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再怎么触动心弦,她也依旧是爱莫能助。
只能叹息一声,缓缓的放下车帘。
可就在那车帘即将垂下之际,一个只见过两面却异常熟悉的身影,突然跃入了眼帘!
“咦?!”
司棋忙又把蓝缎斜纹的窗帘撩起来,眼瞧着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到那焦大身前,二话不说将对方搀了起来。
“他、他怎么敢?!”
司棋被惊的瞠目结舌,外面宁国府的豪奴们也都是一片哗然。
“怎得了?”
袭人奇道:“你这是瞧见什么了?”
“是来顺!”
司棋头也不回的道:“他、他过去把那焦大扶起来了!”
“什么?!”
这回却惊动了平儿,她直接喊了一声“停车”,不待马车停稳,就焦急的探出头去,冲远处的来顺嚷道:“顺哥儿,你莫要胡闹,那人可是珍大爷刚让人赶出来的!”
却说来顺能及时赶到,自是多亏了焦家隔壁的老妇传讯。
而他来之前,也曾思前想后许久,考虑为了个焦大和贾珍对着干,究竟值不值得。
从利弊上来说,肯定是不值得的。
但他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
一面后悔不该和老头结交,一面义无反顾的赶了过来。
特娘的~
大不了提前去跑路去南方种橡胶!
因早就纠结过了,此时听平儿呼唤,他反倒坦然的很,一边伏地身子背起焦大,一边大声回应道:“珍大爷说是要赶他出来,又没说要让他死在宁国府门口!”
他斜了眼对面议论纷纷的宁国府豪奴们,又继续道:“现下还没开始上人,等各处吊唁来了,看到焦大躺在这里,却怕东府的各位不好解释!”
只这一句,对面的喧哗声就小了大半,原本几个撸胳膊挽袖子,想要人前显圣的主儿,也都讪讪的退了回去。
毕竟真要出现来顺说的情况,最为难的就是他们这些守门迎宾之人。
见对面熄了火。
来顺便背着焦大径自沿街西去,路过平儿的马车时,又笑着道:“让平儿姐费心了,不过这老头和我有些交情,我又素来敬他忠烈,实在不忍心让他就这么死在宁国府门口。”
平儿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复杂,既有对来顺的担忧,又欣慰于他的善良。
而挤在一旁偷眼观瞧的司棋,却是心下如同擂鼓,下意识掩住胸口,看向来顺的目光恍似要滴出水来一般。
先前虽两度春宵,又感于来顺信守诺言,且诚心‘祭奠’之意,多少对他有些改观。
但打从心底,仍旧将其视为趁人之危的小人。
可现在……
这固有印象却是彻底崩塌了!
尤其她因潘又安潜逃一事,最恨男子没有担当,现下来顺这番义举,可说是正中下怀,又怎能不让她心头激荡、芳心摇动?
来顺却不知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他背着焦大自不好回荣国府,于是径自回到了后巷家中。
先让焦大躺到西屋自己床上,又唤过栓柱,命他去奉公市里寻大夫出诊。
等栓柱领命去了,来顺一屁股坐到床头,边擦汗边在焦大眼前晃了晃手,见老头转头望向自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一路之上,来顺无论说些什么,这老头都没有半点回应,来顺还当他是怎么了呢。
因知道老头的心结,来顺便笑道:“这可不算是你主动破戒,老天爷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
焦大定定的看着来顺,好半晌,又用力吞了口唾沫,这才开口道:“你这干儿子,老……咳咳,老子是认定了!”
这老头可真是……
来顺都懒得应他,只冲他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因听他嗓子干涸,便顺势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
却听焦大又自说自话:“把你的生辰八字写给我,老子找日子烧给祖宗,好让列祖列宗保着你。”
“算了吧。”
来顺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好意我心领了,可你家这祖宗却怕是不怎么灵光。”
“要是不灵,老子当初还能从死人堆里,把国公爷背回来?”
焦大以前极少提及陈年旧事,这回却是主动陷入了回忆当中:“自那次回来,老子就坐下病根了,再出去打仗身上总要背上十几斤干粮,再苦再累也舍不得丢下。”
“就因为这,我还得了个三足老鸹的名头,因为别人都是背着枪,偏我老拿枪当拐杖用,还弯腰驼背的像个老鸹。”
“你当初不说是三足金乌么?”
来顺下意识的吐槽着,可看老头那样子,又担心他是到了弥留之际,于是又宽慰道:“老鸹又怎得,那些笑你的人,有几个比你命长的?”
