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云茶村的车站又迎来了新的一批乘客。
自列车通行后,这里村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变化。许多人家不再只以采茶为生,就连体力不支的老人也可以带着布包,到车站附近售卖一些小食品,在消磨时间之余,也可以为家中增添一些收入。
在列车没来的时间里,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讨论自上一班列车上下来的乘客。这些乘客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但其中最多的还是来自大梁各地的商人,很多老人还喜欢凭借他们的面相和口音辨认他们的家乡,然后互相打赌,猜错的还要请对方吃酒。
今天到站的乘客也不少,一共七位,看着其中一个面宽耳厚眼睛细长的男人,一位老人立刻说道:“这位是从宣鲁那边来的!这种长相,我绝对不可能认错。”
难得的,其他人没有和他唱反调,因为宣鲁之地靠近大梁西南边界,是齐郡王辖下的地盘,那里的人祖上经常和异族通婚,长相非常有特点,放在人群中基本一眼就能认出来。
谁料,在听到那老人的话后,这个男人却立刻露出了紧张的神情,矢口否认道:“我不是宣鲁人!天生长相如此,你可别瞎说!”
“怎么可能?”老人不相信,但对方却用布蒙住了脸,大步走开了,很明显不想搭理他。
见状,老人也只能干瞪着他的背影,无奈作罢。但还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种长相,怎么可能不是宣鲁人呢?怎么可能呢?”
其实这位的确是宣鲁人,不仅如此,还是齐郡王派来寻仇的。但在宣鲁当地毫不起眼的“大众脸”,放到大梁城周边一下子就变成了再明显不过的标志,没办法,他只能用黑布将自己整个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希望早点完成任务离开此地。
然而,这样的打扮在云茶村也足够显眼了。刚从田里偷偷溜走准备去找叶东风的刘小丫一看到他就愣住了,还是被男人狠狠瞪了一眼才反应过来——上次师父跟她说,如果在村里看到可疑的人就立刻告诉他,这要还不算可疑的话,还有谁可疑?
刘小丫激动得心脏都呯呯直跳起来,趁着那男人在村里找路的功夫,拔腿就跑。
“师父!”
叶东风远远地就就听见这小丫头在扯着嗓子喊自己,他今天依然保持着上半身赤/裸的状态,用乔镜借自己的锤子修着快一个星期都没修好的篱笆。
可惜,就算叶东风身材再好,住在他边上的乔镜也不出门,出门了也懒得看他。
至于萧迩……咳,都是老人家了,还是算了吧。
不过今天叶东风纯粹是因为干活太热了,倒也没有别的心思。在看到刘小丫红扑扑的脸蛋和双眼放光的模样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大半:“怎么,你看到可疑人士了?”
刘小丫连连点头,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对!是个矮个子男人,用黑布蒙着脸,眼睛小,但是眼神很凶,身上还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带着什么东西,估计马上就要顺着那条路过来了!”
叶东风“哦”了一声,说实话因为早有预料,他现在根本提不起半分兴致来对待齐郡王派出的刺客。但他还是夸了一句刘小丫:“不错,观察很敏锐,你今天先回去吧,等明天来我这儿,我教你一门厉害功夫。”
“真的吗?”
刘小丫高兴得差点儿一蹦三尺高,但很快她就担忧起来:“可是师父,那人肯定有刀,说不定还带了火铳,您一个人,打得过他吗?”蜀南文学
叶东风咳嗽起来,狠狠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师父!”
刘小丫嘿嘿笑起来,还冲不远处从屋内走出来的乔镜举起手,大声打了个招呼:“先生——待会儿记得帮帮师父啊!我就先溜了!”
“这小丫头。”叶东风笑骂一声,扭头对一脸不明所以的乔镜道,“你别听她的,等下你就呆在房间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出门,听到没?”
