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扶着木方问他:“听你爷说,你停薪留职了?”
“砰砰砰!”
周东北钉着木方,“嗯!”
“行,没想到你小子胆儿还挺大,干啥呢?”
“跑屯子,用粮票收鸡蛋,再往副食店送,赚点差价!”
“这?这事儿犯法呀!”他吃了一惊。
“确实不让,不过小心点没啥事儿。”
“可得注意点,前几年抓投机倒把抓的多厉害!”随后他又问:“好不好干?”
周东北咧嘴笑了笑,“辛苦钱,不过比上班强多了!”
周达家只有一个女儿,可能是因为没儿子,对周东北一直都很好。
“厂办也有人办理了停薪留职,据说去了南方。”他说。
“老叔,你觉得应不应该停薪留职?”
周达想了想,“这个......具体得看什么工作吧?如果工作好的话,何必这么折腾呢?”
周东北看了他一眼,“老叔,你想过没有,这么多年了,咱们一车皮一车皮的木头拉往祖国的大江南北,以后呢?木头没了咋整?”
周达没吭声。
“给我!”周东北伸了伸手。
周达把天线递给了他。
周东北拿着钳子,用铁丝把天线往木方上绑。
周达叹了口气,“支援国家建设嘛!再说还有工资呢!不管咋说,这也是个铁饭碗!”
“如果有一天,木头没了,铁饭碗又被砸了怎么办?”
周达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头,“砸?这怎么可能!”
周东北没再吭声。
终于弄好了,天色已经昏暗。
“你在上面,我下去捋捋线,如果电视不真亮,你动动天线的方向......”周达说。
又折腾了二十多分钟。
“东北,就这样,千万别动了,下来吧!”周达跑出来喊他。
周东北进屋后才发现,新买的这台熊猫黑白电视,竟然摆在了老叔他们住的西屋。
周达在房间里喊他:“东北,过来看看!”
“我陪我爷聊会天,老叔你看吧!”
撩开门帘,他走进了东屋。
屋里黑着灯,烟袋锅一明一暗。
拉了一下灯绳,灯亮了,又随手关上了门。
“爷!”
“嗯!”周国柱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炕,“冻坏了吧?快上炕暖和暖和!”
“嗯呐!”
周东北脱鞋上炕,他知道电视这事儿,爷爷心里一定不舒服。
“爷,进门的时候,我看见张婶了,她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呢?”
周国柱笑了,“知道你没工作了,哪儿还敢让你做她的外甥女婿,呵呵,鼠目寸光!”
周东北一听就乐了,原来如此!
自己对李桂枝的印象很模糊了,只记得每次透过厂浴池买票的方形窗口,都没看全过她的脸......
“半个月了,咋样?”
他知道爷爷问的是什么,笑笑说:“还行,有二虎和满囤儿帮我,暂时一天能赚个五六块钱!”
他不敢多说,说多了也不现实,毕竟粮票如果真是兑换来的话,一天能赚五块钱不少了。
周国柱很欣慰,“不错,一个月赶上以往三个月工资了!”
“爷,您等着,用不了多久,我给您买台电视机,还是彩色的!”周东北说。
周国柱没吭声,在炕沿上磕掉了烟灰,又装了一锅烟。
他帮着划着了火柴。
“吧嗒,吧嗒!”周国柱啯了几口。
“爷不爱看那玩意儿,你老叔要放这屋,我没让......”
周东北知道爷爷这是在安慰自己,同时也是在宽慰他自己,没等说话,就听到西屋传来了争吵声。
他竖起耳朵听。
老婶马凤英的声音十分高亢,哪怕隔着两道门,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那你说他来干啥?啊?不要钱来干啥?”
“做生意哪儿来的钱?”
“你轻点......轻点......姑奶奶......”周达哀求起来,声音有些模糊。
“周达,你说说,就他们那个家,哪来的钱?赢的?还是劫道去了?”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可你们老周家怪了,只疼大孙子是不是?你这个老儿子屁都不是!”
“买电视拿不出来钱,大孙子做生意有钱,是不是这个理......你说说......”
