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所有上门探望的,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全部推了个干净。
用秦胤的话说,亲事既已作罢,多少给皇上几分面子。
待礼部匆匆忙忙地与安国公府开始走议程了,永宁侯府上上下下总算踏实了。
这门糟心亲事,可算推了个一干二净。
秦鸾起了个大早,练了日课,听闻万妙到访,她欢喜相迎。
两人说话,自不用那些客客气气的寒暄。
万妙开门见山:“昨儿晚上,母亲自己下床,坐在桌边,与我们一块用了饭。”
“兰姨精神了?”
“精神些了,”万妙想了想,形容道,“不及先前,还能再进步。”
秦鸾莞尔。
报了喜,万妙沉静下来,靠着秦鸾,说了些心里话。
“上回你说的那些话,我回去之后认真想了很多。
不瞒你说,从祖母被迫离京后,家中氛围变了许多,我说不上好坏,就是怪怪的。
我自可以躲在母亲身边、躲在自己屋子里,可父亲不能,他要面对祖父、面对外面的其他人。
父亲的压力可想而知。
我先前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你说‘求仁得仁’。
我求的是母亲的性命,这就已经是万幸了。
其余磕磕绊绊的,我得努力着去改变、去改善,去支持父亲走过这段艰难的时间。”
秦鸾没想到万妙会这么说,不由一愣。
许是把心里话一股脑儿说出来了,万妙轻松许多,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阿鸾,我之前就与你道了谢,但今儿我还要再说一次,”万妙柔柔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母亲,也谢谢你,点拨了我一回,让我能认真去想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秦鸾抱了抱万妙。
所谓点拨,他人只是一点,能不能拨得通,在于各人。
她是随口一说、歪打正着。
不过,能鼓励到阿妙,让阿妙心生感触、进而有个前进的方向,秦鸾亦是十分高兴。
送走了万妙,秦鸾立在木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天边秋日暖阳冒头,不晒人,温温润润的,让人看着心暖。
“真好啊。”不由自主地,秦鸾叹了一句。
救了兰姨、真好,退了亲,也真好。
师父交代的两件事,她都做好了。
师父点了她、也拨了她,以后要怎么办,就该由她来认真想。
想师父如此安排的理由,想她能为自己、为家里人,再做些什么。
以及,眼下,她能做什么。
“钱儿,”秦鸾唤了声,“去问问,祖父在不在书房。”
钱儿去了,很快回来,道:“侯爷在花园里散步。”
秦鸾从木墩上跳下:“走,我寻祖父去。”
寻到花园里,远远的,秦鸾就看到了永宁侯的身影。
老侯爷走得不快,手上也没有闲着,比划着拳法套路。
“祖父,”秦鸾上前行了礼,“您看着气色不错。”
永宁侯一听,摸了摸脸,乐了:“看得出来?你祖母早上也这么说。”
老夫老妻,过了大半辈子,平时对方有些什么变化,多数时候都不挂在嘴上。
他秦胤自认大老粗一个,顶多能在嬷嬷们的暗示之下,夸赞妻子的新衣、新首饰,余下的,太眼拙了。
侯夫人年轻时抱怨过,说他秦胤一双鹰眼,往箭塔上一站,能看清隔得老远的敌兵动向,一点风吹草动都不会漏,等回了家里,活活成了个睁眼瞎。
秦胤说不过侯夫人,也自知理亏,只剩赔礼的份。
侯夫人倔性子,既然嫁个了睁眼瞎,她一个眼明心明的,干脆当一个闷葫芦。
看出来了也不夸!
因而,秦胤今早起来,忽然间得了妻子一句“气色真不错”,虽然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的阴阳怪气在里头,但肯定是夸为主、损为次。
秦胤自己照照镜子,也能看出那么一点儿端倪来。
永宁侯越想越高兴,道:“阿鸾的符好使,强身健体,祖父浑身都有劲儿。”
秦鸾笑道:“哪里的话,依我说呢,是这门本就不合您心意的亲退了,您心情大好,又不似前两天那般不踏实,真真正正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睡得好了,自然气色好。我那几张符纸,不过是日课画的,哪有什么功效。”
永宁侯哈哈大笑。
这是谦虚呢!
没有一点儿真能耐,能把那晋舒儿弄傻了?
有本事的道家人,随便画的符纸,都有效果在其中。
“这几日踩木桩,踩出什么心得了?”永宁侯谈兴极好,“要不然你给自己备张身轻如燕的符?”
秦鸾哭笑不得:“您自己就是习武之人,练武哪有捷径可走?”
永宁侯爱听这话。
无论什么本事,都要用在正途上,投机不可取。
阿鸾行事就是“正”。
这么正的长孙女,要是嫁给那不知脚踏实地为何物的二殿下,才是毁了。
短短时间,几句交谈,秦鸾把秦胤说得心花怒放。
整个花园里,都能听见老侯爷爽朗的笑声。
忽然间,秦鸾话锋一转:“祖父,定国公的身世,你知一二吧?”
永宁侯的笑容凝在了脸上:“这话可胡说不得……”
秦鸾没有给祖父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道:“这次能抓到二殿下的把柄,全靠定国公相助,既是利益交换,我也应当对他所求之事给予回应,这是诚信。”
永宁侯皱着眉头,好一阵思量。
许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他有此问,自是有所疑。”
若非埋下了疑惑的种子,种子又因着各种浇灌生根发芽,谁会好端端地怀疑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
“您知道。”这一次,秦鸾开口,不是提问,而是陈述。
永宁侯目光沉沉看着秦鸾,压低了的声音里满是慎重:“阿鸾,你既修道,就知一切皆有造化。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缺一,得到任何一个结果,都不是好事。”
秦鸾握紧手中拂尘,问:“您是指,机缘未至?”
永宁侯颔首,道:“此事,对他人绝不要出口一个字,让他自己也谨慎些。皇上近年多疑,不要刺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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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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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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