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欢很是过意不去。
胡大夫却明显很喜欢他,反而笑道:“你家小公子养得确实极好,这么小小的孩子,又乖巧又听话,还不挑食。”
杨氏不缺银子,在养孩子方面,衣食住行自然都往精细处安排。
祁欢以前没太在意这些,现在回头想想——
祁元辰在家锦衣玉食的日子能过,仿佛出门在外也什么样的环境都能适应。
胡大夫家里,虽然不至于衣食短缺,但是在饮食供应上跟自家府里的小厨房肯定是没法比的。
祁欢对自家小不点,一向喜欢的紧,就也与有荣焉的跟着笑了:“他是男孩子嘛,太娇气矫情了不好。”
胡大夫侧目看见她脸上的笑,想起池云川说的话,就稍稍正色,迟疑着开口:“问你点儿私事?”
祁欢回头。
见她神色颇为郑重,也不由的收起几分散漫之心:“什么?”
两人虽然明面上差了十岁,可从心理年龄上算却是妥妥的同龄人。
胡大夫也是觉得与祁欢屡次接触下来,对了脾气,沟通无障碍,所以有话也便直言不讳的与她当面说了:“平国公府的世子爷,对你颇为眷恋,这事儿……你应该是心里有数吧?”
何止有数,当面都直接聊过了好么!
祁欢只是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聊这个,不期然的反而一愣:“是……他托付您来做说客的?”
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
那位顾世子,当面告白的事情都做了,明显不缺那个独当一面,自力更生的心理素质。
现在再找中间人来说项……
可就显得本末倒置了。
“那倒不是。”胡大夫瞧着她的反应,心里就越是有谱儿:“这种事,关乎你的名声清誉,他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自是私下也不会同我们说这些。”
祁欢听得越发不解,皱了眉头。
胡大夫道:“这种事情,言谈举止,甚至是眼神之间……又哪里是能藏得住的?我们家里与他府上算是旧交,他小我几岁,虽然见面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打从心底里将他做弟弟看。那孩子是个稳重知分寸的的,若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是断然不会暴露的这么明显,叫我们这些局外人都看出来了。”
说话间,刚好最后吃完饭的池云川从厨房端了一盆锅碗瓢勺出来洗。
她看过去一眼,又重新收回视线继续与祁欢说道:“这种事,我知道外人掺合都无用,只是你我也算投缘,就多事问你一句……却不知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祁欢与人交往,喜欢这样直来直往不做作的人。
“我看你对他颇为冷淡,是介怀门第出身?还是……就单是觉得与他并不投契?”胡大夫问的直白。
祁欢认真思忖着,就也坦坦荡荡认真的回她:“我的事你是知道的,顾虑门第的原因自然是有的。而且……”
她说着,就又半真半假的笑了:“我与那位顾世子才认识多久?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彼此说过几句话而已。咱们认识至今,胡姐姐也该看出来了,我这性子必是做不来那样贤良淑德的高门主母。有些委屈,我不想受,也受不得。所以不是说那位世子爷不好,只是私心上讲……谈婚论嫁,我不会考虑他这样的人。”
她说着,语气略一停顿,之后也就笑得更开了:“平国公府那样的家世背景以及门第,我想我母亲她也是不会想要我去高攀的。”
所以,至于顾瞻对她的示好表白,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她甚至都完全没计较也没关心过。
因为——
这个人,就不符合她择偶的最初步标准。
胡大夫认真听着她说,心里也略感震撼。
这样清醒坦率的姑娘,的确是不多见的,她甚至越发理解一直在感情之事上木讷迟钝,甚至表现的可有可无的顾瞻,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位祁家的姑娘倾了心。
怔愣过后,胡大夫就也跟着笑了,又顺带着调侃:“终身大事上就只权衡利弊?”
