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旁四处生长的藤蔓和绿植,各自努力的试图占据更多的阳光和雨露,想要换来一个更为茂盛的未来。
就像现在簇拥着朱棣的文武百官。
他们在朱棣面前努力的表现着,各施手段,比一群在主人面前卖乖的小狗也不遑多让。
可是这些人恭敬的面容下,心中是如何作想,又有何想法,却全都埋藏在深心之中,让人不得而知。
不过,不用猜也当知道,心中觉得不服不忿的,定然也不在少数。
甄武偷偷打量着这一切,心中泛起一抹冷笑。
这多亏了他们之前在京师中清洗的力度够血腥,要不然怕是到现在,还会有人以为待在家中就能保得平安,做一做那高高挂起不畏权重的美梦。
这些不敢死,却总想摆一摆忠臣的架子的人,多少有些让人不耻。
甄武佩服那些识时务,果断的转换阵营的人,也佩服那些为了心中的信念,至死不休的人,可唯独瞧不上那些犹犹豫豫,即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
不说别的。
甄武此刻至少看到四五个人,曾经怒斥过朱棣起兵,把这场动乱,让百姓流离失所的锅疯狂的往朱棣头上叩,然后在他们进城后,还紧闭大门,表现出一副不会屈服的样子。
可能这样的人,到现在也只会觉得,他们出现在此地恭请朱棣当皇帝,也是在大刀的胁迫下,不得不行的应变之举吧。
这些人一辈子也活不明白。
不过朱棣此时对那些暗含其他心思的人,显然并没有在意,他终于能坐上那個至高无上的位置了,心中如今满满都是激动。
他带着百官向着皇城走去。
出了行宫后,没走多远,前方便遇到一队前来迎驾的人。
学士杨荣一马当先,他瞧见朱棣等人竟然是直直的向着皇城而去,连忙上前,不顾礼仪的拦住了朱棣的车架。
朱棣冷眸看着杨荣,他那身来自尸山血海中练就的气势压向杨荣。
可杨荣竟仿佛不受影响一般,不卑不亢的在朱棣的耳边小声道:“殿下且慢行,不知殿下欲先入皇城,还是先拜谒孝陵呢?”
这话一落。
朱棣被人拦路的不满瞬间消失不见,甚至身上因此都惊出一身冷汗,他被百官拥护,得意之下,竟忘了这一茬,而甄武等一群大头兵,谁也不懂这些,自然也没人提醒他,
他回过神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杨荣,冲着杨荣点了一下头道:“自是先拜谒孝陵。”
杨荣会意,随后通知大部队向着孝陵而去。
等一众人到了孝陵后,朱棣去拜祭朱元璋,把他此番奉祖训出兵讨伐奸佞之事,详细的禀报给了朱元璋,算是把他奉天靖难之事,来了个合理的收尾。
随后才说到朱允炆不幸被奸臣所害,然而大明不能一日无主,群臣竟全部拥戴他继承大统,虽然他知道自己才德不显,可也不好拂了群臣为国的拳拳之心,亦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父皇一生的打造的大明不管不顾,所以这才不得不应了群臣,继承大统。
当这些话说出来后,至少说明了朱棣这次来不是为了造反的,登上皇位完全是个巧合,这般也能杜绝了一些士人对他登皇位之事的口诛笔伐。
……
等到此事结束后,朱棣正式入主皇城,并且在奉天殿即皇帝位,诸王以及文武百官,皆上表称贺,而朱棣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恢复了周王,齐王等人的爵位,以安宗室之心。
之后,朱棣开始大肆清洗皇城,不仅把朱允炆曾经改的各个宫殿的名称恢复旧称,而且一连三天,无数和朱允炆关联甚深的女官和内官的尸身也被抬出了皇城,并且皇城所有的防护人员,朱棣也第一时间换上了自己的人。
等到朱棣把皇城彻底握在自己手中,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安危后,这才开始处理起政事,他雷厉风行的直接打算抹掉朱允炆为皇之后的所有关联,革去了兴宗孝康皇帝的庙号,仍号旧历懿文太子,降封朱允炆的几个兄弟朱允熥等人为郡王,大刀阔斧的开始以自己的意念来主宰大明天下。
这一日,甄武听召入宫。
甄武跟着狗儿向着奉天殿而去,俩人是老交情了,所以一路上时不时也说笑两声,这导致长长的皇城路,让俩人并不觉得什么便来到了奉天殿门外。
到了这里后,甄武听到里面有动静,明白朱棣在召见其他人,当即便打算站在一旁候着,不过狗儿笑着摇头道:“不必如此,陛下让杂家亲自去请您,特意交代了,您来了后,带您直接进去就行,不过此刻陛下应该在忙,咱动静需小些,莫扰了陛下即可。”
甄武点头,随着狗儿走进奉天殿。
殿内朱棣确实在召见官员,甄武小心扫了一眼,发现原来是解缙等人,这对于甄武来说,倒谈不上吃惊,他早就知道这些人会随着朱棣会成长为永乐朝的一代名臣。
这时狗儿已经来到了朱棣的身边轻声耳语了两句。
朱棣抬眼看了一下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甄武,笑了一下,转眼对着解缙等人道:“行了,之前的奏章政事你等尽快阅览,凡涉及兵事者,留朕预览,至于那些曾出策抵御朕亦或者不尊朕者,你们尽数焚之即可,不必告与朕知。”
说完,朱棣侧了解缙等人一眼,不阴不阳道:“朕心知,你等定也曾有抗朕的奏章,若是不烧掉,怕你们也睡不好觉。”
解缙等人都是冷汗直冒的慌乱跪下。
然而,这时有一人却跳了出来道:“禀陛下,其中绝无臣一策。”
这话说出来后,殿中顿时沉默了起来。
气氛也显得有几分尴尬。
就连甄武都纳闷的看向那人。
这人是听不出来朱棣不打算计较这些事吗?还是以为他这样说一下,会惹的朱棣高看他一眼?
