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州擎天峰。
今夜月色皎洁,自擎天峰之外巍巍群山仿佛披上一层银纱,蜿蜒万里,壮丽非常,宛若传说中的仙境般。
擎天峰月池之畔难得地齐聚了不少人,但凡没有外出的擎天峰弟子,一个都没落下,包括新入门的菜鸟和莫妮卡在内,有一个数一个全部在此。
每个人都神色各异,有兴奋,有期待,有渴望,更有……忧虑。
清丽的蓝月长老红衣似火,青丝如瀑,正安静地站在二层小楼的阳台上,美目异彩涟涟,静静地望向盘腿坐在月池中央的那个孤傲身影上,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把她的思绪来回现实。
“师妹,你……真不打算向剑首吐露心迹吗?”
澹台乐面容苦涩,堂而皇之地在袁玉堂面前道破了蓝月长老最不可见人的秘密。
蓝月长老回以一个同样苦涩的笑容,哀伤地说道,“澹台师兄,我们相识六十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他吗?
剑……杰哥他的一生中,除剑之外就别无他物,我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害他苦恼呢?”
澹台乐嘴巴张了张,最终无言以对。
袁玉堂绷着张小脸儿看似严肃,仿佛耳朵失聪般,忠实地在扮演一个石头人。
今夜是个大日子。
这是所有有心人心中的共识。
无论最后的结果到底如何,都将改写天下大势。
所以从前天起,周围的山峦都被无数陌生人所占据。
可以说方圆无百里内再也不见一个凡人。
因为。
今夜便是天下一剑申屠杰的第七次渡劫之日!
……
距离擎天峰七十多里的白头山上,有一对奇怪师徒正在闲聊。
之所以说是奇怪,乃是因为师徒中的徒弟居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而师尊却是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
小萝莉拿着串糖葫芦愉快地舔舐,如果忽略耳边喋喋不休的聒噪,那就更美妙了。
“师尊,听闻两百年内已经没人能渡过第七次天劫了,是不是这样?”
“师尊,您说擎天峰到底有无藏匿了参童子呢?”
“师尊,擎天峰真的孤傲到宁死也不肯低头向咱们求援吗?”
“师尊……”
小萝莉脑门青筋直跳,最终忍无可忍,拎着口水津津的糖葫芦劈头盖脸地往老徒弟抽去,边抽边骂道:
“就你能说,就你能说,上辈子没说过话吗,就不能让为师有片刻的安宁吗?”
经过小萝莉不懈努力的谆谆教导,终于让那个不长记性的老徒弟学会了闭嘴。
只是没过多久,老徒弟似乎有些故态萌发,嘴痒得不行。
自家知自家事,小萝莉知晓如果不让老徒弟过足嘴瘾,恐怕整夜都不得安宁,不由得没好气道,“三个问题,问完之后还敢多嘴一个字,马上逐出师门!”
老徒弟闻言不恼反喜,忙不迭地点头,急忙把快要把他憋死的问题问出口:
“师尊,申屠杰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八九不离十。”
“师尊,都这个时候的,擎天峰真的不会求援吗?”
“凡是剑修者多如茅坑石头,又臭又硬,指望他们低头,倒不如祈祷明日太阳从西升起……”
“师尊……”
“最后一个!”
老徒弟闻言脸色顿垮,没什么比不让嘴碎之人说话更痛苦的惩罚。
虽然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迫于师尊淫威,他决定好好保留最后一个问题,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再问。
因为师尊什么都不好,唯独有一条是世人公认的实诚。
言出必行……
终于获得片刻安宁的小萝莉终于心情大悦,开始思考大事。
环视一周,尽管周遭风平浪静,但是在水面之下到底有多少暗流涌动,就无法得知了。
擎天峰那些剑疯子虽然讨厌,但说到底,天下玄门正宗七派五山一荣俱荣,身为倥侗派道首的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擎天峰被妖魔围攻而除名。
但是菩萨怕因,地仙怕果。
到了小萝莉这种层次的高人,最是惧怕沾惹无缘无故的因果。
但为了天下大局,她还是来了。
如果擎天峰真的宁死不肯求援,她也不会硬要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但若擎天峰想通了的话,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如此一来,不管日后她是否能顺利飞升,光是这份人情,就足以保后世子孙三百年无恙。
大号天山童姥的她,有那份自信能守得住擎天峰。
……
无独有偶,与天山童姥同一打算的还有距离白头山三百多里外的一个老和尚。
“阿弥陀佛,白马寺憎魁潇洒来也……”
……
斑斓江有一叶小舟随波而行,船头端坐着一个儒衫中年文士,深邃的目光透过群山相隔,喃喃自语道,“申屠兄,莫要自误,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您开口,诸葛揽月肯定会保住擎天峰的传承……”
……
混沌虚空中有恐怖如大陆的巨大黑影在游弋。
……
万丈地下有一双大如湖泊的凶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擎天峰。
……
宛如暴风雨的前夕,气氛压抑得连气流都凝滞。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的目光全部都投向了擎天峰。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直到子时三刻。
平静了半宿的夜空蓦然风起云涌,乌云盖世。
轰隆,轰隆隆~
一股让世间众生皆感到心悸的恐怖气息自云层之上酝酿。
漆黑的天穹仿佛要倒塌下来,一些修为低微的擎天峰弟子以及还无道行的菜鸟们瞬间瘫软在地,两股战战,恐惧不能自己。
资深修士境到巅峰真人境之间的精英弟子即便双腿已经抖如筛糠,依旧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很快就如被割倒的麦穗般成片倒下。
十来个人仙境的长老级人物看似云淡风轻,内里却在叫苦连天。
湖畔小楼上,澹台乐气劲外放,宛如倒扣海碗般扣住整栋小楼,也让实力低微的袁玉堂得以无恙。
袁玉堂瞠目结舌地望向头顶黑沉沉,电弧涌动的乌云层,心中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便是天劫的威力。
尚未降临,便众生臣服。
恐怖如斯!!
