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对她所有的喜欢都是真的,也即使这份喜欢的感情已然十分浓烈……
顾瞻他不是个过分迂腐和被动的人,相反的,在他们两人的这段感情里,祁欢反而是被动的那一个,一直退让回避,直到避无可避,才开始被动接受他的存在和所有示好。
而顾瞻,他在两人相处过程中,却从不主动逾矩对她做什么,也不是他不懂,或者他不想,只是发自于骨子里的教养和对她的尊重。
顾瞻说罢,该是依旧心里不自在,他便起身躲开了与祁欢之间的对视:“我去洗个手。”
等去外间洗手回来,见祁欢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坐在床上,他表情立时又是微微一僵。
只不该做也已经做了,随后他也便佯装若无其事的走过来。
将祁欢按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祁欢任由他摆弄,等他给自己掖好被脚,将要退开时,祁欢才终于忍不住,憋着笑问他:“那你呢?”
顾瞻明显未曾多想。
他自顾退开,坐在了床前脚踏上。
祁欢:……
他侧身坐着。
这时节,祁欢的床帐已经换成了半透的纱质料子。
屋子里光线昏暗,隔着这薄薄的一层,顾瞻偏头是能看到她躺在床上的身影轮廓的。
至于再多——
便不可能了。
祁欢人在床帐里面,光线要更暗一些,但她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顾瞻这么大一只蜷缩在她床前脚踏上的样子。
莫名……
正觉得有些可爱时,床帐外面顾瞻却伸了一只手进来。
凭借他方才塞祁欢进被窝时候的记忆,十分精准的摸到被子底下,握住了她一只手。
他轻声地说:“你睡吧,我就在这守着你。”
这是——
回应他之前出门前祁欢打趣询问他的那句话。
祁欢原就只是一副揶揄的心态,她今晚受了巨大的惊吓,现在看似表面恢复如常,实则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这心态始终是不对劲的,越像是这么快走出了阴影,实则也不过是拿着一张嬉笑怒骂的面具故意在掩饰心里的不安和惶恐。
顾瞻这一句话,像是正戳在她伪装好强大心脏的那个弱点上,一种莫名的情绪铺天盖地涌上来,心里突然就酸涩委屈的连带着她眼眶都有些发胀。
于是,她反握住顾瞻温暖的手掌,借力重新翻了个身,滚到床边来。
顾瞻还不及反应,她已经重新扒开床帐。
一张不施粉黛的脸露出来,几乎直接帖到他脸上。
顾瞻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光线昏昏暗暗的屋子里,两个人,保持着这个有些古怪的姿势四目相对。
顾瞻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祁欢又往前蠕动了一下身子,下巴搁在他颈窝里蹭。
她刚洗过的头发还不曾干透,为了洗净血腥味,用了几遍的皂角香精,有种很浓郁的茉莉花的香气就那么散遍了他所有的感官。
顾瞻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有种遭雷劈了一般五雷轰顶的感觉。
那个瞬间开始,他脑子就有点完全不停使唤了,只是本能的抬手,手掌尽量不要太着力的轻抚她披散在背上的发丝。
那发丝上面,也残存着微微湿润的水汽,其实触感并不是很舒畅。
顾瞻却不敢再有更深层次的想法,也更不敢叫自己再有别的更过分的举动了。
有些事,他也不是从来没想过。
毕竟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家教没那么严的,早早就娶妻生子了,家风较为严谨的世家子弟,虽然都守着不成文的规矩,尽量熬到二十岁及冠之后再娶妻,可绝大多数人身边也早有了几个红袖添香的丫头……
而他,年纪很小就去了战场,在遇到祁欢之前也的确是没想过那些事。
此时,他真心爱慕的姑娘近在咫尺,就在他触手可得的距离之内,他的自制力已然完全的土崩瓦解,只靠着最后的理智才强撑着,不叫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同时,理智还告诉他,他该立刻把祁欢塞回被窝里去的。
可是——
私心使然,已然是做不到了!
