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珍、贾蓉在后院花厅里早早摆下宴席,只等着焦顺赴宴时旧事重提。
谁知等了半天,最后来的却是银蝶,以及一句:焦大爷说今儿就在家里吃,也好趁机多看看孩子。
等到银蝶走后,贾蓉就忍不住抱怨道:“这焦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说完看贾珍沉吟着不置可否,贾蓉以为自己表错了情,忙转移话题道:“他不来,儿子正好陪您吃上几杯,不然等去了江南,可就有一阵子不能进孝了。”
说着,给贾珍斟满了酒,可贾珍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于是贾蓉又试探着提议:“要不把府里新买的舞姬叫来助助兴?或者让小戏子……”
“糊涂!”
贾珍却突然拉下脸来,呵斥道:“如今府里本就有些风言风语,咱们遮掩还来不及呢,偏你就上赶着落人口实!”
顿了顿,又道:“你最近办事越发的不走心了,依我看这次还是以蔷哥儿为主的好——上回他去南边儿采买小戏子,我瞧着就办的很是妥帖。”
贾蓉听前面一句,还觉得自己确实不该乱提建议,听到后面这句时,却登时恍然大悟。
这两日蔷哥儿总去老爷屋里,原本自己还以为是老爷舍不得他,所以打算突击宠爱一番——可如今看来,这猴崽子分明就是想‘谋朝篡位’啊!
自己本就在府里威信不足,倘若父亲当真指定由蔷哥儿领队做主,随行的仆役必然唯其马首是瞻,那自己先前觊觎的种种好处,岂不全都泡了汤?
想到这里,贾蓉是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只恨贾珍到底还是禽兽的不够彻底,不然父子两个也水乳交融起来,岂不……
呃~
自己多半还是盖不过蔷哥儿去,毕竟论身段相貌还是经验技巧,贾蔷在这个圈子里堪称是有口皆碑。。
好在男色上虽然差了些行市,自己却还留了个杀手锏没用!
当下贾蓉先是认了個错,表示这时候确实不该喊外人近来,旋即又故意感慨道:“只可惜许氏回了娘家,不然儿子喊她过来布菜斟酒,倒也不用担心事情外泄。”
贾珍刚举起酒杯打算润润喉咙,听到这话下意识的顿了顿,然后才慢条斯理的饮完了杯中酒,轻轻往桌上一放。
趁着贾蓉再次斟酒的当口,贾珍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这节骨眼上,你媳妇跑回娘家作甚?”
“嗐~”
贾蓉放下酒壶,故作无奈的叹道:“前儿她非闹着要跟我一起南下,我呵斥了几句,她就使小性子回了娘家,说是我若不答应就不回来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
贾珍眉头一皱,沉着脸呵斥道:“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怎还如此胡闹?你这次是去办正经事,如何能带着妇人上路!”
“儿子也是这么说的。”
贾蓉先附和了一句,随即才图穷匕见:“不过老爷既然准备让蔷哥儿带队,儿子也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就算真就带了她去,也耽搁不了正事儿。”
贾珍听到这里才终于明白,这小畜生是想拿儿媳做饵,好保住领队的头衔,不由暗骂好个不孝的逆子,跟自家老子也这么斤斤计较!
不过贾蓉这次却是错算了一招,贾蔷连着两日过去主动亲近贾珍,并非是要争夺南下话事人的权柄,而是千方百计想要留在京城。
而贾珍因知道他是舍不得那叫龄官儿的小戏子,故此执意不肯答应,方才说要让贾蔷领队,也不过是想着安抚安抚贾蔷,好让他乖乖去江南罢了,倒并没有应承贾蔷什么。
故此贾珍暗骂了两声不孝逆子,也便装作不情不愿的道:“尤氏如今一门心思都在那野种身上,这家中的琐事总不好让老爷我来管吧?罢罢罢,你只留你媳妇在京主事就好,南边儿的买卖只要不出纰漏,我也懒得理会你们谁主谁副的。”
说着,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主事?
只怕主的是房事吧!
不过得了这话,贾蓉也终于松了口气,忙探着身子第三次帮父亲斟满了酒,自己又主动举杯和贾珍碰了碰,算是把那典妻、扒灰的丑事盖棺定论了。
只是喝完了酒,贾蓉却发现自家老子依旧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纳闷道:“老爷今儿是为什么事情发愁,怎么从刚才就一直皱着眉头?”
“还不就是为了南边儿的买卖。”
贾珍砸吧着嘴里的甘醇酒香,闷声道:“这焦驴儿虽也是个色迷心窍的,可一贯倒还能维持住表面文章,如今却推三阻四的不肯跟我照面,莫非是铁了心不肯给咱们行方便?”
