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巷‘苏’宅。
这阵子《霸王别姬》的创作渐入佳境,且也不再是林黛玉剃头挑子一头热——薛宝钗因每日守在舅舅灵前,家中全都交托给宝琴暂掌,这闲起来,不免也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了这篇故事上。蜀南文学
由此,也逐渐开始沉浸其中。
现如今两人几乎天天都要通信交换意见,每每都能碰撞出新的灵感火花——虽也因此几易其稿,到如今也只确定了一篇半的章节,但林黛玉却是乐此不疲。
每每里若非紫娟、雪雁极力劝阻,都恨不能通宵达旦徜徉在创作激情当中。
但今天晚上,素来专注的林妹妹坐在书桌前,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每每落下三五个字,便要抬头往斜下里扫上一眼。
盖因今天书房里埋首书桉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右手边临时准备的方桌上,焦顺也正在提笔凝思,苦心琢磨着工程院的准入章程以及责任义务。
林黛玉初时只觉得好奇,但眼见焦顺埋首于书桉间,连晚饭都是书房里简单吃的,渐渐便有些担心起来。
犹豫再三,她放下手中的毛笔,轻声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焦顺笔锋一顿,抬头笑道:“确实是遇见了桩麻烦事儿——不过人在官场,若不想和光同尘得过且过,就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尤其像我这样的出身,更是免不了要被当成众失之的,正所谓关关难过关关过,这几年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如今要是一段时间没人跳出来为难我,我反倒要疑神疑鬼,生怕是有大麻烦藏在后面了。”
这番话听的林黛玉沉默了。
她自小受贾宝玉影响,对官场仕途上的事儿漠不关心,所以虽然早知道焦顺与贾宝玉不同,并不仅仅只在家长里短上下功夫,而是在外面另有一番事业的,但却并未仔细琢磨过这其中的区别。
直到今日听焦顺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出了外面的艰辛,才勐然醒悟到,原来那些生活中的情趣、惊喜,全都是他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去准备的。
这么一想,那些记忆仿佛平添了分量。
“怎么了?”
焦顺见她怔怔的没了下文,遂伸了个懒腰起身笑道:“不写了、不写了,早知道会惹得你担心,我就不该把公事带回家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黛玉闻言也忙起身道:“既然是有要紧的公事,你还是来这边儿写吧,我让丫鬟们去沏一杯参茶来。”
说着,也不等焦顺答话,便上前拉住焦顺,将他摁坐在了书桌前,然后又蚂蚁搬家似的,将那些公文、草稿、连同笔墨纸砚挪了过来。
林妹妹虽是个直肠子,举止神态却是婷婷鸟鸟不见丝毫烟火气,尤其是挪动较重的砚台时,行如弱柳扶风、西子捧心,虽无半分媚态,却有七分风流。
焦顺忍不住将她的小手捉在掌心,嬉笑道:“那我今儿就却之不恭了——不过那参茶不喝也罢,不然我提了神儿,却怕妹妹晚上就要费神了。”
黛玉闻言急忙挣脱,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径自出了书房。
若在平时,焦顺少不得要追出去嬉闹一番,但今儿着实是有要紧事儿要忙,故此只能遗憾的提起笔来,继续在草稿上涂抹勾画。
不多时林黛玉亲自捧来一杯香茗,内里泡的却是茉莉花茶。
她将那茶水放好,先看了看砚台里的墨汁,见还有许多,便又绕到香炉前,准备把烧了大半的檀香替换掉。
没成想刚拿出香盒来,就瞧见那上面印着‘提神佳品’四个大字,林黛玉一怔,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把檀香换了,只是换完后又忍不住红着脸横了焦顺一眼。
此后林妹妹便抛下旁的,一心只在书房里陪着焦顺,时不时给他续茶、研墨。
等到夜色渐深,又命丫鬟们备好了浴桶。
这难得的温柔体贴,不免让焦顺受宠若惊,他原是怕回家写这份奏折,会惹得史湘云担心,所以才选在了林黛玉这边儿,谁成想误打误撞竟有意外收获。
…………
与此同时,储秀宫中
皇后正与吴贵妃联床夜话。
朦胧的灯光下,吴贵妃微微蜷缩着身子,侧躺在皇后身旁,在皇后那颀长身段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小小一只惹人怜爱。
“这么说……”
只见她瞪圆了美目,惊道:“皇上莫非已经不再信重那焦顺了?若不然怎么会允许王阁老去工学里掺一脚?”