不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已经是他此刻所能维持住的最佳涵养。
他绷直了身子,坐在床下不动。
祁欢拿下巴在他颈边蹭了会儿,却又提了个惊世骇俗的请求:“你到床上来吧。”
顾瞻脑子里轰然一声就炸开了。
当然,再是如何吃不消,他也不可能是一把将祁欢甩开的,他本能的反应就是浑身的血液沸腾之后又迅速冻结,整个人就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包括——
本来还在强撑着替祁欢顺毛的那只手。
祁欢稍稍退开些许。
光线昏暗,她虽是看不太清他此时确切的脸色,但想也知道这会儿指定是面红耳赤的没法看了。
顾瞻僵着不动。
她却仍是不依不饶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坐在这,我总觉得怪怪的,像是我虐待你似的。”
顾瞻嘴唇动了动。
他是想说点什么话来拒绝的,可是嘴唇蠕动半天,却一句合适的话也没想出来。
祁欢双手抓着他那只手,能感觉到他掌心里慢慢泌出了汗水。
有时候她确实容易对着顾瞻见色起意,但是今晚,此时此刻,她确实是没想对他做什么。
所以,她仍是半开玩笑继续软磨硬泡:“窗户都翻了,还在乎再爬个床吗?你第一次闯进我房里去,可没见得这么矜持,还是说……你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第一次……
那也不是不矜持,主要是急着逃命,又加上祁欢思路太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而现在——
这些话却是不能说的!
“你闭嘴!”顾瞻难得冲着她气急败坏吼了一句。
为了避开隔壁屋里的两个丫头,他声音虽是压得极低,但是暴怒之下那股子怒意还是天然很有几分唬人的。
祁欢脑子里都懵了一下。
再下一刻,就感觉眼前一黑。
反正她是没看清顾瞻是怎么起身的,又或者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总归,等她天旋地转之后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被子裹成个巨大的蚕蛹,塞在了床榻里侧。
侧目一看——
顾瞻身影笔直,双臂枕在脑袋下面,和衣而卧,规规矩矩的躺在了她那张雕花大木床的外侧。
两人中间……
还隔着能躺下个“小三”的距离。
祁欢:……
顾瞻闭着眼。
床帐又遮了一层光,祁欢就更是看不清他具体的脸色了,只她本来就没动什么的旖旎心思,这会儿就更动不起来了。
顾瞻把她裹得挺严实,勒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自己应该也知道,所以祁欢在被子底下拼命蠕动挣扎的时候,他没出声。
等祁欢将紧紧束缚自己的被子挣得宽松了些还在继续蠕动时——
他忍无可忍,又闷声道:“别动了,赶紧睡。”
祁欢不死心的再动。
他也终是睁开眼,拧眉转头朝床榻里侧看她。
祁欢当真也不是什么色急的女流氓,何况她今晚还没心情,被他这般如临大敌的防范着,着实哭笑不得。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
还是祁欢先败下阵来。
她叹了口气,认真抗议:“刚才你在床下还知道拉个手呢,现在我都让你睡床上了,就这待遇啊?”
夜色中虽是看不清,但祁欢依稀能够感觉到,他眸中此时应该是酝酿了一团风暴出来。
可她就是一脸怨念的望着他。
片刻之后……
这回是顾瞻先绷不住。
他起身,又将祁欢从裹成蚕蛹的被子里放了出来,但仍是把她塞在床榻里边的位置躺好,他自己躺在床榻外侧,再探了手到被子里,握住她一只手,有些筋疲力竭的低声哄道:“快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
祁欢没做声,依言闭上了眼。
他看着她终于乖顺安静下来的模样,由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其实这床帐里盈溢着的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花香,他心烦意乱,甚至意乱情迷,根本就是连安静躺着都十分艰难,时刻都想冲到院子里先冲个冷水澡。
想要换换脑子,也做不到。
索性他也便自暴自弃似的,不管了,任凭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乱飞。
好歹,祁欢是不折腾了。
又过了许久,顾瞻的思维才慢慢有些许清明的回拢。
他习武之人,警惕性和观察力都比一般人更高一点,冷静下来才注意到床榻里侧祁欢的呼吸,她依旧还是没睡。
他再次皱起眉头,转头去看她。
果然——
祁欢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睁开眼,正一声不响安静的盯着他看。
顾瞻与她对视的瞬间,脑子里啪的一声,又一朵烟花炸开,整个人就又不淡定了。
他强忍着心中不适,声音略带沙哑的还是尽量不暴露自己真实的情绪,轻轻问她:“还不困吗?”
“困。”祁欢也轻声的回他。
顿了一下,她又道:“顾瞻,其实我有点睡不着。”
顾瞻听她叫他的名字——
这是最近这两次见面她才自主转换过来的称呼,没有刻意询问过他的意思,自有那么几分水到渠成的默契。
其实私心上,顾瞻是打从心底里觉得甜腻的。
只是此时这个气氛之下,她这般声音软软的叫一句……
顾瞻心上就如是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顷刻间就又有点躺不住了。
他为了努力克制冲动,一时走神,没应声。
等再重新调整好心态,回过神来的时候,祁欢已经翻了个身,侧过身子对着他了。
顾瞻一口气喘上来,顶在胸口,闷得胸口那里都疼了一下。
他几乎都要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整理她脸上披散的那点乱发了,还是生生的隐忍下来,只耐着性子问:“是被喜宴上的场面吓着了?”
