。
“好像是个年轻男子。”
“可要捞起来?”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来路不明,没大人准许,我们可不许多事。”
那河中的人越漂越近,颜婧儿走到船头仔细打量了眼。
这一打量,便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她大喊道:“快救他上来!”
其他人望过来,不知怎么回事。
“快!”颜婧儿着急喊道:“快下去救他!”
若是她没看错,那漂在河面上的人,就是段潇暮。
虽两年未见,可段潇暮那张漂亮俊美的脸,令她印象极其深刻。
这时,有人已经跳下河去捞人,顾景尘听见声音也立即走出来。
“发生了何事?”他来到她身旁。
颜婧儿指着河面上漂浮的人,说道:“那是我曾在国子监的同窗,兴许大人也认得的,信国公府段世子。”
闻言,顾景尘眸子半眯了会,抬眼看去。
那厢,有两个人已经游了过去,带着段潇暮往这边过来。
颜婧儿紧紧盯着,然后提起裙摆就往楼下跑。她心口扑通扑通跳,跑到一楼船前边甲板上,挤开人群,听见有人说了句“还活着。”
那颗高悬的心,才立即落下来。
她虽然跟段潇暮不算熟,但也不忍那样一个鲜活的少年就这么孤零零的没了。
这会儿,有人跪在地上按压他胸口,一下、两下.....
颜婧儿也蹲在段潇暮旁边等待。
也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往日那个吊儿郎当不可一世的少年,此刻居然苍白狼狈地躺在这里。
那人按压了会儿,腔腹中的水从口中吐了些出来,但人仍是没醒。
电光火石间,颜婧儿想起书上看过的,溺水之人急救法。形势紧急之下,她也顾及不得,说道:“我有法子。”
然后正要上前,手臂就被人拉住。
是顾景尘过来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含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一时间颜婧儿也没心思去想那是什么。
只听得他说道:“我来。”
.
段潇暮最终救回来了,但后来发现身上多处刀伤,尤其是腰和手臂,皆有一道长长的口子,流了许多血。
也不知在河里漂了多久,泡得伤口两边的肉都卷起来老高,用针线缝都难以缝上。
大夫说,能捡回这条命,实属他命大。
颜婧儿是站在一旁看着他缝线的,心惊肉跳,几度都忍不住别过眼去。
心情也极其复杂。
段潇暮这个人,最后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从国子监崇志堂结业典礼那日。
他站在辟雍殿高高的台阶下,吊儿郎当地等她,桃花眼笑得懒散又欠揍。
说道:“小师妹,我今日是来与你道别的。”
没想到,这一别两年再见,竟是这般情景。
颜婧儿轻声问顾景尘:“信国公就没派人护他吗?”
他是信国公府的世子,父亲是朝堂赫赫有名的信国公,姑母是宫中受宠的贤贵妃。
这世上,别人有的或没有的,他全部拥有。含着金钥匙出生,犹如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命悬一线?
颜婧儿问出声后,一直没听见顾景尘回答,她愣愣地转过头去,却见顾景尘也在看着她。
他眸子幽深,见她看过来,就收回视线。
缓缓道:“信国公府关系复杂,此事恐怕不宜你知晓。”
“我知道的,”颜婧儿说:“我听褚琬说过,说如今的信国公夫人是继室,还说段世子性子桀骜,信国公总是扬言要削了他世子之位。”
“那他现在不是世子了吗?”颜婧儿问。
“还是。”顾景尘道。
过了会儿,他问:“你还要在这看着?”
颜婧儿抿了抿唇,见大夫将段潇暮的伤口缝好,又上了药,便点点头,跟着顾景尘出门。
她走了会儿,突然停下,喊了声“大人。”
顾景尘也停下,转头。
颜婧儿也不知道如今救了段潇暮会不会给顾景尘带来麻烦。
毕竟段潇暮身份不简单,且又遇上这样的事,想来里头牵扯的东西颇深。她今日喊人出手救,就相当于拉顾景尘下水。
可又不得不救,毕竟,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同窗死。
想了想,她低声道:“今日多谢大人。”
顾景尘缄默了,手指敲着船边的栏杆,发出笃笃的声音。
也不知为何,这样沉默的顾景尘,令颜婧儿有点陌生。
其实也不是陌生,以前刚到相府的时候,见到的顾景尘就是这样。
但前两天还颇是亲和的人这会儿突然变了气息,令她有点不习惯。
片刻,顾景尘问道:“为何谢我?”
颜婧儿抬眼,讷讷地说:“谢大人救了段世子。”
“那也该是他来谢。”顾景尘道。
颜婧儿眨巴了下眼睛,心想他可能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正想解释自己是担心给他招惹麻烦,那厢顾景尘又开口了。
“适才...”他停了下,缓缓问道:“段世子被打捞上来时,你是想做什么?”
“啊?”颜婧儿怔怔的,没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问道:“大人指的是......”
半晌,他淡淡道:“罢了,你回屋歇息便是,段世子那边自然有人看着。”
“哦。”颜婧儿狐疑地点头。
.
段世子昏迷了两日才醒,这期间颜婧儿早晚都过去探望一遍。一开始见是个小厮服侍段世子,有些粗手粗脚,上药时,扯着段世子的胳膊,令他昏迷中都蹙眉疼痛。
段潇暮的身份目前只有顾景尘和颜婧儿知晓,其他人还以为打捞上来的是个不知名的毛头小子,运气好被顾丞相救了,因此对待起来便没这么细心。
后来颜婧儿就让烧火的婆子过来伺候,擦身,上药等等大小事全管,还额外给婆子递了些银子。
这事后来不知谁跟顾景尘说的,某天吃早饭的时候,他还淡淡问了句。
颜婧儿说是怕伺候的婆子不上心,所以才给了些银子,顾景尘听后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傍晚,段潇暮就醒了。
彼时颜婧儿正好坐在一旁看大夫查验他的伤势。她看得仔细,注意力都集中在伤口上。
不经意偏头时,就对上段潇暮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眼里有些茫然、惊讶、欢喜,还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总之,很复杂。
他定定地看着颜婧儿,像傻了似的。
颜婧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醒了?”
半天,段潇暮才问出句话:“我在做梦?”
他声音哑得像漏风的破鼓,说句话还引得胸口咳嗽不已。
颜婧儿赶紧制止:“先莫说话,你不是做梦,你还活着,是顾大人救了你。”
他咳了会儿,缓了缓,才慢吞吞地问:“顾大人?”
“哦,就是我哥哥。”颜婧儿道。
随即,发现段潇暮视线转向门口。
颜婧儿也转头。
那厢,顾景尘许是刚来,脚步还悬空在门槛上。
他顿了下,才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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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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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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