贾蓉一想也是。
焦顺虽然每次都是奔着尤氏来的,可自家父子说要请客吃酒时,他也从没有推辞过,唯独这一次……
沉吟了片刻,贾蓉忍不住好奇:“真有驴儿那么大?”
说着,就暗暗吞了口口水。
似他这等博爱之人,眉清目秀的经历多了,偶尔难免也想猎猎奇……
贾珍横了他一眼,冷笑:“把你脏肠子收一收,他若是好这一口,还能轮得到你?”
贾蓉闻言怅然若失,半晌才又胡乱推测道:“也或许是工部真没存货了?”
贾珍微微摇头:“我早打听过了,除了几家本就有船的海商,敢冒险出海的人并没有那么多,不然市面上那些紧俏货的价钱至少还能翻一倍!”
说着,他又嫌弃的摆手道:“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但凡你能在仕途上有些进益,老爷我又何须被一个奴才拿捏?!”
贾蓉听的暗翻白眼,心道这可真是和尚骂秃子,你自己守着三品将军的爵位,奔四十的人了还不是一事无成?
…………
且不提那一对儿龌龊父子。
却说因打发了银蝶去传话,又不好让外人瞧见焦顺在此,故此尤氏便只能领着老娘和妹妹亲自布菜。
焦顺见她们打开食盒忙碌,自然不会学这年头的男人那样稳坐不动,忙也上前取出碗筷杯盘用热茶烫了一遍,摆在了小桌四方。
尤氏爱他体贴,越发下定决心要仿效娥皇女英,只是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的时候,却恰巧发现尤老娘早已经不着痕迹的,将尤二姐安排在了焦顺身旁。
尤氏见状不由暗笑,看来那八百两的狗头金果然不是白送的,倒有人比自己还要迫不及待。
她若无其事的坐到了另一侧,刚要招呼母亲妹妹落座,忽听隔壁屋里孩子突然哭闹起来。
尤氏眉头一皱,因银蝶还不曾回来,她起身跟焦顺交代了两句,就准备进去哄哄孩子。
尤老娘见状急忙说是要帮忙,紧跟着尤氏一起进到了里间,独留焦顺和尤二姐在外。
尤二姐不由的紧张起来,低下头又忍不住抬眼去看焦顺,却正与焦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她忙又低垂了臻首,心里噗通噗通的犹如小鹿乱撞一般。
这时就听焦顺亲近又不显唐突的笑问:“妹妹怎么没戴那耳环,莫非不趁你的意?”
“不、不是的!”
尤二姐慌忙摇头,小声道:“哥哥送的东西金贵,妈妈怕我不小心弄丢了,就给收起来了。”
说话间,不自觉就带了点儿埋怨。
焦顺闻言哈哈一笑:“不过是死物件罢了,有什么金贵不金贵的?要我说妹妹这般的品貌肯戴它,才是它前世的造化呢。”
听焦顺夸赞自己的品貌,尤二姐愈发的觉得心颤,下意识半转身,欲语还休的侧对着焦顺。
这一拧身,原本就单薄的春衫愈发紧束,直在圆杌上裹缠出半边桃型,瞧的焦顺啧啧称奇,心道这姐妹两个全无血缘关系,不想身段倒有七八分相似。
不过相貌气质上,两人就大相径庭了。
尤氏不言不笑的时候,气质偏冷,瞧着就是一副久居人上的样子。
尤二姐却是娇怯怯的,配上一双湿漉漉的含情目,便不言不笑,看着也像是在对人撒娇一般,惹人生怜。
焦顺一面暗暗打量她的姿色身段儿,一面又从‘百宝囊’里取了两件敲门砖在手,摊开来送到尤二姐面前道:“今儿来的匆忙,又不知道妹妹在此,故此也没准备什么,这件小玩意儿妹妹且拿去解闷,别嫌弃就好。”んτΤΡS://Www.sndswx.com/
这原是焦顺前阵子买给晴雯的——晴雯以前就曾留过指甲,后来和贾宝玉割袍断义的时候,把指甲咬下来丢给了宝玉。
结果晴雯见了这东西,就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于是说什么也不肯收。
焦顺只好收在囊中备着,可巧,今儿就用上了。
尤二姐虽是满面羞红,却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焦顺掌中,却见竟是对儿镂空缀玉的錾金指套,略大些的雕的是五福捧寿,略小一些的则是五毒互逐,瞧做工样式就知道必是名贵之物。
尤二姐一时都挪不开眼,原还想着先假意推脱一下,如今却也给忘了个干净。
焦顺见尤二姐呼吸都粗重了,知道是应了她的心,不由愈发得寸进尺,伸手抓住尤二姐的柔荑道:“我给妹妹戴上,看合不合适。”
尤二姐小手一颤,待要挣扎时,见焦顺拿着那金灿灿的物事往自己指头上套,便又舍不得避开了。
焦顺将大的带在尤二姐的无名指上,小的戴在小指上,合不合适他倒没留意,却把那莹白如玉的小手摸索了好几遍。
就在这当口,只听屋里尤老娘笑道:“到底的是哥儿,气量就是足,姑爷在外面只怕都等急了。”
这却是在刻意提醒外面的两人,自己和尤氏马上就要出来了。
尤二姐慌忙的抽出手来,也顾不得把那指套摘下来,就忙藏到了桌子低下。