“嗯。”祁欢诚实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裹着被子蹭过来,直接挪到了他身边来。
顾瞻并没有赶开她,只那两道浓眉拧着,眉头皱得死紧。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动。
祁欢就从他脑袋底下扒拉出他一条手臂,摊开,自来熟的自己脖颈枕了上去。
然后,又顺带着调整好一个最舒适的位置靠着躺好。
她的脸,贴靠在他胸前,闭上眼,就能听见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顾瞻原是身体僵硬的放任她种种放肆的作为,这一刻待她安静下来,仿佛像是一只幼鸟在他怀里絮了个窝,然后安全的蜷缩起来……
他心上忽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之前那些杂乱又混沌的心思也都跟着瞬间清明不少。
他开始一直心绪不宁,以为祁欢是在故意撩拨他,偏他是不能那般随便对她的,但同时又不忍心苛责,内心深处便是相当煎熬,这会儿才意识到她应当的的确确是被今晚的那个场面吓着了。
于是他也侧过身子,手指大大方方替她梳顺耳边的乱发。
祁欢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然后埋头亲吻她的发顶:“如果实在睡不着,那我陪你说说话。”
祁欢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干脆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她没应顾瞻的话,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胆子没那么小,弱肉强食和先发制人的道理我都懂,你应该知道,就在前不久,我也曾失手杀过人的,今天晚上我只是……还有些不适应。”
上回她和老头子抢秦颂时,情急之下以秦颂的袖箭开路,当时那一箭出乎意料的精准,被射中的那个护卫当场毙命。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立刻就走了,祁正钰也怕事情闹大,随后就叫人收敛了尸体。
那件事之后,祁欢也不是没有回想过自己那是盛怒之下失手杀了人,可是——
形势所迫,她没后悔,加上也就是那么匆忙一瞬间的事,之后她便刻意将那段记忆的细节从脑中抹去了,轻易不再随便去想。
可是——
今天晚上的情形不一样。
杀人的虽然不是她,可是那样汹涌涌出来的鲜血,那个软绵绵落在她怀里的陌生女孩的尸体,都太震撼也太真实了,那种触感,那些画面,都像是锋利的刀片一样在凌迟她的神经。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样杀人见血的冷兵器时代的生存法则,她到如今依旧还是轻易适应不了。
顾瞻听出了她声音里很微弱的那一点哽咽。
如果可以,他当时会早早的把她拉开一边,仔细的保护起来,不叫她经历那样一场残忍血腥的杀戮的。
他能深刻的明白,做为一个养尊处优的闺阁千金,那样的事会对祁欢造成怎样的冲击和影响,那些,原就不应该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去经历和承受的。
可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无力扭转什么。
心疼,自责,懊恼,这些情绪也几乎瞬间就将顾瞻给淹没了。
他不再避讳,拉过被子,拥着她躲在下面,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是从何说起。
最后——
只是辗转于她眉心落下一个吻:“没事的,好好的睡一觉,不要再多想,都过去了。”
祁欢这一夜的心情,特别压抑。
其实她也完全可以靠着自己克服熬过这段心理阴影期的,可是人就是这样,即使一个人就可以顶天立地,无坚不摧,可一旦身边有个可以依靠的人……
又有谁是愿意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挣扎沉浮的呢?
另一边,太子云湛亲带御林军护送皇帝回宫。
十二岁的六皇子,是要在今年九月过了生日之后皇帝才会给他册封亲王,并且搬出宫去自立门户的,所以皇帝起驾回宫,他也在随行之列。
他到底也是年纪还小,经历这一场风波动荡,也冲击不小,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因为盛贤妃随行,她与皇帝共乘的辇车,一路上云湛也没和皇帝交谈过。
等进了宫门,皇帝传了别的辇车送盛贤妃回她自己寝宫,六皇子也回了文妃那里,皇帝才喊了云湛:“都这个时辰了,今夜就不睡了,你稍后也别出宫了,就在朕那打个盹儿,然后一起上朝去吧。”
云湛登上他的辇车,父子俩回了皇帝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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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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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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