“权衡利弊就很重要。”祁欢实话实说,“咱们女子的命运,多半都要受人掣肘,嫁人是一辈子的事,这一步一旦跨出去,再想走回头路,那就只会更加的千难万难。不过么……也得看是遇到了谁,凡事无绝对,若是哪天真能有那么一个人能叫我觉得为他打破了所有的规则去喜欢,去追随,也都值得,那也不是不能妥协的。”
话到这里,许是觉得这话说的拗口,她就又兀自笑了个花枝乱颤:“如果真是有了这么一天,那又何尝不是另外的一种权衡利弊呢?”
在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之前,考虑自己的所有利益和需求,不为了任何人去妥协冒险;
而一旦有一天,遇到喜欢的人,感情成了最高的需求,那其它的条件就都会变得不值一提,这依旧是在追逐自己的最高利益。
祁欢一直是个很随性的人,她生活美满幸福,没有苦大仇深,更没受过情伤,所以她并不会认为感情无用,一定要为别的利益让步。
只是因为她比一般的人更清醒,更理智,所以对待感情问题会格外慎重一些,不会对谁有点好感就一脑门扑过去。
爱情,是个挺唯美的东西。
也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当然,它也不该被锁在某些条条框框里。
所幸,她自己并不是个恋爱脑,所以哪怕对感情这回事有所期许,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埋没了理智。
她不想过多的谈论顾瞻,所以对这个问题,她也点到为止。
水井那边,池云川已经熟练的在洗碗了。
祁欢看了他一会儿,也是意有所指的努努嘴:“说了半天我的事,胡姐姐你呢?恕我冒昧,小樾的生父……”
之前的交往中,她一直把握分寸,并没有触及过胡大夫的隐私。
只是她一个女人,带着女儿独居,祁欢心里也是有揣测和想法的,觉得她约莫该是个寡妇。
胡大夫面色淡然,笑了笑,转身进了屋里。
祁欢也放下门帘,转身跟进去。
胡大夫从放在墙根底下的桌子抽屉里拿了一个牛皮纸包出来,然后才平静说道:“我父亲早年一直追随老国公在军中效力,云川是他随军出征时遇到流民,在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父亲觉得我是个女孩子,不想我跟着他颠沛流离,就用毕生积蓄在这里开了一家医馆,由我母亲打理,带着我和云川在京城过活儿。云川比我小几岁,八年前我嫁人那会儿他才十二,我拿他当小孩子看的。”
对于池云川,她也没有刻意回避或者羞于启齿,只是说起自己的父母,却难免伤感,表情明显的暗淡下来。
“我怀樾姐儿那年,我爹因为在战事中着急去救治受了重伤的将领上了战场,结果死于敌军的流箭之下。我娘患有心疾,噩耗进京,她人也没了。”女人眉目平静,唇角却隐隐挂上一个惨烈无比的弧度。
那对她来说,是一段极其灰暗的日子,即便过去数年,也依旧惨痛。
祁欢突然有点后悔,问了她的私事。
正犹豫着该不该打断,但也许是因为压抑太久,进而有了倾诉欲望,胡大夫却继续说下去。
她说:“我怀着孩子,险些小产,后来勉强撑到足月,又遇难产,孩子是生下来了,但也损伤了身体,以后……再次怀孕的机会渺茫。”
这个时候的人,都重子嗣。
祁欢于是就懂了:“那姐姐你是……和离了?”
