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天空中炸响了阵阵震耳的雷鸣,呼啸的狂风卷起,卷起地的尘土、落叶,那一道道酒幡更是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下方街道上的百姓都被这一幕惊住了,惊慌失措地喊着:“打雷了。”
“这大冬天怎么打雷了!”
“风还怎么大!”
“……”
嘈杂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雅座中,那白面无须的中年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由想起了一句俗语:冬天打雷雷打雪。
这句话的意思是,冬季打雷是出现暴雪的先兆。
仿佛在验证他的想法似的,天空中很快就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白茫茫的一片。
狂风越来越大,风卷着一片片雪花飘进窗户,泼洒在了桌面上,还有几片落进了酒杯中。
“这……”楚祐惊讶地看着顾云嫆,微微瞪大了眼。
若非他亲眼所见,简直无法相信,这天仅仅因为嫆儿的一句话就变了。
就连顾云嫆自己也略有几分惊讶,但立刻就恢复如常,嫣然一笑,恍如千树万树梨花竞相盛放,潋滟起春色。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顾云嫆自信地说道,眉目生辉。
从小到大,她的运气都很好,可谓是心想事成。
“嫆儿!”楚祐翻手抓住了顾云嫆纤细的手腕,猛地将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顾云嫆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低呼了一声。
她想说还有人呢,可抬眼看去时,却发现那白面无须的中年人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甚至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雅座的门也关上了。
楚祐将手臂环在顾云嫆的纤腰上,紧紧地桎梏住,让她的背贴着他浑厚的胸膛,两人的体温隔着衣料彼此熨帖。
“你真是本王的福星。”楚祐垂下头,低声将薄唇凑在顾云嫆的耳边道,那灼热的气息吹上她白玉般的耳垂。hτTΡδ://WωW.sndswx.com/
楚祐是真的这么认为。
八年前,他在扬州遇险,也是她救了他。
她是他的福星!
也唯有她眼里看到的他只是他这个人,八年前是如此,现在也还是如此。
“呼——,呼——”
片刻间,窗外的雪就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简直要把街边的树木连根拔起似的。
街道上的那些小贩赶紧收摊,至于那些百姓要么往周边的铺子里躲,要么匆匆踏上归程,没一会儿功夫,路人如鸟雀散,西长安街上空了一大片。
唯有风雪呼啸不止。
不止是长安西街这边在下雪,整个京城都在下雪,如鹅毛似柳絮的雪花密集得彷如一道道雪帘。
“下雪了。”驾车的车夫喊了声。
顾燕飞从窗口伸出一只手,任由那朵朵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
“啧。”顾燕飞看着雪花在她的掌心化成了透明的冰水,手指一弹,就水滴掸去。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她一点也不意外。
这小世界的天道就是这么偏心,总把顾云嫆当作心肝宝贝捧在手里,由不得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这场暴雪来得不早不晚,偏选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是单纯的“巧合”。
顾燕飞朝承天门的方向望了一眼,迟疑了一下,对车夫吩咐道:“回侯府。”
车夫应了一声,高高地挥起了马鞭,调转了马车的方向,转而朝定远侯府所在的远安街驶去。
顾燕飞慵懒地倚在马车里,打了个哈欠,一双杏眸都惺忪地眯了起来。
她还是不去了吧。
剩下的就是朝廷的事了,案子到底该怎么审,人犯又该怎么处置,还有那些个错综复杂的朝堂关系、变幻莫测的人心与利益纠葛,光想想就头痛。
顾燕飞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数之不尽的雪花不断地自阴沉沉的空中飘落,还在越来越大。
这才一会儿功夫,地面上、城楼上、树梢上就积了一层雪白的积雪,连百姓们头上、身上也披上了一层雪,冻得他们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暴雪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这污浊的尘世都染成无瑕的霜白色。
百姓们本是拼着一腔热血在等一个判决,但是现在雪太大了,呼啸的风声几乎把人声给压了下去。不少人又变得忐忑起来,生怕此案有始无终。
尤其是书生张闵,紧紧地搂着女儿,一时恨恨地看着跪地的庾家主庾宣与上清,一时又目露期待地看向前方坐于一把高背大椅上的皇帝。
在场的内侍自然不会任由皇帝与大皇子受寒,早有人撑起桐油伞为父子俩遮挡这漫天风雪。
“咳咳咳……”皇帝龙体荏弱,哪怕披上了厚厚镶狐毛的斗篷,还是在寒风中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脸色略显潮红。
赵让为皇帝轻抚着背,又拭了拭皇帝额头的体温,感觉手下微微发烫,心中忐忑:皇帝前些日子刚感染过一场风寒,好不容易才养好。
若是继续审下去,以皇帝的龙体,必会受寒,结果就是大病一场,甚至危及生命。
环视周遭一双双目光灼灼的眼睛,在一旁静立许久的楚翊忽然动了,优雅地对着皇帝作揖道:“父皇,不如就由儿臣代君审讯?”
