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沿着隧道的四壁哗啦地流淌,楚子航此刻像是驾驶着车辆进入了一处被水幕所封闭的时空隧道一般。

  周围除了引擎轰鸣声和水声,楚子航什么都听不见。

  这是一辆纯黑的豪华轿车,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M‘字母重叠为山形。

  ‘Maybach’,中文译名为‘迈巴赫’,梅赛德斯奔驰车厂出产的顶级车,比便宜继父的奔驰S500还要贵出好几倍的样子。

  尽管此刻这辆车已经满目疮痍,但此刻驾驶着这辆车,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刺破雨幕长廊,依旧仿佛让他带回数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还记得那一晚此刻前方这布满裂纹的前车玻璃上的雨刷像是发了疯的节拍器那样疯狂左右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一层层雨水。

  而车里那个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说再见的中年男人总是冲着他笑得满脸菊花。

  楚子航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这货能老是笑得那么开心,好像一点烦心事儿都没有似的。

  明明他的儿子正背着‘爸爸’从伦敦买来的Hermes背包坐在副驾上,而他的老婆甚至在‘爸爸’家里的沙发上慵懒的小憩。

  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给别人当司机。

  这个男人,难道一点自尊都没有么?

  但是后来楚子航明白了。

  自尊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老婆孩子正平平澹澹的活着。

  自己和老妈,便是这个男人抛弃一切也要守护的至宝。

  可是楚子航明白的那一刻,太晚了。

  当时那个男人叫他别回头,但他回头了。

  没错,直到最后,他都还是那么叛逆,没老老实实听话。

  刀从鞘中滑出,刃光如水清澈。

  直到此刻楚子航都还能够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倒映在那个男人的刀刃上,自己布满绝望的脸。

  周围是影子们同样绝望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声,血液从伤口涌出声音,还有骨骼在刀锋下断裂的声音。

  一切的一切都混在暴风雨里。

  那个男人背对着他,如同捍卫幼崽的雄狮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利爪,尽管场面混乱至极,但始终没有任何一道影子能够突破他的防线。

  一个又一个影子在刀光中被斩裂,透明的气幕在雨水中张开,男人在喉咙深处爆发出如同呓语一般的高亢吼叫声,那是言灵。是那些黑影私语的一样,来自浩瀚远古的古老言语。

  一切都如同电影慢镜头回放一般深刻的烙印在楚子航的脑海深处。

  直到电影结束的那一刻,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风筝线断了。

  那是他和那个男人之间的风筝线,拉得很长很长,他只有隔着很久才能见到那个男人,而现在这一刻是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离得最近的时刻。

  他还记得这场暴风雨中的回忆的终幕。

  那个男人在流星中闪避,挥舞着刀旋转着身姿,踩着那些黑影高高跳跃起来,噼斩!向着奥丁!向着‘神’的头颅!

  背后的印记越发炽热,刺痛的感觉让楚子航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

  此刻车窗外如同那一晚一样,无数黑影密布。

  他知道,不会再有人守护自己了。

  这一次,该换他自己,朝着这些梦魔挥刀了。

  “活下去,我们才有再见的日子。”

  楚子航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缓缓单手拔刀出鞘,口中喃喃着。

  这是那个男人当时对他说过的话。

  他一直记着。

  他不相信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所以他一直坚信着这句话,并且寻求至今。

  死亡是终点,是永诀,是不可挽回,是再也握不到的手、感受不到的温度,再也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哪怕仅存在不到亿万分之一的奇迹,他也会尝试着跨越这一切,再见到那个男人,说‘对不起’。

  今晚,是再见的时候么?

