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清跟冯兆安骑着马,多送了褚翰引两里地,瞧这前头便是官道了,乔文清这才拽紧了缰绳,从马上跃了下来。
褚翰引也从马车上下来,他穿着常服,颜色一如从前的暗。
“我们就送到这了。”乔文清从马背上取下来了一个包袱,“我跟阿姐给你准备的,盼你凯旋。”
褚翰引双手接过包袱,随即笑道,“定然不负君望。”
而后拍了一下冯兆安的肩膀,“舅父那边,你多帮我解释两句。”
冯兆安点头,“你就放心吧,有什么事莫要忘了给我们送消息。”
褚翰引哈哈一笑,“你们放心,少不得麻烦你们。”
视线在乔文清的面上转了一圈,随即叹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
一切,就在风中,在彼此的心上。
男人们互相拍一下肩膀就算打气了,也没什么过多的话说,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褚翰引的马车走远,乔文清同冯兆安这才往回走。
“最近变天,二姑娘身子可好?”因为现在都入了朝堂了,时间也没从前那般自由,有些许日子没瞧见过乔文芷。
乔文清啧啧了两声,“思之若狂啊。”
而后凑到冯兆安跟前,“二姐身子安泰,不过心里却不知道了,不若寻些个红豆,我替你送去?”
来解相思之苦。
冯兆安立马闭嘴了,从前褚翰引总爱打趣他,如今换成了乔文清,玩笑的时候总还是觉得少了一个人。
两个人原本笑着,却不约而同的往后看了一眼,彼此沉默。
在入城后,便也就分开了。
褚翰引在马车里将那装的满满的包袱打开,怎么也没想到,里头竟然放的是银票和药材。
乔文清说这是他跟乔故心的意思,褚翰引怎么也没想到,状元郎竟然这么世俗?
或者,其实只是乔故心的意思。
穷家富路,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意思。
今日,乔故心在城里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到了城门口,远远的看着褚翰引出城,随即,只是一声叹息。
“姑娘,咱们也回府?”念香怕乔故心难受,赶紧岔开话题。
乔故心摇了摇头,在风里站了好一会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既然出来了,总是要把该办的事办完了。”
国公府这边,一直等到沈秋河醒来,何氏才回去歇着去。
沈秋河坐在榻上,整个人还觉得昏昏沉沉的,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许是因为起烧的原因,眼睛还是有些红。
嗓子倒是没那么疼了,可是又开始咳嗽起来。
也不知道府医都开了什么药了,一碗一碗的往屋里端,沈秋河都觉得,喝药喝的口水都是苦的了。
“主子,您多少吃点东西吧。”王四端着白米稀饭送了过来。
沈秋河摇了摇头,让他将东西端走。
“主子,您莫要赌气了,多少吃点,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可不值当的。”王四在那开导着,昨个夜里就没用膳,如今已经到了午膳时间,就算是铁打的人不吃饭也不行。
沈秋河无奈的看着王四,“你七八碗药下去,还能愿意吃东西?”
他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矫情?
还赌气不吃饭,当他是个姑娘家?
看沈秋河实在没有胃口,王四只好将稀饭放在一旁。
沈秋河拽了拽被子,又清了清嗓子,“今日褚翰引出门,她,她去了吗?”
王四一听这话,眼睛赶紧转到一边。
既然褚翰引主理此案,他们的人也会在暗处跟着褚翰引,自然知道城墙之内都有多少双眼睛,恋恋不舍。
看王四目光回避,沈秋河心里自然有数了,随即眼神黯了下来。
王四一看沈秋河脸色又变了,怕将沈秋河给气坏了,赶紧解释到,“主子您莫要误会,乔大姑娘这次总是收敛了些,只远远的望着,并没有靠前。”
王四说的很急,就怕说的慢了,让沈秋河误会。
沈秋河脸色却更差了,远远的看着,随即冷笑了一声,“如若她去送,我当他们之间没什么。”
至少能够坦然的面对,如今褚翰引都要出城了,现在知道避嫌了,特意同以前不一样,只能说明她心中有鬼。
他要迎娶的妻子,打从一开始便对这姻缘不满也就算了,如今都是已经定下来的事,心头还又沉甸甸的装着旁人?
