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虽不能孤注一掷,但是总也不好处处下注,这样世人又如何看我谢家?所以大司马那边,终归不可能是余之同路人了。
至于阿兄和三兄这两条路,或许现在还看不出来孰对孰错,不过余还年轻,不是么?
想来两位兄长到时候都不会对我这小弟不管不问的。”
谢奕颔首:“这是自然,别看安石一副高士卓然的模样,但是对四弟和你最是不放心。
石奴你虽年轻,但是总归知轻重、有才思。现在余倒是有些担心四弟,未免浮躁了一些,恐怕会被人算计啊。”
“有三兄在,应当无妨。”谢石宽慰道。
“现在长安初定,军中事宜也不少,余养病两日,就当回军中。”谢奕缓缓说道,“阿元的婚事,恐怕也少不得石奴为之费心。”
谢石当即一拱手:“本就为阿兄排忧解难而来,这是自然。”
谢奕又叮嘱一声:
“仲渊此人,才高而桀骜,可以诚待之,莫要颐气指使。其麾下英才亦颇多,石奴当谦虚为上。”
谢石也郑重的拱手:“阿兄宽心。”
“这乱世之中,几人可真的宽心啊。”谢奕负手而立,看着头顶上有些阴沉的天空,长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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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下来,吹来的风也冷了几分。
谢奕府上后院中本就只有几名谢家老卒伺候,因此更是显得萧条。
引着杜英而来的老仆停在楼阁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不随杜英入内。
“这一次怎么不在外面水榭坐着?”杜英举步而入。
谢道韫正捧卷端坐,但是余光明显时不时的瞥向门口,根本就没有心情真的看书。
此时瞧见杜英的身影,当即随手把书一放,匆忙起身,不过又觉得这样未免显得自己太焦急了,伸手垂下来轻轻捋了捋衣裙,才翩然迎上杜英:
“外面起风了,余又不是不知寒热的人。怎么样,右军可有刁难于杜郎?”
“那肯定的了!”杜英一伸手,在身前掠过一个半圆,颇有一种江山指点的感觉,“奈何杜某技高一筹、才高八斗,只见得豪言壮语、信手拈来,兵马旌旗、手掌翻覆。
直吓得那王右军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最后不得不拜服在地,道一声‘英雄好汉,饶我也!’,这是何其威风,只可惜阿元没有见到那一幕,可惜,可惜啊!”
谢道韫登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信你才怪了!
不过看杜英笑嘻嘻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真的吵起来。
“不信,不信我可是有证人的!”杜英着急了,作势便要去喊人。
谢道韫赶忙拉住他的衣袖,无奈恳求道:
“好啦,好啦,妾身知道了,杜郎最是雄才伟略,且先坐下吧。”
杜英这才施施然落座,简明扼要的将刚刚议事堂上和王羲之的交锋阐述了一遍。
谢道韫捧着茶杯细细听着,不知不觉茶都凉了。
杜英的声音消散,谢道韫方才恍惚回过神来,忍不住感慨道:
“右军虽有傲骨,奈何还是有王氏族人众多需要养活,不然的话也不可能答应杜郎这么多。尤其是王谢两家各自退婚,恐沦为外人笑料。hΤTpS://WWω.sndswx.com/
看似宾主尽欢,谁又知道右军的心思在这其中变换了几次?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是相互攻讦。”
“倒也不至于。”杜英笑道,“虚名于王氏有何用?不能当饭吃的。而且琅琊王氏的名声很好么?当年王家的人还造反呢。
结果王丞相大权独揽之后,便是‘王与马、共天下’,谁还提当初王敦之乱?”
一边说着,杜英一边向谢道韫这里凑了凑,想要去握住谢道韫的手。
谢道韫微微侧身,做贼心虚一样瞥了一眼门口。
毕竟不是在杜英府上,谁知道阿爹什么时候过来?
说到底她还是云英未嫁,若是和杜英亲亲密密的,让阿爹看到了,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无妨,正是伯父让余先过来见你,毕竟要分开些时日了。”杜英直接捉住了谢道韫的手,本来就在那儿欲拒还迎的,杜英自然也不客气。
谢道韫却怔了一下:“杜郎何意?”
接着,她难免焦急起来:“可是战事又有不顺?”
“氐人老实得很,是你我婚事。”杜英笑道,“伯父想要尽快成亲,落成此事,免得再起波折。”
谢道韫呼了一口气,轻轻推了他一下:“就知道吓唬人。”
“所以总归是要让你待在此处的,现在就跟着余回家,传出去了有损名声。等会儿余让归雁带着府上的仆人过来。”杜英温声说道。
“爹爹的意思吧?”
杜英点了点头。
“阿爹虽然性情直爽,但是粗中有细,显然还是不想我受了委屈。”谢道韫倚在杜英身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可怜天下父母心。”杜英低声道,“以后你我也是为人父母,自当以之为楷模。”
谢道韫却果断的摇了摇头,握紧了杜英的手:
“阿爹征战沙场多年,鲜少有回家的时日,二叔体弱,三叔年幼,当时娘亲几乎是一人撑起了整个谢家。
妾身可不希望杜郎也这样,哪怕杜郎不需要事事处处为妾身着想,只要能够长久陪伴,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乱世,余只能尽量吧。”杜英无奈的笑道。
他不敢答应。
谢道韫伸出纤指,按住杜英的嘴唇:“不想听这句。”
杜英会意,伸手揽住她,低声说道:
“杜某自然会长长久久的守护阿元,今日短暂的分开,就是为了不久之后可以长相厮守。”
“琴瑟和鸣,于飞之乐,何其美哉。”谢道韫喃喃说道,目光流转,满满的都是期待。
“只可惜你我婚事还是要邀请大司马为媒,还是要邀请王右军等人在场。”杜英有些遗憾的说道,“这其中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总归是夹杂了一些尔虞我诈和世家之间的倾轧斗争。”
“杜郎都说了,乱世嘛······”谢道韫闭上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以及和爱郎的温存,“当知足常乐。”
“定让阿元开心。”杜英捏了捏她的脸颊,“府上多为老仆,恐难成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归雁,这小丫鬟人小鬼大、机灵得很,可不比你家疏雨那个傻丫头。”
谢道韫戳了戳杜英:“好好好,就你家丫鬟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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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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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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