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武侠小说>你不能死>阴谋(一)
  日子一天天重重叠叠不厌其烦地日升西落,四季风吹来荡去消弭了多少流光碎金,草木不觉间历了严霜,又迎春怏,转眼复至盛夏,郁郁葱葱了。此处虽近边境,却有竹雅风韵,家家户户门前随处可见一排排青竹笔直挺拔,茂盛处蔽日半分,稀疏间透亮光泽裹着绿莹莹洋洋洒洒而下,好似仙家梦境一般。竹多成林,竹林翠碧如海,一经风扰,如涟似波,亮绿起起伏伏闪耀,观之叹之,穷尽糜词难达其妙,却笑那城中酸楚文人,无病吟呻对壁强词填句。

  竹林旁私塾中那一位教书先生正自看着窗外林境出神,作一首诗,填几行词,只觉文陋语拙,辞藻间尽是剑拔弩张,全无诗情画意,语出顿悔,不禁长叹连连,似有万千忧闷难抒,只见他悠悠转过头,才看清楚,此人约么三十一二年纪,身长八尺,着淡蓝长布衫,脸瘦目楚,剑眉如漆。正自注目那学堂中狼狈落魄情状,放眼望去,只见木桌长凳上布了厚厚一层灰尘,墙角蛛网连连扯扯断断续续不清,地上绿绿点点生了苔藓,忆那往日学子朗朗书声,台上台下欢声笑语,竟不自气来,怒填胸:可恨那匪患猖獗,借倭寇余毒恐吓欺压百姓!想你先辈之人也是纯良庄稼汉,同声使力“吆喝”把纤拉,共力一把汗如雨,转个身姓不曾改,忽横刀要夺昆兄钱粮?!如此情状,度日维身且艰,谁还有闲钱供子弟识文断句?!官家也是枯树根上浇水,虽连年征剿,劳军费资,却似那前脚刚至平阳关,后脚立有虎狼随。除恶不尽,恶藤毒蔓胡搭乱错,久而竟成匪倭连接共掳之势!青衣男子满脸怒色,突“咚”地一拳击在讲台上,立时桌上的戒尺惊得飞起,掉在地上断为两截,桌腿四下摇晃挣扎着几欲飞裂。桌面上灰尘四溅,似蒙蒙小雾,却肮脏灰黑幽幽。忽闻院中掌声飘忽,脸上突现喜色,急奔院中。只见他脚步好快,身子一晃便到了门前,只是那衣服的左袖却似在风中飘舞,久久才平静下来,原来左臂竟无。他脸沐春色,对那院中与自己年龄相仿一汉子喝彩道:“风弟,你这劈空掌几日不见,威力又增几分,我在堂中已觉震撼。”那汉子闻声忙住了手,转过头来,半掌残影落在空中,笑脸相迎。你见他虎背熊腰,浓眉大眼阔脸,一身粗布衫胡乱纽扣不齐,个头与对面青衣男子一般上下,“哥哥见笑了,弟弟胡乱舞的,只把些蛮力横冲直撞,颠三倒四罢了。那比得了哥哥满腹经纶,文章飞彩,那才是大本事呢。适才进院唤了哥哥几声,不见应,以为哥哥有事出去了,这才耍来着。”汉子“嘿嘿”两声,从腰间取出一张粗黑纸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青衣者面前:“这是哥哥上次教我写的几个字,哥哥看画的像样子不?”青衣笑着接过,夸道:“弟弟有此恒心,来日可是前途无量了。”二人一说一笑并肩走进侧门一间内室。んτΤΡS://Www.sndswx.com/