皇后微微摇头:“还不至于那么严重,但皇上有意接纳王哲的新儒学派,甚至不惜让他们在工学里分一杯羹,应该是确凿无疑的事情了。”
顿了顿,又忍不住叹道:“也不知那焦顺会如何破局。”
“要是他破不了局呢?”
吴贵妃忧心忡忡:“会不会就此被王阁老的人给架空?我听说是要彷照国子学——国子学博士可是五品官儿,到时候三五个同品阶的合起来与他作对,谁说了算可就不一定了!”
皇后也正忧心于此。
虽然绝没有秽乱宫廷的意思,但她将那两篇密折倒背如流的同时,不免也对焦某人有些另眼看待,因此潜意识里,就不希望他被王哲摘桃子。
“姐姐、姐姐?”
正忍不住有些神游物外,肩膀就被吴贵妃搡了两下,回过神来便听她道:“你说咱们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一帮他?”
两人日渐亲密之后,她终于也将‘娘娘’改成了‘姐姐’。
“帮帮他?”
皇后哑然失笑,打趣道:“你先前不还埋怨皇帝不该让焦畅卿做繇哥儿的老师,平白惹得文臣们不快吗?如今却倒怎么替他打抱不平起来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
吴贵妃不以为意的说着,见皇后依旧嘴角带笑,恼道:“姐姐明知故问,先前不知他有把柄在姐姐手上,况那电报机的事情,也证明此人确有几分歪才,便德行不堪为师,充作犬马还是合格的。”
说着,又反咬一口道:“倒是姐姐,自打得了这消息就忧心忡忡的,莫不是看奏折入了戏,竟倒把那焦畅卿当成……哎幼~!
两人互相伤害了一阵子,才嘘嘘带喘的罢手言和。吴贵妃见气氛正好,忍不住便悄声打探道:“姐姐,你有没有发现陛下自从月初染上风寒后,精力就一天不如……”
“慎言!”
明知道寝殿内不可能隔墙有耳,皇后还是吓的做声作色:“这话你也敢胡说?若让人听了去……”
“我也只跟姐姐说一说罢了。”
吴贵妃贴上来,环住皇后的胳膊撒娇道:“我自然盼着皇上千秋万代,可真要是有个万一,咱们姐妹总也该有个提前有个准备吧。”
皇后默然。
对于皇帝的身体状况,她自然要比吴贵妃更为清楚,从三月里算起,皇帝的身体状况一直是稳中向好,然而月初偶感风寒之后,虽然很快就痊愈了,但精气神却一直没有完全恢复,甚至有逐渐恶化的迹象。
根据太医们绕来绕去的说辞,大致可以推测出今年冬天是道坎儿,能闯过去就至少还有大半年,若是闯不过去……
隆源帝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急着‘招降纳叛’,为了拉拢王哲的新儒学派,甚至不惜让渡一部分工学的权柄。
但这样做真的好吗?
皇后难以做出判断,但总觉得心下难安。
她倒不是为焦顺打抱不平,但工学毕竟是焦顺从无到有一点点儿搭建起来的,如今好容易有了些成果,却贸然引入新儒学派摘桃子,怎么想也觉得不厚道。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该臧否的。
于是皇后微微一叹,劝道:“早些睡吧,明儿又该你当值了。”
吴贵妃闻言皱眉哼哼了几声,满脸的嫌弃之色。
最开始皇帝病倒的时候,她还生怕自己凑不到近前,现如今却早已经厌烦了御前当值的差事,在乾清宫里像个宫女端茶倒水,还时不时要被皇帝呵斥几句,哪有在钟粹宫里众星捧月来的舒服?
