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杀声暂歇,但李始贤与胡铎的脸色却越发凝重。
说不定这晚食用过后,叛军便会尽起兵力攻城。
守军也早已是强弩之末,又能坚守几日?
这城一旦破了,城内的守军与城民,又能活下几个?
胡铎满脸的悲壮之色,心有不甘的问道:“怀德可有憾事?”
“憾事……哈哈哈,何其多也?”
李始贤怪笑一声,“爷爷还没活到九十九……新纳的小妾还没有过门……夫人还没给老夫再生个儿子……”
“还要生儿子?你已年近四旬,更是五子六女,还嫌少……”
刚惊疑了半句,胡铎猛的醒悟过来:李始贤说的,是嫡子。
宋以后的朝代,都讲“长幼不可废”,而宋之前,却讲的是“嫡庶不可乱”!
传闻大唐开国皇帝李渊曾言:嫡子之外,皆不为子。
真实性已不可考,但只看李唐皇室的人伦乱成了那个鸟样,嫡亲兄弟之间脑浆子都打出来了好几茬,但传位继承时依然没有乱了嫡庶,可见此言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而李唐承自隋朝与北魏,此时的嫡庶之森严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若嫡子健在,庶子继承家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胡铎,三兄弟中才情最佳,能力最强,官也做的最大,但胡海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他。
哪怕胡镛犯下滔天大罪,胡海也宁愿强扶嫡孙胡保宗……
即便是事出有因,就如李家这般,只能由庶子继承的,后患也不少,所以李始贤才会心心念念的再生一个。
其余不论,若是李承宏继承了家业,李始贤百年之后,郭李两家便会形同陌路,助力更是半点都不要想……
“可惜了!”胡铎感同身受的叹了一句。
“何止可惜?”
一想起来,李始贤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有今日,便是寒门之女为他娶一个又有何妨,至少能给爷爷留个后……”
但后悔有什么用?
好在还有个李松在,这泾州城真要破了,李家也如果被灭了门,李松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当然,前提是李承志还活着……
心里祈祷着,发觉胯下的战马却停了下来,李始贤抬头一看,竟是已到了北门。
城门早已被封死,就连瓮城也一并被封了。城下堆满了石头、木料,以及烧油烧水的锅灶。
再往后,便是供守卒与民夫睡觉歇息的窝棚,此时全都亮着灯火。
但诡异的是,竟不见这些人脸上有惊慌之色,反而满面狂喜,似是撞到了天大的好事。
胡铎福临心至,一声低呼:“难不成……叛军撤了?”
撤个鸟蛋!
“做什么美梦呢?”李始贤嗤笑道,“你也不闻一闻,那肉香浓的都快呛鼻子了?”
胡铎一听,差点将喝进去的那半坛酒全吐出来。
是啊,叛军真要撤了,哪还能闻到菜肉的香味?
两人心下狐疑,跟着胡始昌的亲卫上了城头。
城头上也立着一个草棚,是给守夜的军将的用的。南城也有,李始贤和胡铎为示身先士卒、与兵卒同舟共济之意,也曾装模做样的住过一两夜。
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长李承宏、三子李承学,还有胡铎的两个儿子,以及手下的军将们住的。
而此时的胡始昌,就大马金刀的坐在窝棚里。
棚外寒光闪耀,尽是穿着甲胄的军将,仔细一看,好似是将东南西北四城上的守将全部叫来了。
看到李始贤,这些人竟然齐唰唰的一愣,原本踱步的停下了脚步,原本议论的停下了话头,全都将目光挪到了李始贤的身上。
眼神复杂莫明,有惊疑、有感激、有欣喜,还有羡慕和嫉妒……
“你干什么了?”胡铎狐疑的问道,“脸是干净的啊?”
要不是场合和身份不对,他都以为他偷了刺史的美酒和肉脯的事发了……
“少搞怪!”李始贤低声斥道,“史君来了……”
其实他也是一头雾水。
离着还有十余步,胡始昌竟然就迎了出来,脸上的褶子仿佛挤成了一朵花,花白的头发迎风飞舞。再加一身金甲,龙行虎步,竟颇有几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模样。
至此,两人才断定,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就是不知道和李始贤有何关系。
“怀德……”
胡始昌嘴里喊着,脚下更快,似是连声音都颤了起来。等走近几步再看,眼中好像还亲动着泪花……
胡铎狐疑的看了李始贤一眼:族叔对怀德,怎突然就这般亲近了?
要说两家关系,也就那样。
胡家虽是高门,却是外戚,且名声并不是那般好,多为泾州豪强士族所不齿。
而李始贤的性格又比较乖戾,更是不会主动往上贴。
也就是泾州被围之后,城中竟无几个知兵之将,李始贤被重新启用后,双方才有了来往。
但李始贤与胡始昌也只限于上官与下属的关系,毕竟李始贤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好。
倒是他与胡铎朝夕相处之下,两人颇是臭昧相投,竟已到了商量着等乱事平定后,给其子其女互换庚贴的程度……
心里同样犯着疑,李始贤称呼了一声“史君”,又做势要往下拜。
但腰都还未弯下去,却被胡始昌一把托了起来。而后他又扶住李始贤的双肩,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始贤。
只见胡始昌双唇微张,喉咙滚动,身体微颤,竟边胡子都跟着一抖一抖,一双眼睛亮更是的吓人
“若是往常,老夫受你这一拜天经地义。但今日却不同……”
嘴里说着话,胡始昌往后一退,竟朝着李始贤深深一拜:“我代城内这数万军民,谢过怀德……”
李始贤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侧地里一躲,口中惊声叫道:“怀德何德何能,岂敢受史君这般大礼?”
看他惊成了这样,胡始昌先是一愣,而后朗声大笑:“竟忘了,你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一攀李始贤的臂膀,带着他往棚下走,边走边笑道:“不知怀德竟有如此麒麟儿,两月时日便起了上万雄兵,更是有如神助,打的那刘慧汪与李文孝节节败退……”
胡始昌说着又往城下一指:“如今更是攻到了这州城之下,这泾州之围指日可解……”
我还有麒麟儿,我怎么不知道?
李始贤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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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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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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