老头脸上闪过一抹亮色,不过紧接着就又颓然起来,艰难的摇头道:“可老子没儿子,死都死不安生!”
又是这话……
来顺认真的提议道:“要不等你死了,我给你雇俩孝子贤孙哭丧?”
看老头没反应,又补了句:“放心吧,你真要是有个好歹,逢年过节指定断不了香火。”
“哈哈……咳咳咳!”
焦大哈哈笑着,随即便咳出些带血的唾沫。
来顺扯了枕巾想把他擦一擦,却被焦大一把攥住了手腕,就见老头努力支起脖子道:“你叫我一声干爹,老子这里少不了你的好处。”
“嘁~”
来顺压根没往心里去,挣开他的手,边擦边道:“小爷要真是奔着好处,刚才就不会救你回来!”
“哈哈哈……”
焦大又笑了几声,突然问道:“你道这四王八公是怎么来的?”
来顺被问的莫名其名,这事儿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有必要明知故问么?
可看焦大一直等着自己回话,他也只得无奈道:“还能怎么来的,帮着太祖爷打天下换来的呗!”
“哈哈哈!”
焦大又是一通笑,不屑道:“你知道个甚?!当初太祖爷在位时,朝中压根就没有爵位这回事,就更别说什么四王八公了!”
这倒新鲜了。
来顺奇道:“那这四王八公是怎么来的?”
焦大冷笑:“自然是世宗皇帝篡位之后,为了拉拢朝中重臣所封!”
“篡、篡位?”
那夏太祖好歹也是开创了一个朝代的穿越者前辈,最后不会搞到这么悲催吧?
“世宗皇帝是太祖的侄子,也是徐家的嫡长子,在宗室之中素有威望。”
“当年太祖因染了急症,没几日就撒手人寰,原该继位的太子只有十一岁,世宗皇帝便自告奋勇出面理丧。”
“皇后和太子全无防备,怎料世宗趁着理丧之机,竟暗中勾连朝中重臣,最终在太祖下葬当日,篡位称帝大赏群臣!”hτTΡδ://WωW.sndswx.com/
“不是……”
来顺听到这里,忍不住质疑道:“太祖可是开国皇帝,难道就没留下几个死忠什么的,就这么让侄子轻松得手了?”
“唉~”
焦大叹气道:“太祖爷的想法一贯和常人不同,建国之前也还罢了,登基做了皇帝之后,更是独断专行不听劝谏。”
“有一次,他甚至当着朝臣们的面,说日后必要收缴所有官吏的田产商铺,让大家做个真正的公仆。”
说着,焦大就忍不住抱怨:“自来做官只为权势,谁特娘的愿意做什么仆人?”
来顺:“……”
他一直觉得自己比较飘,现下看来,这位前辈大佬比自己飘的还狠!
公仆的说法也还罢了,要清缴官吏田产商铺的事儿,也是能随便宣之于众的?
难怪他会众叛亲离!
也就仗着是开国皇帝,有足够大的威望震慑群臣,否则就不是死后才被篡位,而是臣下们直接揭竿而起了。
不过……
来顺还有个事儿想不明白,于是又问:“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问起别人来,也都说四王八公是太祖酬功所封?”
“呵呵……”
焦大嗤鼻一笑:“这就要归功于那些报纸了,那玩意儿原是太祖所创,不想却成了世宗皇帝和四王八公涂脂抹粉的妆盒。”
“那上面日日颠倒黑白,偏知道真相的又不敢往外说,这几十年下来,世人自然以为世宗皇帝就是太祖之子,四王八公也是太祖酬功所封。”
这……
来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却见焦大又定定的看了过来,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因国公爷提携,我那时也授了爵,还得了个龙禁卫千户的实缺。”
龙禁卫千户?
来顺脱口道:“那好像是个五品吧?你、你当真做过官儿?!”
“没有!”
焦大却否认的斩钉截铁,侧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不屑道:“这欺负孤儿寡母得来的好处,老子才不稀罕呢!当时老子就指天立誓,要一辈子留在宁国府!”
来顺:“……”
不过焦大随即又道:“但那爵位我留下了,世袭的骑都尉——原想着自己虽然用不着,却可以给儿子一个出身,谁成想老子竟特娘是个绝户!”
说完,他又定定的望着来顺,一字一句的道:“我这爵位,义子也能继承。”
来顺愣怔半晌,毅然决然的跪倒在地:“干爹在上,且受孩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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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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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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