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坐牢也有个刑期,流放三千里也不至于要了一个人的命。
顾太夫人怔了怔,想着顾云嫆只是一个小姑娘家家,心软也是难免的。
以为顾太夫人在犹豫,素娘灰败的眼底又升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颤颤巍巍。
“三妹妹,此言差矣。”
一个温婉的女音坚定地反驳道,声音不轻不重,却是掷地有声。
顾云嫆错愕地朝顾云真的方向望去。
顾云真定定地注视着顾云嫆,有条不紊地说道:“素娘奴犯主,下犯上,若不能重罚以儆效尤,那岂不是人人有学有样?!”
随着顾云真这一字字、一句句,顾云嫆眼里的震惊更浓了,似乎不认识她了。
顾云真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从来对下人也是再和善不过,顾云嫆以为至少她会站自己这边,她会和自己一样。
顾云嫆神情怔怔地问道:“大姐也觉得她该打?”
“当然。”顾云真肯定地颔首。
她抬手指向了屋外泪眼朦胧的素娘,坚定地说道:“祖父曾言,御下之道在于赏罚分明,切不可私心作祟,是非不分。”
“三妹妹可有私心?”
她的语调始终保持温和,可这最后一句透出的意思却如利剑般。
“……”顾云嫆双眼睁得更大,仿佛身上的某个隐疾忽然被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
顾云嫆下意识地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迟疑了,表情纠结。
顾太夫人按了按她的手心,用安抚的眼神看着她,意思是,祖母心里有数。
顾云嫆抿着唇,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东西在眼底急速翻涌着,在眉宇之间荡起悲凉的情绪,最终没有说话。
而素娘如坠冰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被浇熄,好像丢了魂似的,忘了挣扎。
那几个婆子动作粗鲁地把素娘拖到了院子口。
顾云嫆扶着顾太夫人在堂屋的上首坐下,不着痕迹地一会儿看看一脸坦然的顾云真,一会儿又看着早已坐下喝茶,仿佛对结果并不在意的顾燕飞。
她的眸光急速地闪烁了好几下,心口憋着一团气,扪心自问:到底是自己有私心,还是她们太过残忍?
这一刻,顾云嫆第一次有了格格不入的感觉,第一次有了一种深刻的认知:她与她们是不一样的……
“啪!”
外面传来的板子声让顾云嫆一下子惊醒过来,寻声望去。
足有手臂粗的棍棒打在皮肉上啪啪作响,一下接着一下,每一记棍棒都打得结结实实,毫不留情,伴着婆子响亮的记数声:“一、二、三……”
素娘被扒下裤子压在一条长凳上,发髻凌乱地散了大半,连发簪也掉在了地上,仿佛一个形容狼狈的疯妇。
她嘴里发出吃痛的惨叫声,声声凄厉,如同一根根细针刺向顾云嫆心口最柔软的位置。
素娘无论有再多的过错,于自己,她都是一个好母亲。
顾云嫆垂下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她柔嫩的掌心,手指的骨节隐隐发白。
顾太夫人也看到了顾云嫆的异状,心里叹息:她的嫆姐儿还是太心软了。她以后嫁入康王府,也终究要面对这些的。
顾太夫人沉默地一挥手,李嬷嬷立即心领神会,把周围的闲杂人等全都遣退了。
堂屋里,只剩下了顾太夫人和顾燕飞她们祖孙四人。
外面的棍棒声与素娘的惨叫声不曾停歇,衬得屋内气氛沉重。
顾太夫人不冷不热地说道:“燕飞,我知道你怨恨素娘,这也是人之常情,今天祖母就让你出一口气。”
“但是……”
她陡然间语声一冷,接着道:“素娘固然有错,你也要记住当年扬州兵荒马乱,是她从刀山血海里才拼出了一条生路,把你带出扬州……”
“她是有错,可她救了你,养大你,你也应该要感恩,一个姑娘家家,不能戾气这么重,滥造杀戮,也免得报应到自己身上。”
她这番话字字诛心,明显是在敲打顾燕飞,又同时恩威并施地赏了顾燕飞一颗甜枣,让她适可而止。
“十一、十二……”外面的数数声不曾间断,清晰地传进屋。
素娘的惨叫声越来越虚弱,裸露的臀部被棍棒打得又红又肿,外头一些年纪小的丫鬟已经不忍直视。
顾燕飞淡淡一笑。
顾太夫人想过顾燕飞会低头,也想过她会干脆甩脸子走人,不想顾燕飞竟微微颔首道:“领教诲了。”
顾燕飞脸上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身子一歪手肘撑在茶几上,右手闲适地托着下巴,接着道:“太夫人的戾气也别太重,以免滥造杀戮,枉受报应。”
顾太夫人顿时黑了脸,沉声斥道:“放肆!”
她是她的祖母,是长辈,一个小辈竟然数落起长辈!真真不知礼数!
顾燕飞自顾自地掰着手指,往下说:“今年六月,紫玉为太夫人剪指甲时,剪出了血,太夫人下令责打三十,紫玉被送回家后,重伤不愈,才及笄人就没了。”
“去年十二月,二叔父书房里的侍书‘冲撞’了太夫人,太夫人下令把她灌哑发卖了出去。”
“去年七月,内院大库房年久失修,又恰逢雷雨漏水,毁了不少料子,太夫人下令杖责当天守库房的何大年家的,生生把人给打得咽了气。”
“……”
顾燕飞这字字句句回荡在屋内,堂屋里的空气渐渐凝固,犹如暴风雨欲来。
这时,外面的婆子也数到“二十”,棍棒声止,院外也同时安静了下来。素娘像一条死鱼似的瘫在长凳上,垂落的手臂在轻轻地颤抖着。
屋内屋外,万籁俱寂。
顾太夫人的脸色青了白,白了紫,色彩精彩变化着,顾燕飞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顾燕飞轻笑了一声,似真似假道:“有一件事刚刚卷碧没说错,我给大姐姐的那方子是凌霄真人给的。当年我在淮北时,凌霄真人不但给了这张养颜圣方,而且,还教了我一手算卦的本事。”
“不如我给太夫人算上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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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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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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