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千金令:嫡欢>第209章 卑微
  顾瞻笑了笑,没否认。

  祁欢其实很清楚,这个时代大背景之下会得到广泛认可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所以,她适时抿着唇,微微一笑。

  同时,略显出几分羞赧。

  倒也不全是装的,这会儿她确实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当着顾瞻朋友的面,她也未曾小家子气的直接躲开。

  长宁侯府这一门,单论皮相,的确是足够拿出来唬人的。

  那少年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虽是冲着顾瞻来的,并未存什么别的心思,也是不期然被这笑容晃了一下。

  可也毕竟是朋友妻,他飞快又收敛了神色,主动拱了拱手:“在下方子月,英国公府的,是顾瞻的朋友。”

  祁欢冲他微微颔首:“方公子好。”

  她不多说话,又毕竟是个姑娘家……

  场面一时颇有几分尴尬。

  顾瞻递了个眼色,方子月便赶紧溜了,一边又冲顾瞻飘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你们聊,我去前面看……看看……哈哈!”

  他们都是有涵养的世家子弟,即使关系好,私底下会互相调侃打趣,可是当着祁欢这样一个姑娘的面,却是多一个字的混账话也不会说的。

  顾瞻目送他跑开,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祁欢时,瞧着却有那么几分不高兴。

  他挑了挑眉:“还不打算上轿?我还有别的朋友,一并引荐给你认识?”

  祁欢的反应并不迟钝,立刻从他这话里听出几分酸溜溜的意味。

  她心里觉得好笑。

  不过——

  她现在确实也不想应付顾瞻的朋友,也就弯身先坐进了轿子里。

  轿帘落下。

  轿子里小小的一方空间,虽然布置的还算舒适,可祁欢并不太喜欢。

  她于是小心的将一侧小窗垂下的布帘掀开一角……

  果然,顾瞻还倚在旁边。

  察觉身侧动静,他便垂眸看下来。

  祁欢索性趴在窗口与他聊天:“昨天我以为你说着玩的,你还真去了喻家?方才那个……”

  她一时没太想得起来方子月名字,就直接掠过:“英国公府和永兴伯府也是姻亲吗?”

  顾瞻确实是有点小心眼了。

  刚才方子月看祁欢那一眼,眼神里闪过的惊艳……

  同为男人,他其实比祁欢看得都更清楚更明白。

  想想,心里也着实矛盾。

  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否也会这样,一方面恨不能将心爱的姑娘拉出来,昭告天下,宣示所有权,另一方面又恨不能将她藏起来,一眼都不给别的男人看。

  哪怕——

  只是单纯的欣赏和艳羡那样的眼神都不可以!

  现在发现祁欢居然连方子月的名字都没记住,他心情便瞬间开朗许多,也愿意给她解惑多说了。

  他斜倚在轿身上,为了将就坐在轿子里的祁欢,稍稍压低了身子与之交谈:“英国公府的老夫人与永兴伯府的老夫人是一对儿嫡亲的姐妹,由于她们嫁的都是两府邸的嫡系,所以虽是表亲,但是他们两家私底下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祁欢了然:“那怪不得,喻家老伯爷那么硬气,明知我们与宁王府的关系,还敢应承了婚事。”

  在朝的四座国公府,如今还在掌兵权的就只剩顾瞻他们家了。

  可是其他几家,就算没了军中势力,这百余年的积累下来,地位也不容小觑,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各种姻亲和本族子弟深入官场的程度都身份可观。

  据祁欢所知,好像除了一个实在子侄不肖的鲁国公府呈现出大厦将倾之势……

  另外三家,在朝中依旧是根深蒂固,很有地位的。

  但是她深居内宅,对这方面的确切消息就不是很清楚了。

  顾瞻有点不想在她面前过分谈论方子月,但是明知道她感兴趣,最后还是忍着不高兴,继续道:“英国公府如今虽是受着祖上庇荫,在朝领的只是个虚衔,但是前面风光之时,数代人的经营积累下来……如今纵使没什么可以一手遮天的人物了,可是族中大小官员数十人,这些人团结起来也是不容撼动的一批力量。加上已经过世的老国公爱马如命,他在时所建的马场如今逐渐发展壮大,军中战马也经常从他家采买,他家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祁欢明白,古代的家族喜欢靠联姻捆绑,然后互相扶持,一起壮大。

  英国公府和永兴伯府的两位老夫人关系亲密,两人如今年事已高,又都死了夫君,各自都是自己家族里身份最高也最尊贵的女性长辈了。

  最起码——

  在两位老太太故去之前,他们这两家府邸之间的关系是会捆绑十分牢靠的。

  然则下一刻,她却不期然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对二妹妹这桩婚事我祖父一直缄口不言,保持了默认的态度。”