  原来这青衣名唤褚丹生,住在村东竹林旁的私塾,以教授孩童识字断文为生,因其人和善温文,故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乡亲家中一应礼俗文字,皆放心交由他来应付,纵然辛劳,他却乐在其中,竟是分文不取,久而久之,乡亲们过意不去,常将家中多余口粮兑他一些,他也从不白拿,总是变着法儿替人解了这难那困。一来二去大家对他印象甚好,见他孤身一人,冰锅冷灶,便有人实心为他张罗牵线姻缘之事。有道是:人穷难娶妻。加之丹生身有残疾,上无父母可依,旁无兄弟姐妹帮衬,家空业无的,按常理当是脚板上钉钉,难行地很。不过事有例外,还真有赏其才华的女子。头遭来的是个农家丫头,进门便是挑水做饭洗衣,见活就干,好不勤快。里里外外忙活了整整数天,以求留个好印象,眼巴巴盼着郎君给个信儿,本想着妹妹有情哥哥定有意,却万不料那郎君哥哥直接玩消失跑地无影无踪,人间蒸发一般。丫头头回遇到这事,想着照面时那哥哥还客客气气地,定是临时有事,这正是一面笑脸再不见,动了妹妹的心,扑腾腾乱跳把情儿俏,于是在丹生房中自吃自睡,不觉又是数十天。可一天天望门冷冷冰冰,自语难解落寞,心凉一点一滴,终于攒够了失望,滴下泪来,哭了一回又一回,无人理来无人劝,只好满含委屈奔出去告媒人,媒人方知二人不恰。猜着丹生这般“踏实”的不爱,一定好那文文弱弱,歪歪秀秀的璧人,想着同路,同性情,定能同携手。数月后,费尽心机终于寻得一家道中落的士族后人,你见那女孩儿不饰粉黛面生花,窈窕柳摆人羡煞。丹生初见也是一惊,不过下一秒热脸忽冷,突钻进屋,着一身破衣污裤出来,衣边上似还有屎尿新迹,手上不知从什么地方拭的污泥就要上去拉人家姑娘的花衣衫,不依不饶。女孩儿虽听媒人巧言语花一般般,邻人常赞其才不凡,初见堂堂仪表心花亦展,想着断臂就断臂,世间哪有两面全?!不料这半刻不到驴粪蛋儿突破了皮,金玉其表,败了絮!原来粗俗,无理,穷的叮当响本是你!忙急躲,猛闪,逃也似得离开了竹林。媒人在不远处久等二人话语,忽闻丹生大声豪浪,奔上前寻不着女孩儿,见丹生如此扮样,心明怒嗔,痛斥其羞耻,不知好歹。丹生俯身请罪,送些钱资,说些软话,步步送走媒娘。自此乡邻便知丹生心气颇高,戏言他非要求个龙女,仙娥为配,那将我们这种平常人放在眼里。丹生故作不闻,却也落个清净。

  丹生钻进屋里的一套间,许久才托了个木盘子,颤颤微微,笑盈盈走向桌前。那阔脸汉见之,忙起身,迎了上去,满眼楚怜,双手接过,从盘中一一将鹅肝,脆笋,热酒轻放桌上。二人动筷畅饮一阵,阔脸汉动容道:“大哥,找个女人吧,不说别的,做饭洗衣总来得容易些。”边说边不忍地又看了眼丹生空空的左袖,只觉一阵阵凄凉袭上心头。丹生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咂咂杯中的半口酒,不知何味:“风弟,你瞧这竹林多美,若是依风顺水,平平缓缓,岁更交替,那该多好,但天有所养,必有所摧,百亩丛丛,看似浩大,却禁不住一把火燎。看着正直挺拔,却受不了背后一斧。那竹子既身不保昔,又谈何护身下青草花儿无恙。就此打住,此话不提。”阔汉叹气数声,知多言徒劳,岔开了话题:“听说西山头又有人拉旗立寨,洗劫了邻村乡邻猪牛鸡鸭无数,抵抗者被打死几个。粗略算下来,这远近我知晓的,竟有十几处贼窝了!”“可不是么,大明朝自戚家军之后,再无让倭寇土匪闻风丧胆铁军。边患连年风火告急,狼烟不息滚滚,可叹屡战屡败,可恨那穿戎装的贪生怕死,惜命如金,未战丢盔弃甲。可怜那百姓风雨中难躲,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哭爹叫娘哀嚎遍野无应,腐尸白骨路旁街央。朝廷金文派下的大将,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上战脓包软蛋不说,却还要伸手在赋税上强加一笔。这些地方官员哪里不知百姓赋重不堪,只怕是有钱有权便有三分理,共分鱼肉悄不言。”丹生满面青筋绷得紧紧地,右手骨关节“咯嘣嘣”脆响,满腔的愤火在胸中忽上忽下,却无一个泄处:“秦风,你想好了没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有所作为,方死而无憾。莫再犹豫了!哥哥都想好了:你我二人先投匪寨,合力夺得人马,渐渐铺开,待得人强马壮,不愁那倭寇不灭,声名不起,朝廷不重!到那时何患无娇妻媚娘?!”原来对面这阔脸汉名叫秦风,是这村中猎户,本是目不识丁,却有几分豪气。见不平事常论个道理,正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家虽在村西,却慕丹生谋略文字忠肝义胆,常来学字,说时下纷纷。丹生见秦风仪表不俗,一身好筋骨,胸有扶危济世情怀,感慨万千,日日夜夜时时欲连伙与他公举大事。无奈秦风家有高堂妻室,迟迟不决。

  丹生见秦风叹气数声,只闷闷地低头喝酒,想是还如往日般下不了决心,随变了话题,笑道:“你那劈空掌十三式,创立者秦岳老前辈,本是内功高深之人。年轻时据说风流不羁,与铁旗门二当家在芙蓉楼为争一花魁,大打出手,都是二楞脾性,都要在心仪女人面前争个你强我悍,不料秦前辈出手重了,硬是将铁旗门二当家当场给超度了。这下可了不得,铁旗门闻讯倾巢出动,什么风云雷电护法,满世界要将秦前辈碎尸万段。秦前辈眼见着寡不敌众,又惧铁旗门绝技烈焰手,东躲西藏终被仇家逼得无处安身,可见这漂亮女人本是祸事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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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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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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