沈秋河都在问自己,所求的什么?
只是现在病了,有些事情也都想不清楚,过了一会儿也又睡下去了。
何氏因为惦记着沈秋河,眯了一阵便又起身,说是晌午没烧,等着看看晚上了,若是烧不起来,那说明这病就压下去了。
郑氏从外头进来,很自然的走在了炉子跟前,“今年冷的早,这会儿都让儿媳觉得是在寒冬腊月了。”
何氏叹了口气,“这还不算最冷,估摸过几日便就缓过来了。”
等到数九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冷。
“崇远那安顿好了吗?”让人扶着起身,随即问了一句。
郑氏连连点头,“他那皮猴子也不用人操心,只不过听到他叔父病了,吵着闹着要来探望,儿媳骂了他几句才消停。不若,秋河得被吵的头疼。”
沈崇远已经启蒙了,白日里多是有嬷嬷和先生照看着。
何氏带着点点笑意,“那孩子确实是皮。”
婆媳俩说了几句,下头人说府医求见,何氏的心立马提了上来,也顾不得身份,亲自掀了帘子去见府医,“秋河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也顾不得披披风,一边问一边往沈秋河那院子跑去。
莫要瞧着何氏平日里有气无力瞧着是病恹恹的样子,可这一路小跑,府医都差点没跟上,更罔论是在禀报事情了。
何氏一路直接冲进屋子,因着在外头走了一路,手冻的冰凉,突然放在沈秋河的额头上,只觉得他这身上又起着烧。
何氏一下子又慌了,“怎么又烧起来了?”
王四在跟前伺候着,他时不时过来试探一下,一直没烧啊,此刻被何氏一喊吓了一跳,赶紧凑了过来,用手试了试,“不烧啊。”急切的解释,都忘了该有的礼数。
倒是沈秋河,原本睡的好好的,结果被何氏的凉手给冰醒了,慢慢的睁眼疑惑的看着何氏!
“放肆,如今这是怠慢到了我跟前了?”何氏冷冷的瞪了王四一眼,沈秋河突然病的这么急,定然是跟王四不精心照顾有关系。
现在,何氏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手。
郑氏在后头追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准备给何氏的袍子,此刻都已经进屋了,郑氏听着好像是沈秋河醒了,便立在外头让下头人将手炉给何氏送过去。
府医一听沈秋河又烧起来了,赶紧去碰了碰,试着额头还好这才放下心来,“您放心,二少爷并未起烧。”
听府医这么说,何氏将手再次放在沈秋河的额头上,因为捧着手炉暖和过来了,试着确实没有刚才那么烫。hτTΡδ://WωW.sndswx.com/
这才反应过来,大约是因为自己刚才冻的。
提着的心放下来,才有心思问府医,“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府医总算是能说话了,因着府里头的甘草不多,需要外头去买。这伤了风寒一旦咳嗽好的慢,瞧着沈秋河咳的这么急,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好。
原本去外头买点就是了,可谁知道,现在天冷甘草用的多,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药草,大家也都没注意,可谁知道因为量太大了,外头天寒药草运的慢,估摸得有两日那大批的药草才能供上。
原本这都是很正常,可清晨有一家铺子甘草这味药少了,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都在买甘草。
原本是够的药材现在成了急缺,看这样子估摸即便是那大批药草到了,也不一定能撑多久,府医的意思是想法子弄点药草过来,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何氏微微拧眉,不太明白这个弄点药草过来是什么意思?