  她之前一直并未多想,只当老头子确实是对打联姻牌没兴趣,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任由祁文景夫妻俩去张罗了这门婚事。

  这样看来——

  祁正钰之所以没吱声,其实还是因为乐见其成,对这门婚事其实也是很满意的。

  祁长歌嫁去了永兴伯府,那么连带着自家这个长宁侯府也就和英国公府也成了姻亲关系。

  并且,由于祁长歌嫁的只是喻家嫡次子,凡遇到大事还都由他家嫡长子在前面顶着,有麻烦轻易也找不到祁家来……

  这老头子合着是在闷声不响捡便宜呢!

  祁长歌有了好归宿,祁欢原是替她高兴的,可是现在联想到这一层——

  心里却又突然跟吞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她脸色沉下来。

  随后,再重新抬眸看向顾瞻时,表情就毫不掩饰的怨念了:“所以,其实他一直听之任之,从未过问或者干预我同你来往,其实内里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在等着捡你们平国公府这个更大的便宜?”

  如果和她来往的人不是顾瞻,而是随便什么寒门子弟,贩夫走卒,只怕老头子早不是这般态度了吧?

  祁欢的心里,一瞬间就被堵得厉害。

  祁正钰的那些算计和心思,顾瞻是一清二楚的。

  祁欢对她这个祖父再不尊敬,也永远改变不了她是祁家女儿的事实,老头子之所以没干预她跟顾瞻之间的来往,明面上看只是赌气放任,随便她自生自灭,其实……

  又哪会那么简单的!

  一直以来,祁欢都是个很有活力的人,活得自信、肆意又洒脱。

  看见她突然挫败下来的神情,顾瞻心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儿。

  这些,本来对他来说都是没所谓的事,在他想要和她共赴一生的那个时候起,围绕在她身边的所有利益链他就都看透了。

  可是显然——

  祁欢不高兴!

  她不高兴,她这段只是纯粹在试着经营的感情,却在无形当中成了被人算计和捏在手里的棋子。

  顾瞻面上无所谓的那点子笑容敛去。

  他干脆将身子更压低些,变成与她平视,然后手掌摸摸她的发顶,温声道:“我们不管别人怎么想,其实如果换个角度想想,这又何尝不是我们在钻你祖父那个老谋深算的空子?他盘算他的,咱们盘算咱们的,只要……最后我这个便宜不让他捡走,不给他沾光,那就是我们算计赢了不是?”

  这样的诡辩,其实并不足以安抚住祁欢的。

  因为不管她怎么自欺欺人——

  她就是实打实被人算计了,那人算计利用的还不是别的,而是她最慎重和不想拿出来做妥协和交易的感情。

  但是顾瞻的安慰,她接受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片刻之后扬起唇角露出笑容来:“是啊。而且老头子年纪大了,谁知道他还能蹦跶几年。”

  言语之间,她毫无掩饰对祁正钰这个祖父的恶意和诅咒。

  这个人,为老不尊,曾经两度算计,都是要置她于死地的,要不是她命大,反应够机敏,现在人都没了。

  这些,顾瞻也都是知道的。

  这会儿在大街上,又不好有什么别的更过分的举动,他就只是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聊做抚慰。

  前面新娘子的花轿那里又热闹了一阵,迎亲的队伍便起轿返程。

  顾瞻是跟随新郎迎亲的队伍,冒充亲友团来的,这会儿自然也上马跟着一道儿往喻家去。

  喻怀瑾身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

  顾瞻策马,则是一直与祁欢坐的小轿并行。

  祁欢不好在大街上一直扒着窗口与他交谈,在轿子里百无聊赖的坐着,偶尔偷偷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一眼,瞧见他,有些抑郁的心情就会跟着晴朗几分。

  待到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走远,长宁侯府门前跟出来凑热闹的宾客也就说说笑笑的又回了府里吃席。

  门口石狮子一侧的阴影里,秦颂手里捏着个空酒杯靠在那里。

  华灯初上,侯府门檐底下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洒下朦胧一片的光。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的气场却是又冷又压抑。

  秦硕探头探脑的在旁边围着他转悠,察言观色了许久,等到迎亲队伍的吹打声都听不见了,也没见他哥有挪动的迹象,他这才大着胆子愤愤道:“那个顾瞻,当真是心机的很,他不来祁家,反而故意跟着去了喻家献殷勤。”

  方才轿子停在那边,顾瞻和祁欢说说笑笑聊了半天,他们兄弟俩都是亲眼看见了。

  背后骂人这种事,秦颂是做不来的,秦硕原是想骂上顾瞻两句,好叫他哥也听着出出气……

  可越说越是无奈,也越是底气不足。

  顾瞻心不心机的都不是最要紧的,主要是祁欢的态度,看他俩那样,当街就腻腻歪歪的聊半天……

  这他哥还能有戏吗?