焦顺则是没事儿人一样,自斟自饮的喝起茶来。
尤氏挑帘子到了外面,见两人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不由白了焦顺一眼,然后婷婷袅袅的坐到了另一侧。
这刚落座,就听桌子底下叮的一声脆响,却是尤二姐头回往下摘这指套,偏又是慌不迭的盲操,结果一下子用力过猛,拔下来的小指套撞到了大指套上。
尤氏循声望了过去,直看的尤二姐越发慌张羞惭,像是被人当场捉了奸一样,恨不能把头埋进桌子底下。
尤氏忍不住又横了焦顺一眼,然后开口笑道:“妹妹又得了什么好东西?别藏了,快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尤二姐被她当面点破,只觉脸上热辣辣的,下意识偷眼望向了焦顺,意图让焦顺给自己拿个主意。
尤氏却连声催促道:“怎么,还得让姐姐上手去搜不成?”
说着,撸胳膊挽袖子的剥出两截粉臂。
尤二姐被逼无奈,也只能讪讪的把两个指套拿了出来。
尤氏倒没觉得如何,一旁的尤老娘却是眼都直了,错非是在焦顺和尤氏面前,只怕早从眼睛里伸出手来抢夺了。
“原来是这个。”
尤氏再次看了眼焦顺,戏谑道:“戴上这东西,我这妹妹日后可就做不得活计了——怎么,你是打算养她一辈子不成?”
这话一出,尤二姐仿佛烫了手似的,想把那指套退还给焦顺,可递到一半速度就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不舍的心思溢于言表。
尤氏见状暗叹一声,原本自己还想着帮忙撮合,不想这小蹄子早就陷进去了。
罢了,既如此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她起身绕到尤二姐身旁,环住尤二姐的肩膀正色道:“不是我说,妹妹当真是个好哄骗的——先不说别人,只这府里那一老一小,在妹妹面前就向来没个尊卑轻重,错非是三妹妹改了脾性从中阻拦,只怕你早就沦为他父子二人的玩物,那时别说是嫁个好人家,就你焦大哥这样的,只怕都要嫌弃你了。”
焦顺插嘴:“什么叫我这样的?”
尤氏理也不理,继续对尤二姐道:“可三妹妹又马上要出海了——如今我给妹妹两条路走,要么从此与这府里断了往来,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家嫁了,免得被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糟践了;要么,你就把这东西套好了,擎等着享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这话实在是太有误导性了。
首先,有宁国府的关系在,尤二姐嫁个富贵人家并不难;其次,被焦顺的东西套住,虽然能享受荣华富贵,却自此只能当个小妾,又或是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若是尤三姐在,说不定会当场戳穿这个骗局,可尤老娘和尤二姐却都被那金灿灿的指套迷了心窍,又听尤氏如此蛊惑,如何还分辨的出好赖?
尤二姐小嘴微张欲言又止,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但脸上却已经写满了答案。
尤氏趁热打铁的将指环给她重新套好,笑道:“动吃完饭,妹妹陪我去那小跨院里拾掇拾掇,几个月没住人,也不知怎么样了。”
尤二姐仿似牵线木偶一般,迷迷糊糊的点头应了,又食不知味的用了饭。
等到尤氏拉着她要去小跨院时,焦顺原本也想跟去,不想却被尤氏拦了下来,神神秘秘的让他过两刻钟再去不迟。
却说等焦顺好容易捱到两刻钟后,迫不及待的挑了灯笼寻到那小跨院里,却见里面黑压压的不见半点光亮。
他疑惑的推开大门,举高了灯笼向内望去,就见两人正背对着大门跪伏在地,上趴下翘,恰似一对儿并蒂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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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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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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