他作揖时,宽大的雪白袖口垂下,在寒风中如白蝶般飞舞,衬得他好似仙人般。
“咳咳……”皇帝又垂首咳了两声,抬头看向楚翊时,浑浊的眼底露出些许笑意,二话不说就应了,“好,你来帮朕审。”
皇帝是巴不得由儿子来帮自己审,若是可以的话,他只恨不得现在就退位当个太上皇。
等稍微缓过劲来,皇帝又转向了那些在风雪中等待的百姓,抬手指着楚翊正色道:“这是朕的大皇子,就由他来代朕审理此案,如朕亲审。”
皇帝的声音沙哑低沉,在寒风中被吹散,还是由内侍高声复述了一遍,才传入百姓们的耳中。
百姓们纷纷应承,齐声高呼:“请大皇子殿下做主!”
他们都曾亲眼看到这位俊美的大皇子殿下对大公主这个妹妹体贴倍至,方才皇帝亲审时,也是大皇子在一旁梳理线索,提出建议,思路清晰,且公允公正,让人觉得信服。
皇帝更是爱民如子,明明龙体抱恙,还在关心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实在是难得的仁君!
百姓们一个个面露崇敬之色,齐齐望着皇帝与楚翊。
皇帝瞧着这一幕,颇感欣慰,又吩咐了楚翊几句,就在内侍与禁军的簇拥下离开了承天门。
百姓们灼灼的视线全都转而投向了楚翊,热切地搓着手等待着。
不想,楚翊没急着继续审案,反而先令人送来了一杯杯热腾腾的姜茶以及一把把桐油伞。
热腾腾的姜茶下肚,又有桐油伞挡雪,在场的百姓们全都分外妥帖,感觉浑身上下似乎都暖了起来,心里感慨这位大皇子真是如皇帝一般爱民如子。
在阵阵姜茶香中,楚翊只问了庾宣与上清一句话:“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这两人还真有话说,你争我抢地又说了一番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就是在推卸责任。
其实此案已经审得七七八八,无论他们怎么彼此推脱,也不过是主犯与从犯的差别,两人所犯的罪状证据确凿,也没有任何人强迫他们。
楚翊没听几句,就打断了他们,直接定了罪:
“你二人谋害大公主,掳劫无辜孩童,不惜以两百人命为你庾家借运,更意图嫁祸天子,罪证确凿,同谋同罪,皆是死罪。”
“于正月十五后行刑!”
“庾氏其余族人,由三司会审再行定罪。”
“锦衣卫前往豫州拿人,一并押送来京城审讯。”
只这前面第一条,就足以令在场的这些百姓痛快了,一个个眼睛发亮,喜形于色。
“大皇子殿下英明!”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紧接着,其他人也喊道:“大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无数道喊声整齐地重叠成了一道声音,气势惊人,似乎连周围密密麻麻的暴雪都被这万众一心的喊声震开了些许。
一旁的京兆尹已经足足站了一个多时辰了,听到这一声声的高呼千岁,眉头紧皱。
在暴雪的摧残下,他冻得面色发白,浑身发冷,可依旧维持着世家的体面,挺着脊背,站如松。
皇帝把他宣来后,就一直没理他,直到离开,也没看过他一眼,像是全然忘了他一样。
看来皇帝与大皇子是不敢动他了。
不过是为了民心,把他宣来作作样子罢了。
京兆尹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此刻终于落到了实处。
是了,皇帝已经动了庾家,等于主动挑衅了世家,必不敢再妄挑事端,把战火扩展到其他世家。
想想皇帝那绵软的性子,京兆尹心中暗自冷笑,面露傲然之色,随手整了整袖子,掸去了袖子上的积雪。
几丝寒风钻进他的领口,冻得他打了个寒战,心中不快。
今天这件事实在是荒唐,为了区区几个贱民闹事,就莫名其妙地把他宣来此处。
等他回去,定要上折弹劾大皇子,以正他们世家的风骨,也免得皇帝父子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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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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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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