再者说,他来这么一手,至解缙等人与何地?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事实也确实如甄武所想,这时候解缙等人简直恨透了那人。
就连朱棣脸上也浮现上一抹怒容,他冷声训斥道:“你以为独独你没有,你便值得得意吗?食其禄,思其所任之事,天地自古至理,莫不是你以为国家危亡之际,百官无一言,便是好事吗?”
那人大抵是没想到朱棣会这么说,神色立时恐慌的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朱棣见状没好气的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冲着解缙等人解释道:“朕并非痛恨尽心忠事建文之人,朕只恨那些恶意引诱建文,败坏祖宗法纪,祸乱朝政之人,你们之前任建文之官,自然该忠与建文,不过现在任朕之官位,自然也该忠心于朕,所以你等有何前事不必刻意隐瞒,朕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解缙等人连连磕头称颂朱棣。
朱棣一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吧。”
解缙等人领命,起身慢慢退去。
等到殿中只剩下朱棣和甄武几人后,甄武上前拜见朱棣。
朱棣笑着挥手让甄武不必多礼,随后开口问道:“最近军中情况如何?京师附近的兵马可整顿妥当了?”
“基本上都已经妥善安排好了,只不过淮安的梅殷一直没有回复,并未见他卸权回京之举动,所以卑职打算明日亲自去淮安瞧瞧,看看他到底什么打算。”甄武说道。
朱棣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大局已定,他没别的选择,你不必去,我会找个更恰当的人劝说他回京,至于你,我另有事情安排。”
甄武看向朱棣。
朱棣脸色几番变化,似不甘,似动怒,他压着声音狠狠道:“自我等入城以来,军中众将独独不见魏国公等人,前日我曾让人传话与他,依旧不见他有拥戴之意,你给我去一趟魏国公府,想法子让其写上一封贺表。”
甄武心思转动,徐达的老部下遍布全国,而徐辉祖是现在的徐氏掌门人,徐辉祖若是拥戴朱棣,有助于朱棣在全国的收编和稳定,若是徐辉祖不拥戴朱棣,先不说朱棣和徐辉祖的关系,让朱棣不好处置徐辉祖,便是徐氏派系下的将领,平白也会多了许多心思。
朱棣见甄武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后,便挥手让甄武下去办差。
甄武没有多耽搁,出了皇宫后,径直的来到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府对于甄武等人的到来,入临大敌,不管是护卫下人,还是徐辉祖的妻儿,都知道徐辉祖一直为难朱棣,并且在朱棣入城后,也不曾有一点示弱之举。
不过他们如临大敌归如临大敌,在这种局势下,是一丁点不敢做过激的举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甄武步入了徐辉祖的书房之中。
书房门窗都是关着的,即便的白日,光线也并不充裕,让整个房间里显得有些灰暗。
徐辉祖坐在书桌后,默然冷眼的看着甄武一步一步的走近,一言不发。
甄武叹了口气,俯身拜见道:“见过魏国公。”
徐辉祖依旧不说话。
甄武无奈开口道:“想必魏国公知道下官的来意,魏国公又何必这般冥顽不灵呢?”
“冥顽不灵?”
徐辉祖轻笑两声,他看向甄武,眼中带着几缕回忆的光芒道:“我忘了当时是洪武二十四年,还是二十六年来着,那年我去北平督边,那时候就是你在我屁股后面跟着跑的吧,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时候还嫩的很,军中的事情没少从我身上偷学吧,现如今竟然也能和我说冥顽不灵了。”
甄武一滞。
“没错,说起这个,甄武还需多谢魏国公的教导。”
“教导谈不上。”
徐辉祖不屑一笑道:“我从未主动教过你什么,能学到什么,全是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只是没想到燕王再加上一个你,竟然还真打进了京师之中。”
“魏国公既然知道我们打进了京师,应当也知道大局已定,为何还要做这番姿态?更何况陛下亦为国公有所考虑,并不曾让你进宫拜见,只需你上奏一封贺表即可,这又有何不可呢?”甄武劝说道。
然而,甄武得到的却是徐辉祖的一声冷斥:“让我给燕贼上贺表,简直痴人说梦,我徐家忠良,还做不出那等下作之事。”
“你…”甄武有些微怒:“你即便自己不要性命,难道也不考虑你的家里人吗?用你全家人的性命,去搏你忠君之名,你便觉得值得?”