“最后还不得是我爸妈拿钱?真是让我在娘家丢尽了脸!”
“我一天天上顿下顿伺候,容易嘛,怎么咱们买台电视就拿不出来钱了......”
“呜呜呜......”
说着说着,传来的都是哭声了。
周东北双手已经握紧了拳头,他清楚地看到爷爷长长的烟袋杆都在微微颤抖。
“爷,”他起身下地,“走,跟我回家!”
周国柱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傻小子,去哪儿?这不就是我家吗?”
“可?!”周东北眼圈就红了。
周国柱用力把他按坐在了炕沿上,啯了两口烟袋,不慌不忙磕掉烟灰,叹了口气:“这儿女呀,都是上辈子的债,等我两眼一闭,才算还完!”
“爷,跟我回去吧,”周东北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咱爷俩一个屋,我那小炕能住开,以后我伺候您......”
周国柱笑了,心头暖暖的。
“去吧,爷今天不留你了,路滑,小心点。”
周东北焦急起来,“爷——”
“去吧,有时间再来看爷!”
他知道劝不动了,爷爷就是这个脾气。
爷爷说的对,这是他的家,该走的是老叔老婶!可自己是小辈儿,总不能现在过去和他们吵。
他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那我走了,爷,你注意身体,少抽点烟!”
“嗯,去吧,慢点骑!”
周东北推车刚出院子,老叔周达就追了出来,“东北,吃完再走吧!”
他回过头,忍不住想说两句,借着月光看到了老叔的脸,那上面满是无奈、愧疚和痛苦......
他甚至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周东北能理解他,却不可怜他。
“东北......”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老叔,”周东北不想给他难堪,换了个话题,“我想问你个事儿!”
“你说!”
“当年我爸为什么没回城?又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没有动静,周达沉默不语。
两个人往前走了几步以后,他叹了口气说:“都是过去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说这些干嘛?”
“奇怪,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周东北眉头紧锁。
周达却不再吭声。
他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说:“我走了!”
刚跨上自行车,前面过来一个瘦小的人影,蓝底白花的小棉袄,梳着两个羊角辫,是妹妹周西西。
按照家谱,周东北这一辈犯东字,所以姐姐叫东南,他叫东北,他三叔周发家的儿子叫东东。
本来女孩是不上家谱的,可老叔觉得既然二哥家闺女都随家谱了,自己女儿也应该随上,于是就给女儿起名叫周东西。
老婶坚决不同意,说太难听,于是折中了一下,叫西西。
“哥!”周西西看清了两个人,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西西,才放学?”周东北笑了起来,这丫头很乖,学习也好,未来是周家最高学历的孩子。
“嗯,才放学!”
“这么黑,自己走不害怕?”周东北问她。
“我们排队回来的,习惯了,没啥怕的!”
“好!”周东北逗她,竖起了大拇指,“我妹妹好样的,这就叫巾帼不让须眉!”
周西西笑的露出了两个小虎牙,“哥,这是要走吗?吃饭了吗?”
“嗯,哥回去还有事儿,改天再来看你!”
“你骗人!”她一把抱住了周东北的胳膊,“我都多久没见着你了?走,回家吃饭!”
“是呀,”周达也劝,“走吧,吃完再回去!”
周东北不想看到老婶那张脸,笑笑说:“晚上真有事儿,改天的!”
周西西崛起了小嘴,眼圈都有些发红。
周达当然明白他怎么想的,也不好多说,有些尴尬地叮嘱了一句:“路上慢点骑!”
“嗯!”周东北朝小家伙摆了摆手,“走了,再见!”
周西西用力挥着手,看着他消失在了胡同口。
“爸,我啥时候能长哥哥这么高?”
周达接过她的书包,“傻丫头,女孩长这么高就不好看了,走,回家!”
“电视安上了吗?”
“嗯!”
“太好了,”周西西转身就往家跑,“能看电视喽!”
周达拎着女儿的书包,扭头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胡同口,静静站了十几秒钟,才转身往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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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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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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