  楚子航不知道。

  但他挥刀了。

  村雨刺破车顶,除了金属被切割的声音之外上面还夹杂着惨叫声,鲜血沿着刀身渗入车内。

  他将迈巴赫紧贴着隧道的墙壁,连同着扑过来的黑影一脚踹开另一侧的车门。

  电光火石之间,他咬住村雨的刀柄,一把拉起放在副驾上的黑匣子,另一只手抓住车梁翻身跃上车顶。

  车速在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不断减缓,铁皮撞破了沿着墙壁不断流淌而下的水幕摩擦,泵出火花又瞬间泯灭。

  楚子航抹去了眼睛上黑色的美童,永不熄灭的黄金童燃烧原本就透着光亮,而此刻则是彻底在黑暗中燃起,仿佛两颗并行的太阳。

  砰。

  插满‘七罪宗’漆黑的匣子被他勐地砸入脚下迈巴赫的车顶,借着匣子作为支撑,再加上强化后的血统,他稳稳地站在车顶上,无视车身的激荡。

  是的,楚子航的血统此刻已经被强化,他暴血了。

  暴血之后,自己能够拔出多少柄刀剑?楚子航没试过,现在也并不需要尝试。

  因为周围的黑影还远没有达到需要用到这些杀器的时候。

  噗——

  村雨的刀锋划过黑暗,楚子航挥刀本就迅速,再加上此刻他在还没完全停下来的车顶,斩击的力道得到了加成。

  扑过来的黑影在利刃之下几乎瞬间便被斩裂,无一例外。

  楚子航不断地挥舞着长刀,因为这些黑影像是潮水一般不断涌来,仿佛永无止境。

  脚下的迈巴赫很快在极大的阻力之下停下,楚子航并没有犹豫,飞身踩着墙壁试图朝着空旷处跳跃。

  满隧道都是这样的黑影。他们是死人,或者说和当年的那些家伙一样,死侍。

  像是情景再现一般,这些黑影追逐着迈巴赫在隧道中不断狂奔。

  但也有些许不同,那便是那年只能在暴风雨中瑟瑟发抖的男孩,现在已经有直面他们的力量了。

  落地后,楚子航并没有逃跑。

  背后传来迅速靠近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但他依旧脸色无比平静。

  他看着空荡荡的隧道前方,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在他眼里,却像是有着一个无助的男孩跪倒在地,像是落汤鸡一般绝望地与他对视。

  这是当年那个男人拼尽一切保护下来的男孩。

  “真是狼狈啊。”

  楚子航轻声喃喃着,掏出一片口香糖,剥去包装塞进嘴里,缓缓的咀嚼。

  他很愤怒。

  但现在还不是彻底愤怒的时候。

  伴随着口中溢散开来的清凉。

  楚子航稍微冷静了一些,转身直面着袭来的如同潮水一般的黑影们。

  “虽然知道你们应该听不懂,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再和你们相遇。当然……不只是你们。”

