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隔着稀疏的篱笆院墙叫了句好!
“我千辛万苦抢来的新妇,差点被她坏了事,呸!蛇蝎东西,就是欠打!牛胜,可得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牛胜叉着腰喘气,抽空回了他一句:“这不消说……”
听了二人这番对话还有甚不明白的?
见牛胜又挥舞起藤条,姜佛桑还未及开口,早知内情的苗飞急急出声:“牛胜!”
接受到萧元度眼神示意,里吏也赶忙入院阻拦,“别打了,快别打了!县令来了……”
“县令还能管我打婆娘……”牛胜嘀咕着,在里吏的劝说下到底停了手。
在姜佛桑的坚持下,那个妇人一并被带进了里吏家。
苗飞为新妇看诊的间隙,牛二带着方才那一众乡民就堵在里吏家门口,扬言怕县令把他的妻子拐跑了,他得看着。hτTΡδ://WωW.sndswx.com/
自当了这个巫雄令,鸟气受得多了,千百种人也见得多了,脾气早不似先前一点就着。
不巧的是,萧元度今日心情很不好,姜女心情也不好。
而姜女心情不好,他的心情就加倍不好。
这一切的起因全在眼前的牛二身上。
萧元度掀起眼皮看他,眼底带了几分森然。
牛二不知天高地厚,嘴里犹嘚啵不停,还试图进院,“我的妇人,我总能看看……”
萧元度的忍耐到了尽头,撩起袍角,一脚将人踹了个马趴。
牛二腚朝天脸朝下,摔了个狗啃屎。
腕骨才让人给他接上,肩胛处又传来一声脆响。在好几个人的搀扶下勉强起来,嘴里紧跟着吐出一口血沫子。
牛二捂了捂嘴,一脸骇然:“县令杀人了!县令杀人了!!”
边喊边原地躺倒,抱着肚子鬼嚎鬼叫。
乡民亲眼看见萧元度先动得手,一时间议论纷纷,对他颇有微词。
外间沸反盈天,室内却是针落可闻。
新妇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可说是惨不忍睹。
脸已被打得不能看了,身上的伤只多不少,青青紫紫,全没一块好肉。想也知道牛二用了强。
尤其是下面,姜佛桑注意到新妇的裙身已经被血浸透。
苗飞不便处理,她也不避忌,挽起袖子亲自查看。
“苗游医,撕裂……”姜佛桑倒吸一口气,“撕裂较重,血流不止,不缝合怕是不行。”
这些话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说完之后,嘴里尝到一股铁锈味。
新妇在抖,姜佛桑也在抖。只不过新妇是疼的,她是气的。
这得多粗暴才能把人伤成这样?!
若说方才她还只是想带新妇走,那么现在,她只想将那牛二千刀万剐!
苗飞犯了难,他虽在医署学了点缝合术,尚不算熟练。
何况伤在那、那里,他一个男子……如何能缝?
“愚不可及!”姜佛桑音容严厉,正色斥道,“学医本为救人,难道这人还分高矮胖瘦,还分贫富男女?你分,阎王可不会分。还是说你觉得不洁,觉得那处污秽,所以宁肯眼睁睁看着她死掉?!”
说这话时,姜佛桑自己都觉可笑。
就因每月必至的天癸,女子被说成不洁之体。每逢天癸至,要避不见人,尤其不能近夫主,以免夫主沾了晦气倒了运。
偏偏,定义女子为不洁的是他们,离不得女色的也是他们。甚至他们本身就是从他们所认为的“污秽之地”降生到这个世上的。
可那些人就是有本事把自己比作莲花、比作君子,而女人永远只能是被踩在脚底的烂泥。
天癸至抬不起头,生病了看医也藏藏掖掖……她在欢楼里见得多了。
那些苦命的女人,应付完一个个脑满肠肥猪狗不如的东西,不管伤成如何,都只敢托人买些药膏自己涂抹。
欢楼女子如此,良家女子亦好不到哪去。
曾有个妇人,生产后下身有肉物脱出,她羞于启齿,只好强忍着,自此后再不敢与夫主同房。
夫主很快纳了娇妾,她就携着那肉物过了许多年。直到遇见先生,先生发觉,硬拖着她去看了辜郎中。
“她的子宫连着某些东西完全从那里掉出来……你肯定不明白,我学给你看,就是这样,走路似大腿中间夹了个球,反复摩擦以致皮肤溃烂。唉!太能忍了,实在太能忍了。”
先生跟她提起此事时无限惆怅,叹息不止。
“想让你们这的女人抛弃根深蒂固的耻辱感实在太难,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有女郎中,越多越好。”
所以姜佛桑才会在医署与游医签订的契书上添了那么一个规定。
或许只能撑得一时,或许人走茶凉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废止,或许最终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活在这世上有哪一件是容易的?再难的事也总要有人去做。不然所有人都垂手而立,怕是等上千年万年也盼不来甘霖。
总要试上一试。
万一能带来某些变化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眼下,她只恨自己没有从辜郎中处学到更多。不然她自己就能动手救治,何需再去说服别人。
苗飞被她这一斥如遭当头棒喝,汗颜不已。
是啊,这都什么时候了?生死面前,还论什么男女。
“是我太愚了,但我绝没有觉得不洁,我……”一咬牙,“愿意一试!”
他是愿意了,新妇却不愿。
即便意识昏昏,还是能感知到男人的气息,苗飞才碰上她的腿,她就像疯了一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踢踹,死活不肯让他近身。
姜佛桑倾身按压住她,凑近她耳边,“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他不是牛二,他是苗游医,是能救你命的人。牛二不会再伤害你了,别怕,你只要挺过这一关就无事了,我保证,我跟你保证!”
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安抚,新妇终于安静了下来,尽管浑身抖若筛糠。
“开始罢。”姜佛桑扭头对苗飞道。
她嘴上说着闯过这一关就好,然而这一关又岂是那么好闯的?
便是寻常伤口,穿皮引肉的痛一般人都能以承受,何况伤在那里。那里对疼痛的感知还要强上百倍。
“若世上真有麻沸散便好了……”苗飞感慨。
听闻前朝有人曾用麻沸散为患者实施过全身麻醉,只可惜药方并不曾流传下来。
姜佛桑回想了一下,“不若用酒调服大草乌细末试试。”
苗飞知道她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妙方,也不多问,当即便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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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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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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