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汉的宗庙,供奉着的,除了高祖刘知远及四代祖之外,再无旁的了。原本国初之时,刘知远曾追尊太祖刘邦以及世祖刘秀,并定不祧之礼。
不过,后来有文人,吹捧刘知远拯溺中原功绩,大言先汉、今汉之别,说刘知远才是当朝始祖,又拿岭南伪刘来对比。
在病重之际,自觉性命不远,刘知远便将刘邦与刘秀移出太庙,自己想在驾崩之后,享受那“不祧”之礼。自己靠本事打下的江山,何需去认乱认祖宗,也使得当今之汉,与千年前之两汉,彻底割裂开来。
跪在蒲团上,刘承祐口述祭词,在礼官的引导下,完成那一系列稍显繁琐却极有意义的仪式。一直到午后,方才回宫。
而汉宫之中,围绕着崇元殿,宫娥宦人们,正忙碌一片,筹备着晚上的策勋宴。刘承祐平日里,虽然不提倡酒筵,但开国以来,宫廷御宴,举行得也不算少了,一次次下来,也不似当初那般简陋了。
开宴之前,在崇政殿中,刘承祐特地接见一人,武德司副使,王景崇。
在刘承祐离京的这段时间中,虽然带走了李少游随军听用,但京城内的情况,一直都由王景崇,替他看着,时时汇报。是故,对于开封城中的情况,刘承祐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甚少有瞒过他耳目的事情,包括眼前的王景崇。
据说,南征的这段时间内,这个王景崇,在东京可谓作威作福,倚势弄权,蔑视朝臣,欺凌下吏,日益跋扈。
瞟着王景崇,刘承祐缓缓合上其所呈密报,慢悠悠一摆袖,说道:“朕给你个任务!”
天子的声音,清晰地飘入王景崇耳中,不知为何,王景崇总感觉心里有些发寒,人却不敢怠慢,应道:“请陛下吩咐!”
“各地方镇、防御、节度,及其属下职吏,有不少倚势害人,横行不法,违纪乱律者,近年来,屡次有传闻入京。你带人,替朕下州县走访看看,调查一番......”刘承祐吩咐着。
天子话音落,王景崇立刻便来了精神,干脆得应道:“遵命!”
心思间,王景崇则迅速地活动开了,天子的吩咐,显然另含用意,在加近来他探得的朝廷军政方面的一些调整方向,立刻便明白了什么。
皇帝打算,对付方镇节度了!一念及此,王景崇便精神倍增,这可是供他立功发财的大好机遇。
注意到王景崇的脸色变化,刘承祐心中知道,此人定是领会到了自己想法,这厮是政治敏感性,确是不俗。用得虽顺手,但总是让人难以放下心。
在其退下前,刘承祐又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朕还听闻,武德司下属,出了些贪污受贿,公报私仇,欺压良善的不法之吏。朕知道,为情报之广泛,武德司收容了不少鱼杂之徒,但是,朝廷律制,武德司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是!”听刘承祐这么说,王景崇心头一紧,赶忙道:“臣回衙,必定彻查,倘有不法之徒,一定严惩!”
“嗯......”刘承祐悠悠然地说道:“但愿如此!”
王景崇若是真的聪敏,就会知道,刘承祐警告的,是他。自前两年武德司经过整饬之后,已然规范了许多,收敛了许多,还没那么快堕落。
夜下,汉宫正殿崇元,灯火通明,礼乐齐鸣,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宫殿外,放着烟花,声响不断,持续了足足一刻钟,绚烂的烟火,迸开在夜空,美丽而又灿烂。不只宫内,宫外士民百姓,基本都家家齐聚而共赏,都知道,皇宫之中,天子在夜宴功臣。
崇元殿内,关于南征将臣封赏诏书,已然宣读完毕,足足耗费了两刻钟的时间。此时,盛宴已酣,君臣尽欢。
天子有命,让在场文武尽兴,少了许多规矩约束,都喝开了。而御宴的中心,除了高高在上的帝后之外,便是受赏的朝廷新贵了。
慕容延钊自不必说了,在朝廷中早就挂上号了,升为殿前司副帅,并不出奇。
让人意外的是郭荣,被刘承祐更改,直接接替调去淮东道的郑仁诲,为枢密副使,进爵为公;还有赵匡胤,这才是一步登天,连升数级,不到二十六岁,已然是殿前都虞侯,比郭荣都还要瞩目。
“都帅,卑职敬你一杯!”申师厚端着一个酒杯,走到王峻身旁,蹲下,恭敬道。
拾杯,随意地碰了下,一饮而尽。申师厚在旁,目光扫着人群中的郭荣与赵匡胤,语气中泛酸,对王峻道:“都帅此番为南征都部署,提领大军,取得下蔡大捷,又有淝水之功,结果竟然让郭、赵那等晚辈张狂,朝廷赏罚有失公允啊!”
申师厚因南征之功,被拔为兵部一主事,不算亏待了,但对于申师厚而言,怎会满足。是故,与其说在替王峻抱不平,还不如说在发泄他自己的不满。
听其言,王峻斜了一眼,自斟自饮一杯,淡淡地斥道:“崇元大殿,策勋宴上,休得放肆!”
面对王峻之斥,申师厚脑子一清,醉意有所缓解,赶忙埋头,称自己言语失状。
王峻的目光,也似无意地恍过慕容延钊、郭荣等人,天子的亲信爪牙,面皮淡淡地抽搐了一下。虽然被从侍卫司副帅的位置上扶正,又兼节度,但对于王峻而言,也不足喜。
而今的侍帅,可不似国初之时,权势雄厚,哪怕史弘肇,当年那般势力滔天,也因为其有参政之权。按照王峻的想法,当然是要入中枢,出将入相了......
“都帅亲近之人,部曲旧将,所得之赏,哎......”申师厚在旁,又叹道。
“闭嘴!”王峻突然怒斥了一句,阴着一张脸,举杯,冷冷地道:“喝酒!”
“臣,为陛下祝寿!”御阶下,郭威捧着酒杯,恭顺地向刘承祐道。
刘承祐正和皇后谈笑着,扭头冲郭威道:“多谢郭卿,上阶叙话!”
比较凑巧的是,今日还是刘承祐的生日,选这么一天,也算是走到一起的。微撅着屁股,郭威小心翼翼地走上御阶。
“郭卿似乎有话同朕说?”饮酒罢,看着郭威,刘承祐轻笑着问道。
郭威持杯一礼,谦谨地应道:“郭荣资历不足,能力不副,枢密副使之封,还请陛下,再作考虑?”
“朕就是认真考虑过后,才以此职与之!”刘承祐说:“以其南征所建功勋,岂是区区一兵部侍郎,就能酬报的!”
郭威还是那副表情,稍稍压低声音,说:“陛下,臣与郭荣乃父子,岂又父子二人,同在一衙,秉执重权的道理?请陛下三思!”
听其言,刘承祐眼神转悠了两圈,玩味地看了看郭威,呵呵笑道:“今夜乃策勋宴,大喜之日,勿谈军政,此事,押后在说......”
虽处喧闹之中,些许酒意却难麻痹郭威的神经,头脑保持着清醒,稍微体味了一下天子的话,刘承祐似乎有所考量。
“是!”郭威躬身应道。
恰此时,殿中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热闹之中,隐隐有争执声,放眼一扫,直接找到了爆发点。
“去看看,怎么回事?”刘承祐眉头稍微皱了下,看向张德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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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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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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