越开她父母那段往事之后,胡大夫的面目就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那种泰然:“本来也没想着和离的,毕竟人家也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那户人家就在城北,家里有两个铺子,算是个殷实富足的人家。我又贴补了一些银钱,替她张罗着纳妾……可是他们对樾樾不好。五年前,我父母孝期未过,又拿我无法替夫家绵延子嗣这事儿挟制,想让我将这间药堂变卖出去贴补家用。所以,我就带着樾樾回来了。”蜀南文学
而当时,她父母双亡,被夫家盯上了手里的产业,一个孤弱的女子想要和离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是平国公府的人出面,这才叫那家人签了和离书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长贫难顾,那些人也时常登门找茬。
尤其是在池云川日渐长成,他们师姐弟同住一间屋檐下,就更是老被那家人拿出来说事儿,指桑骂槐。
只是这些糟心事,她便没有说予祁欢听。
再至于,后来替她父母守孝出来,时年不过十七岁的池云川突然对她表明心迹要娶她,又因为她的拒绝,一怒之下也跑去了西北军中从军这事儿,她也就更没有对祁欢细说的必要了。
而她话到这里,祁欢也就明白了她与池云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时候的人,不只是胡大夫的前夫家,是在世人的眼光里,都极为看重子嗣的。
就算以池云川的心态来讲,他肯定是并未介意这个,可作为曾经拿着他当家人和兄弟看待的胡大夫……
要她昧着良心拿他当避风港和挡箭牌,她其实应该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祁欢没再刨根问底,她对池云川现在究竟只是姐弟之情,还是有了男女之意,因为心里明白——
越是互相在意对方的人,就越是容易站在自己的角度替对方着想。
所以,这俩人之间这道越不过去的坎儿,便是胡大夫自己的心结了。
虽然在祁欢看来,不过就是个二婚,只要当事人彼此愿意也就行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扭转整个世俗——
这个大环境里的规矩,就是这样!
何况,还有人言可畏!
胡大夫将那个油皮纸包塞给她;“上午看你吃我煮的药茶仿佛很喜欢,给你拿一包,回去自己煮了吃吧。不过隔三差五煮一点就好,我还是那句话,这是药,没病没灾的,不宜多吃。”
祁欢没有客气,道了谢,拎着东西出来,然后便带上祁元辰回府。
祁元辰仍然很乖巧,祁欢之前单独扔他在医馆时他没闹腾,现在叫了他走,他也没耍赖。
祁欢坐在车上,想想胡大夫的经历,心里多少有些压抑和不舒服。
然后就后知后觉的发现那小东西爬到了自己面前,一边摆弄着手指头一边小心翼翼又断断续续的问道:“阿姊……不喜欢昨天那个人,对吗?”
他这奶声奶气的,祁欢很难集中精神和他交流,是很反应了一下子才隐约明白他指的——
该是顾瞻?
一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子,问她这种问题,叫她一时很有些无所适从。
可是见她不答,祁元辰却执着起来。
干脆仰起小脸儿来盯着她:“你喜欢他吗?”
祁欢面对胡大夫时,可以坦然谈论自己的感情观,可是面对这么个小不点儿……
她反而由心底生出几分尴尬和羞怯。
只能转移话题,哭笑不得道:“怎么这样问?谁跟你说什么了?我几时说过喜欢他了?”
难道是池云川那个大嘴巴,当着孩子的面说了什么?
祁欢一时很有几分凌乱。
“阿姊不许喜欢他。”祁元辰这回却耍起赖来,扑到她怀里,搂住她的腰。
他把脸,藏在祁欢腰腹间的位置,祁欢甚至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只能任他赖着。
且在无所适从时,又过一会儿,就听他又闷声道:“母亲也不喜欢他!”
祁欢:……
所以,不是池云川,是昨晚回去之后杨氏私底下又提起顾瞻的事,被他给听见了?
看来她是得提醒一下杨氏,以后说话一定尽量避讳着点儿这个小东西了。
他总是这样冷不丁的乱传话……
听着可怪吓人的。
祁欢当然没法跟他解释和讨论类似的问题,见他也安静了,就摸摸他的小脑袋,含混了过去。
回府之后,祁欢佯装无事,直接回了栖霞园。
之后星罗就盯着前院打听消息,得知两日后祁文景休沐,那天一大早祁欢便再次寻去了二院,半点弯子没绕的直接找了祁元旭。
------题外话------
继丈母娘不看好之后,小舅子也不看好,我世子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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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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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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