盘腿端坐月池中央养精蓄锐良久的申屠杰豁然睁开眼。
恍惚间,方圆五百里内所有人好似都听到一声拔剑出鞘的清越剑鸣。
此音煌煌,如九天之音,斩断世人心中的恐惧。
横放在膝盖上的本命飞剑似乎感受到主人心意,顿时自动出鞘,化作一道流光环绕申屠杰飞行,不时发出低沉剑鸣,似在与天上劫云挑衅。
“哈哈哈,无惧,果然还是你懂我心意!”
申屠杰爆发一阵豪情万丈的狂笑,缓缓撑膝而起,仰头目视愈发狂暴的劫云,眼眸中洋溢着跃跃欲试的无畏。
蓝月长老目送申屠杰在飞剑无惧的陪护下,不退反进,踩着空气一步步向劫云前进,无声中已然泪流满面,娇艳欲滴的红唇被咬得毫无血色。
“还是这般自信,还是这般无畏,果然你还是他,果然一点都没变……”
听着蓝月心碎欲绝的呓语,饶是以澹台乐的不解风情,也不禁感到鼻子打酸,忍不住偏过头去。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申屠杰背着手,闲庭信步般来到百丈高空,双手一摊,豪爽长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怎能少得了好剑与美酒相伴?”
“去,且为本座取坛美酒过来!”
倏地,飞剑无畏瞬间飚射远方,半息间便吊着一坛子酒去而复返。
接过酒坛子,申屠杰没有动作,酒坛封泥就自动粉碎,掀开封口油布,举坛畅用。
飞剑无畏兴奋雀跃,上下飞旋,似若伴舞。
半顷,酒坛已空。
申屠杰肆意狂笑,似醉非醉地一甩酒坛,长啸道,“剑来!”
舞动的飞剑咻的一声破空而来,稳稳落入申屠杰掌中。
申屠杰狂态毕露,肆意飞扬,剑指劫云,纵声疾呼道,“我申屠杰六岁持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挥剑一万次,六十多年来从不间断,此生除剑外再无他物!”
“这么多年来,死败在本座剑下高手不计其数!
今日吾便要战上一战尔之劫云,切莫切莫让吾失望,哈哈哈!”
轰~隆~
话音未落,劫云似被激怒,酝酿已久的恐怖气息终于爆发,一道粗如山峦的幽蓝雷霆快猛绝伦地降下。
“哈哈哈,人间有诗,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四州。”
“今夜,吾好让世人知晓,纵横三万里,光寒十四州算什么?”
“且看本座的剑一,剑耀大夏!”
刹那间,一道璀璨剑光横旋而过,天地失色,山河崩裂。
整个大夏境内每一个角落仿佛都被这举世无双的一剑所惊艳。
有些人心比天高,明知道烟花的璀璨不过刹那的风华,始终孜孜不倦地追求片刻间的绽放。
申屠杰真的做到了剑耀大夏!
可惜如此惊艳一剑过后,剑道就要陷入万古长如夜的死寂。
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有后来人能复制今日的奇迹。
顷刻过后,一切风平云息。
天上劫云仿佛被一剑劈散,恐怖劫雷也不见踪迹。
与此一起消失的,还有申屠杰。
袁玉堂强忍眼涩,定睛看去,便见高空中悬浮着一个状若剑胚的光球正在快速消散。
刹那间,无数道恐怖气息冲天而起,直指向那个消逝的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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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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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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