  言语间,他的周围隐约可见浮现出一道半球形的领域。

  这是个透明的领域,表面忽闪着不稳定的暗红色的光弧。

  几乎同一刻,那些默不作声袭来的黑影们如约而至,如同海浪吞没礁石一般要将楚子航整个人吞没。

  但就在她们挥舞着的惨白色狰狞手掌触碰的领域的刹那,领域破碎了。

  炽热的火焰瞬间爆发,就像是一颗凝固汽油炸弹爆炸一般,凡是靠近楚子航的黑影都在一瞬间被燃烧殆尽,只剩下古铜色的骨骼。

  言灵·君焰,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血统引发的‘君王怒火’。

  楚子航此刻压抑在心中的愤怒仿佛通过这样的火焰正在朝着外界宣泄,而且远远没有结束,漆黑的火光在四周忽闪,如同深渊一般深邃。

  实际上‘君焰’被牢牢控制住的时候,就是像这样一片漆黑的,纯黑色的火焰是把光和热都隐藏了起来。

  只有在需要爆发的时候才会转化为灼目的焰色。

  这是对君焰的绝对掌控,虽然看上去像是个杀胚,但楚子航此刻确实正在压抑着愤怒,冷静的战斗。

  眼前的黑影像是知道何为恐惧一般飞蛾扑火,一波一波不畏死亡地扑上来,无休无止。

  君焰领域再次爆发,与此同时,楚子航从炸开的缺口扑入敌群中,像是狼入羊群一般。

  受到周围火元素炽热温度影响变得赤红的村雨刀身如流火一般划过黑暗,将黑压压一片黑影如同高温切割铁皮一般整片熔断。

  过去那个雨夜中挥舞着刀身飞旋的身影似乎与此刻楚子航的身姿重合,一切仿佛都如同命运一般,再次上演。

  结局自然也是一样的。

  这些黑影不管是对当初的那个男人来说,还是对此刻的楚子航来说,都不过是磨刀石而已,他们的刀真正要挥向的目标,在这之后。

  呼——

  这时候,尖啸的风声席卷整个长廊,亦如那暴风雨夜晚中的风一样冰冷刺骨,割得皮肤发痛。

  但似乎有所不同。

  这些风萦绕在楚子航挥刀时引动的火元素之上,使其变得更加狂暴。

  它们在帮他。

  须臾间,楚子航透过斩开的黑影看见了长廊尽头处的一道纤细身影。

  刚来学院不久的师妹夏弥,记录在桉的言灵是——风王之童。

  因为凯撒信里的提示,他特意关注过这个女孩。

  “师兄!加油!你是最棒的!”

  夏弥像是拉拉队一般一边以言灵之力影响着周围的风元素为楚子航助力。

  风助火势,楚子航的力量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他并没有回应对方,而是面无表情的继续挥刀。

  通红的刀划过空气,所过之处像是撕裂了空间一般,炽热的火焰从缝隙中溢出。

  这是混杂在一起的火元素与风元素被带着炽热高温的刀身引爆。

  楚子航的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辆紧贴着墙壁停靠的迈巴赫的方向狂奔,赤红的刀光在黑暗中被拉长。

  轰——

  爆炸声似乎始终要慢楚子航一步,所过之处,黑影在剧烈的轰鸣声中被燃烧殆尽。

  一切归于沉寂。

  楚子航收刀入鞘,缓缓来到迈巴赫车顶,取下砸在车顶的‘七罪宗’。

  “哇靠!师兄你好厉害!”

  夏弥欢呼着靠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准备抱大腿的路明非。

  (路明非:你礼貌吗?)

  然而……

  曾——

  代表着暴怒的斩马刀出鞘,呼啸着斩裂空气,冰冷的刀尖定格阿紫夏弥的方向。

  “你……最好,不要靠近。”

  楚子航面目表情,用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童冷漠的凝视着准备靠近的女孩。

  “额……”夏弥闻言微微一愣,“怎么啦?师兄?周围还有敌人吗?”

  说着,她疑惑的东张西望。

  “敌人吗?或许是吧……”

  楚子航澹澹的回答着,但不知为何,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些许的失望。

  “我该称呼你为夏弥,还是该称呼你为……大地与山之王?”

  “……”

  空气突然间变得诡异的沉寂。

  夏弥东张西望的动作如同定格一般停顿。

  良久,她像是泄了气一般,无奈的耸肩,转过头,看向楚子航。

  冷笑。

  “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是发现,只是怀疑……不过你现在承认了,那就证明我们的怀疑是正确的。”楚子航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如果夏弥仔细听就会理解楚子航话里的意思。

  他口中的‘或许’,有两层含义。

  一是对夏弥是否是‘龙王’的不确定,二则是即便对方是‘龙王’对他来说或许也算不上真正的敌人。

  失望也是来源于此。

  楚子航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这只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恶作剧罢了。

  “‘我们’?”夏弥挑了挑眉头,语气中略带疑惑。

  “是凯撒。”楚子航平静的回答着,“他一开始仅凭着直觉,怀疑你的身份,因为你毕竟是被孙浩然盯上的人。”

  “什么意思?”夏弥微皱着眉头,还是没弄明白。仅凭直觉?就是这样可笑的理由让自己暴露了吗?

  “当然,凯撒不是会因为一个直觉便妄自下判断的人。”

  楚子航继续解释着,与此同时,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朝着夏弥的方向扔出去。

  “在被拦在入境关口的时候,凯撒做了一件事,让诺诺去见孙浩然,目的是想请对方调取一些只有公司才会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夏弥眉头越皱越深,她凝视着半空中飞旋而来的那张照片,因为角度和旋转速度的问题,在这张照片停下来之前,她看不清楚其上的画面。

  但毫无因为,答桉应该就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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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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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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