本来因为叶东风这身有碍市容打扮懒得理他的乔镜,在听到他这番戏虐中带着严肃意味的叮嘱后,眉头顿时深深皱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叶东风轻描淡写地说,“有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要来,你不用担心。”
他抡起锤子,把刚放下的一枚钉子用力敲进木桩内,忽然又抬头道:“其实你担心一下我也是可以的,毕竟——”
不等叶东风说完,乔镜就呯地关上了房门。
叶东风:“…………”
啊,好冷淡。
他愤愤地抡起锤子,把钉子当成刺客和景星阑那张臭脸,狠狠地锤了下去。
但因为用力过猛,只听“咣当”一声,刚修好的篱笆又倒了一片。
叶东风“啧”了一声,也不耐烦继续修了,正准备放下锤子,一个黑色的冰冷圆筒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抱歉了,”那蒙面男人阴恻恻地说,“那位交代过我,办事时周围不能有人证,活人不保险,我只能让你变成死人了。”
“什么那位,你直说就是齐郡王就行了。”叶东风直起身子,叹气道,“我就说景王爷这人办事不靠谱,萧迩从他的地盘上千里迢迢跑过来,却住在大梁城周边的一个小村子不走了,这事儿任谁都觉得奇怪,他居然没想着遮掩一下……现在好了,要不是我挺身相助,他就可以直接守寡了。”
“你说谁守寡?”
景星阑从屋里走出来,负手望着叶东风的方向,语气冰冷地问道。
在看到他从乔镜屋内走出来的那一刻,毫不夸张地讲,叶东风和刺客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呆滞。
“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喊出了声。叶东风还好,但那刺客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手中的火铳更是立刻转向,颤抖着对准了站在院内的景星阑。
“就在今早。”
景星阑冷漠地扯了扯唇角,他直接忽略了那边吓到浑身紧绷的刺客,盯着叶东风的目光中不带半分温度:“就在你不穿衣服大清早朝乔镜孔雀开屏的时候,你猜猜我在哪里?”
要不是因为担心刺客一直潜伏在四周,他冷笑着想,自己肯定第一个把叶东风给崩了!
叶东风尴尬道:“说孔雀开屏就有些过分了啊,而且谁不穿衣服了?我只是嫌热把上半身脱了而已……谁知道你在家。”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含糊,但景星阑还是听到了。
男人冷笑一声,目光中射/出两道森森杀气:“要是我不在家的话,你是不是准备把下半/身也脱了?”
乔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还记得那边还有个举着火铳的刺客吗?
“先解决正事吧。”他委婉道。
景星阑冲他安抚地笑了笑,在看向叶东风的时候却瞬间变脸,冷冰冰地问道:“你来还是我来?”
“不劳您大驾了。”叶东风说。
在刺客不管不顾想要先干掉景星阑的时候,他反手一锤敲在对方的下巴上,直接把刺客抡飞了好几米,抽搐着倒在地面上,几息后便不再动弹了,看样子就算不死,估计也是个重度脑震荡的下场。
景星阑紧皱着眉头,刚才叶东风动手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乔镜的眼睛,这会儿忍不住质问道:“你就不能挑个不那么血腥的法子吗?”
“抱歉,”叶东风实诚道,“因为本来我是打算保护乔镜的,现在变成救你,还是主动出手的,这点让我很不爽。”
景星阑无言地与他对视了一眼,倒也很能理解叶东风这种宛如吃了苍蝇一样的心情,因为要换做他也是一样。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埋伏在四周的暗卫赶紧把那刺客拖下去,现场的血迹也处理干净。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男人淡淡道,虽然厌恶叶东风,但账还是要认的,更何况对方还为了乔镜留在云茶村这么多天,“但我劝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既然我回来了,那就趁早搬走,爱上哪儿玩上哪儿玩去。”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语气立刻从公事公办转变为无尽的嫌弃。
叶东风盯着他,忽然笑了。
“哎呀,刚才又锤钉子又锤人,有点儿口干舌燥的,”他用一种缓慢的、浮夸的语气慢慢说道,双眼紧盯着乔镜,“突然想喝水了,你说怎么办?”
乔镜:“…………”
景星阑不明所以,还嘲讽道:“想喝水你就自己去倒,怎么,还需要到别人家讨水喝吗?”
叶东风故意道:“是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给我倒呢?”
景星阑嘴角一抽,对乔镜道:“别理他,咱们回——你还真给他倒了!!??”
他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瞳孔颤抖,仿佛遭到了挚爱之人的无情背刺。
但事实上,乔镜只是走回屋内,沉默着端了两杯水出来,一杯递给叶东风,一杯塞到景星阑的手里,还手动帮如遭雷劈的男人合拢了五指,杯沿送到嘴边,堪称一条龙服务。
黑发青年的神色平静,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大约是因为心累。
“喝吧,”他叹着气说,“我给你倒的比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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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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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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