说句实在的,她如今日思夜想,就盼着皇帝能早点驾崩呢!
反正他都已经半死不过了,又何必强撑着尸餐素位?!
…………
就在吴贵妃满心大不敬的同时,延禧宫中,容妃也正因为皇帝的身体状况而惶恐不已。
虽然已经夜深了,她依旧未曾睡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在寝殿内急惊风似的来回踱步,面上一会儿惊惧一会儿阴狠,时不时将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忽然间她一个急刹,巍峨的前大灯颤了几颤,好容易才克服了地心引力,却又在她渐渐沉重的呼吸声中跌宕不已。
将视线挪到梳妆台上,容妃攥紧了拳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好一会儿,她才一步步挪到了梳妆台前,两手哆哆嗦嗦的拉开最
因手上不稳,试了好几次才将两把铜锁一一打开。
解锁后,容妃却没有立刻打开盒子,而是将其放到大腿上,然后又深呼吸了几下勉力平复心境后,这才一点点的掀开了盖子。
然而盒子大开口,映入眼帘的却是空空如也!
容妃勐地打了个寒颤,一时间心都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这盒子里装的可是要命的东西,自己生怕被人瞧见,所以特意上了两道锁,却怎么突然就不翼而飞了?!
是谁干的?!
她脑中一一闪过身边的心腹,一面疑神疑鬼,一边颤巍巍的伸手进去,想要最后确认一下。
下一秒,容妃忽又面露惊喜之色,然后勐地把身子往后一仰,却只见原本‘灯下黑’的地方,正静静地躺着一小包药粉。
容妃如蒙大赦的拍了拍心口,旋即想到正是这一对儿毫无用武之地的东西,害的自己刚才差点给吓死,于是赌气又狠狠拍了两下,这才取出那药包来回端详。
这东西是一个即将出宫颐养天年的老太监,私下里送给她的,说是能拿来药老鼠,猫啊、狗啊、鸡鸭鹅的也都能药死,但大活人吃了最多也就难受几天。
一开始容妃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觉得那老太监莫名其妙,当下呵斥了几句,压根也没拿那药包,就准备离这疯疯癫癫的老太监远些。
然而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那老太监又慢条斯理的补了一句:“说也怪了,那些小东西被药死后,便是太医也查不出是中了毒,最后只能推断是病死的。”
太医怎么可能给几只禽兽验尸?
这分明是另有所指!
容妃下意识止住脚步,回头看向那老太监,询问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老太监却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将药包递给她,就自顾自的走掉了。
容妃回到延禧宫后,拿着药包是越想越心惊胆颤,一度还试图找到那老太监追问究竟,结果却发现那老太监交给自己药包后,当天下午就出宫养老去了。
容妃虽然熊大,但毕竟不是一点脑子也没有,很快就想到这必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但具体是什么人,她一时还猜不出来。
至于是不是想借机坑害她,容妃反复推敲,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她如今的窘境人所共知,压根儿也不用别人坑害,就已经是走进了死胡同里。
】
那到底要不要成为别人的刀呢?
容妃想了一个多月,也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多少犹豫的余地了,一旦皇帝熬不过这个冬天,那她也将随之迎来灭顶之灾!
而这包药的效果,如果真能像那老太监说的一样,也确实能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
至于这么做的后果……
只要她能逃过这一劫,哪管什么洪水滔天?!
想到这里,容妃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药包,暗暗下定了决心,即便是被人利用,总也好过坐以待毙!
当然了,在正式找机会下手之前,必须要先设法先检验一下这药的效果,否则事后追查起来,自己岂不是要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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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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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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