甄武真的有些想不明白,徐辉祖和朱棣这个关系,为何在大局已定下,还这般选择。
身后名,便真的就对他们这般重要吗?!
徐辉祖听到甄武这话,神色中仿佛闪过一丝不舍。
他又出乎甄武所料的,自嘲的笑了一声道:“也对,我不能反害我妻儿的性命,既然如此,那我就写一封信。”说罢,徐辉祖提笔便在纸上挥毫写了起来。
等到写好后,徐辉祖大手一挥递给了甄武。
甄武愣了。
就这么威胁一句,这事就搞定了?
那也太简单了吧。
甄武低头看向徐辉祖写的‘贺表’,下一刻甄武彻底怒了,只见上面写了一句‘吾父为开国功臣中山王,吾子孙免死矣’!
“你在逗我!”甄武低声怒问道。
徐辉祖看了一眼甄武,不屑的笑了一声道:“逗你又何妨?!”
“你觉得这一行字,便能保住你妻儿的性命?”甄武的声音冷了下来,真惹急了朱棣,朱棣绝对不在乎这个。
徐辉祖想了想后道:“若这个不够,劳烦甄郡马替我向燕王再说一句,就说我姐为燕王妃,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是甄郡马的舅舅呢,莪且问你一句,你敢不在意你岳母的心意,害我子孙之命吗?”
甄武还真不敢,就连朱棣估计都舍不得让徐妙云伤心。
可徐辉祖这话却让甄武心中升起了滔天大怒,他冷眼看着徐辉祖,眼中的厌恶,丝毫不掩饰的浓浓的投射而出。
徐辉祖大概想到了甄武心中所想,轻笑道:“怎么?瞧不起我这种人?觉得我不讲亲情之谊的去帮燕王,如今反用亲情之谊去束约燕王很可耻?我告诉你,我就是这种人,你又能奈我何?而且我还告诉你,我徐辉祖一生不事二君,他燕王造反为真,我徐辉祖一辈子便不可能向他低一次头,你也不妨把这些话实实在在的告诉燕王,有本事他便来杀我,我就在这间书房等着他的旨意,你看我有何惧。”
“你如此作态,陛下即便不杀你,但是你就不怕反害了,你徐氏门下的将领吗?不怕你徐氏门庭从此彻底没落下去吗?”甄武终于压抑不住声音的怒斥道。
徐辉祖静默了良久。
最后,他冲着甄武摇了摇头,不屑的反问道:“你觉得会吗?”
会吗?
甄武心中思索,下一刻就得到了答案。
不会的。
因为朱棣用的到徐家,徐辉祖这般不上道,朱棣最大的概率会再次扶持起来一个徐氏掌门人…
甄武想到这里,突然一惊,徐增寿的名字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下一刻,甄武有些惊骇的看向徐辉祖。
他仿佛有些明白了徐辉祖为何宁死也不拥戴朱棣了,他也许是为了徐增寿,因为若是徐辉祖拥戴朱棣的话,那么徐增寿的位置要放在哪里?
甄武知道朱棣入主皇宫后,感念徐增寿因他而死,首次封爵便是封徐增寿为武阳侯,那时候甄武以为,之后封靖难功臣的时候,会给徐增寿再进封为定国公。
因为后世的徐氏一门两公,甄武还是清楚的。
可现在想想,徐增寿的功劳值得一个国公吗?
毕竟靖难血战下来,他们燕军之中得封国公的才有几人?
而徐增寿即便之前对朱棣作用再大,但是在世人眼中徐增寿最多也就是给朱棣送了一些情报而已,这些功劳,怎么值得一个国公?!
这显然不合理。
那可是国公啊,哪个得封国公的人,能没有赫赫战功傍身。
从这方面来说,徐增寿进封国公之事,恐怕还真的是朱棣在重立徐氏掌门人!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徐辉祖宁死也不会拥戴朱棣。
想到这些的甄武,他看着徐辉祖,劝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书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甄武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而徐辉祖起身来到窗前,他看着甄武慢慢远远离去后,目光有些愧疚的转到了他的妻儿身上,他的妻儿因为担忧他一直站在门外守护着,哪怕是此刻也是把担忧挂满脸上,可却强忍着担忧,不来询问徐辉祖,生怕刺激到徐辉祖,惹的徐辉祖难受。
这辈子有这样的妻儿,真的是一件幸运的事,徐辉祖心想着。
只是他注定要对不起他们了。
让他们无缘无故的随他在大明天下中沉没下去。
不过还好应当没有生命之忧,这能让他宽怀不少,而且想来往后以他徐氏的威望,也不担心有人会欺负他们。
这样其实也就行了。
徐辉祖收回目光,眼中浮现出徐增寿往日的容貌。
他想着,他当大哥的,总得让弟弟死得其所啊。
一个无关紧要的闲置侯爵,配不上他弟弟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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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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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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