  秦硕自己说着,就先垮下脸来,目光转向他哥,为难道:“现在也好像只能这样了吧哥?要不您也别盯着她不放了……”

  顾瞻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顾家的门第又比自家高,加上祁欢先入为主,都已经和他勾搭上了……

  虽说两人还没正式定亲,可是这个局面之下,自家先发制人的强抢都没胜算的。

  秦硕这会儿是打从心底里想劝他哥打退堂鼓。

  秦颂捞过放在石狮子底座上的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其实他比秦硕更明白他自己这一刻的处境本就是多说无益的,不是因为顾瞻的姐姐是皇后,也不是因为顾家的门第比他们秦家的更高,而——

  只是因为祁欢这个人!

  他是了解她的,顾瞻之所以赢了,是赢在祁欢选了他。

  就那丫头的性子,即便他豁得出去把人抢强回去,她不乐意,随后就只能是彻底翻脸。

  现在,他为了想见她一面,还能光明正大的登门……

  是的,他堂堂武成侯秦颂,此时此刻竟然就是这般卑微。

  明知道今天这样的场合,顾瞻也必定不会缺席,他来,看到的就只会是叫他更加煎熬的场景,可就仿佛是自虐一般,非得要来。

  仰头饮尽那杯酒,辛辣的酒水滑过喉管,瞬间烧得五脏六腑一片灼热,冲得一股湿气直想从眼眶里往外蹿。

  “呵……”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出来。

  在遇到祁欢之前,他从来就不知道他秦颂原来会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拿得起却放不下的人。

  他这一声笑,低沉沙哑,激得秦硕登时打了个哆嗦。

  他结结巴巴又试着叫了一声:“哥……你……你这不会是已经喝醉了吧?”

  秦颂未曾回应他的话,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空杯。

  自嘲的笑了笑,片刻之后,他突然好奇的问秦硕:“叶寻意嫁人了,你当时是个什么感觉?”

  秦硕表情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脸上表情不自在的变了好几次。

  秦颂见他不语,转头去看他。

  对上他视线的时候,秦硕目光下意识闪躲了一下,但再下一刻,他也便硬着头皮正视了秦颂,硬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就……那样吧。”

  叶寻意嫁人了,毕竟是他曾经疯狂迷恋追逐过的姑娘,要说内心全无波澜,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

  秦硕很认真的琢磨了一下,然后道:“其实,我跟她……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厢情愿,曾经再喜欢又怎么样?后来我仔细想过了,从始至终,那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她既不喜欢我,甚至我们之间连点可供回忆的东西都没有,于是……就也没那么难过了。”

  如果彼此之间连回忆都没有留下,还说什么念念不忘……

  那就真的是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了!

  何况——

  就因为他自以为是的这场单恋,还连累的险些害死自己的亲妹妹!

  秦硕发着牢骚,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虽然他觉得他大哥不该和他这种废物相提并论,可现在确实有点同病相怜那意思,就又大着胆子道:“其实吧,这事儿等过去了,确实也没有你以为的那样难过的,真的。”

  秦颂看着他那张陈恳的脸,许久。

  没忍住。

  他勾着唇角又笑了声,将酒壶里最后一杯酒倒出来,一饮而尽。

  然后,将酒杯酒壶都赛给秦硕:“你送进去吧,我先回了。”

  他跟秦硕不一样。

  秦硕和叶寻意之间,没有过往,也没有回忆。

  可是他有啊!

  那些祁欢不肯当回事,也不肯要的回忆,都留给了他一个人。

  虽然——

  不多!

  可是这辈子,他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像她那样的姑娘了。

  狡黠又潇洒,心机又豁达,勇敢……

  又残忍!

  可以不卑不亢的与他据理力争,抵抗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威压,也可以杀伐果断的与旁人抗衡,不计前嫌的救他于水火……

  可是这个姑娘,在他曾经唾手可得的地方,就那样轻易的错身而过,被他自以为是的那些骄傲给推开了。

  从此以后,便是乞求也再求不来。

  其实,一小壶酒,再是烈酒,秦颂也喝不醉,秦硕看着他步调阑珊的背影,却坚定的认为他是已经醉了。

  于是,连忙跑进门去,把酒壶还了,又找了个借口推脱,赶紧出门去追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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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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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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