“小的听闻,今早侯府买了不少甘草去,可以先匀一点,等着药草充裕了再还回去便是。”这国公府的小厮去买的时候,正好跟侯府打了个照面,听闻还买了不少。
这两家即将成为儿女亲家,在府医看来自也不是大事。
至于这甘草,确是乔文清的手笔,乔故心给褚翰引准备了药草,乔文清看见后觉得不多,银票都给了,也不差这点了。
采办的时候才知道甘草不多了,家里头老太太咳嗽厉害不能断了药,乔文清便多收了一些。
何氏当下脸色微变,这是要她去求人了?
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说,人家连个歉意都没有,现在还要伏低做小?
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当下一咬牙便说了句,“我即可便去。”
“母亲。”屋里屋外的同时唤了一句。
郑氏只是单纯的怕何氏叫她一同去给人赔礼道歉去,而沈秋河却是不想让母亲为难,“我当是什么大事,这点小事母亲不用操心,既然药草都在路上了,让王四带人去接应接应便是。”
堂堂国公府,还能没药吃了?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不过就是点甘草,还用得着大理寺出面,皇家给你的权利可不是让人滥用的。”何氏说着摇头,“你现在病了万万不能操心,朝廷的事让王四给盯着,家里有我跟你嫂嫂便可。”
沈秋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儿子一个大男人,哪这么娇贵,不过是伤了风寒,怎就跟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何氏的脸微沉,“你胡说的什么,如今你安安心心的歇着就行!”
听了这话,沈秋河一阵恍惚,总觉得哪里听过一样。
想起来好似从前自己病了,乔故心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好像乔故心就没有病过一样,从不记得他照顾过乔故心。
可是就这么一个不爱生病的人,怎么就身子弱的怀不上子嗣,怎么就早早的去了?
头一阵阵的疼,“此事,母亲就不用操心了。”口气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强硬。
何氏却不在乎,“你这傻孩子,你赶紧躺着。”
随即招呼下头的人好生伺候着,便要出门。
沈秋河揉着眉心,给王四使了个眼神,赶紧将人拦住才是正事。
昨个自己刚将乔故心得罪了,又喝了顾氏的霉茶,今个有事了眼巴巴的去求人家,这世上哪有这般道理?
王四赶紧追出去,死活的拦着何氏,何氏又不能跟个男人在那叨叨,她训斥王四也不听,最后没法子了,只能先点了头。
王四让下头的人盯着点何氏,他便回来看沈秋河。
此刻沈秋河睡了一整日眼睛清明,血丝也没有之前的多了,不过就咳嗽还是挺厉害。
王四赶紧将水端了过去,沈秋河喝下水之后,侧头看了一眼王四,“你受伤了?”
之前病的昏昏沉沉的也没注意,刚才让王四去追何氏的时候,才发现王四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王四眼神一闪,“可不是,昨个叫人叫的急,一下滑倒了,可摔疼小人了。”
沈秋河没看王四,只淡淡的接了一句,“是我母亲打的你?”
“怎么可能?”王四张嘴便直接否认。
看他反应,沈秋河心里有数了,不是母亲那就是郑氏了,揉了揉眉心,“以后,莫要让旁人碰你!”
王四是他跟前的人,莫要说嫂嫂了,便是兄长在的时候,亦不能随意的处置了。
都道是长嫂如母,可她毕竟还不是母亲。
王四叹了口气,“主要是夫人问,主子是因何生病的,小的怕说错话。”
他自是觉得乔大姑娘不是良配,可瞧沈秋河要紧乔故心的很,他也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
若是让家里这两位知道沈秋河病同乔故心有关系,不定得闹成什么样子了。
“圣上赐婚,你多虑了。”沈秋河摇了摇头,再不满意能如何,谁还有胆子抗旨不成?
扫了王四一眼后,随即说了句,“让府医给你开点上好的药。”
“那甘草?”
“交代下面的去办便是,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出面?”沈秋河不以为意的说了句,又不是什么名贵难得的药材,至于这么的大惊小怪的?
即便京城没有,周边也有。
总能寻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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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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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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