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张了张嘴,不知她何来此问。萧元度会给她赔礼?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谁又不是呢。
避而不答,轻笑回道:“倒是叔郎来了几回。”
萧元奚以为她纯纯是被萧元度气病倒的,来替兄长赔了几次罪。虽然赔罪的话说得不是很利索,总是一份心意。
钟媄嘀咕:“还以为小六多少能说动他——”
也是,连萧琥都敢忤逆顶撞的人,元奚软绵绵几句劝慰又岂能撼动他那铁石心肠。
“好在他没再发疯……”
说明落梅庵一事就这样过去了,在钟媄看来,这已是极难得的结果。
“那他就一直没挨家?”
“五公子大约只有犯病时才记得自己还有个家,平日何曾记得回?”
元日就在眼前了,菖蒲想想就愁得慌,自然没有好声气。
阖家聚宴的日子,五公子再不回来,女君孤零零一人出席,众人即便嘴上不说甚么,眉眼官司也够受的。
钟媄在心里又痛骂了萧元度一万遍不知好歹,也有些懊悔提起这茬。
正想着转移话题,眼角一瞥,顿时紧张起来:“你不要紧吧,瞧着脸色又不好了!”
来时脸上还有晕红,现下徒留一片雪白,嘴唇也隐隐泛青。
“完了完了,定是吹了风的缘故!”钟媄自责不已,“我真不该跟着你胡闹。”
菖蒲也着急起来,车内就有炭盆,女君的手却是冰凉。她小心将其拢在掌心,不停揉搓着,暗悔不该听女君的。出来这一趟,万一病情再加重了可如何是好?
姜佛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偏头问钟媄:“前几天总不见你人影,忙什么呢?”
“前几日你病成那样,我去了也见不到你人,只能隔着帷幕说话,说不上几句,还要劳你起来招待,何必费那个神?还不若让你多睡会儿,加上家里也发生了点事……”说起这个,钟媄神色间既恼且恨。
姜佛桑怕牵扯阴私,就没再多问。
钟媄却道:“既然提到了,我也不怕丢人,丑事一桩,说给你权当个乐子听罢。”
说是丑事,还真就是丑事。
三天前,钟媄之父钟忝在家中宴客,酒宴正酣,有从人跌跌撞撞闯入,口中直呼救命。
钟忝拍案喝问其缘故,从人战战兢兢道出原委,说是方才经过后园一间偏室时,不小心撞见四公子钟誉与钟忝的一个姬妾在行苟且之事,被醉酒的钟誉提剑一路砍杀,不得已才跑到堂前求救。
满堂宾客,包括钟忝在内,还未及反应,就见钟誉也闯了进来。
衣衫不整、醉态摆出,嘴里犹自喊打喊杀。
钟忝颜面扫地,忙命左右将他拉了下去。
“但不知尊君如何处置?”
“还能如何处置?涂姬跪地哭求,钟誉又是他最疼爱的子息,最后以他未曾幸过那姬妾为由,直接将其赐给了钟誉。”
“这可真是……”菖蒲都听呆了。
这事若发生在京陵那些士族大家,简直不可想象。
似这种糊涂案糊涂结,姜佛桑也有些意外。
钟忝爱子之名在外,还以为会将所有过错都推到那小妾头上,命人打死了事,如此既保下了爱子,勉强也可保些颜面。
没想到,其不是一般的爱子。<spanstyle>谷</spanstyle>
钟媄自嘲一笑,“谁说不是呢?为人父母的偏起心来,真是毫无道理可讲。”
姜佛桑接道:“可能人心本就长得偏。”
“真的假的?”
姜佛桑摇头:“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真假未知。”
钟媄托腮一叹,“若真是这样,尚可安慰自己一切皆是天注定,非人力可更改。不然同是娘生爹养,显得自己多可悲。”
就拿长兄钟献来说,他办下那桩糊涂事,钟忝觉得得罪了萧家,将其抽得皮开肉绽。
没说不该抽,但不患寡而患不均,换成钟誉,他怕是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
钟誉便是捅了天,也有他这个好父亲撑着,她和兄长背后却是一无可靠……
姜佛桑见她突然低落下去,想了想,安慰道:“惯子如杀子,哪有平坦路一直给他走?这个槛绊不倒,总还会有下一个槛在前头等着。”
钟媄愣了一下,失笑:“就猜到瞒不过你。”
没错,这整件事确实是她布的局。
不,丑事本就存在,她只是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捅出来罢了。
钟誉使阴招险些害死兄长,七拐八转反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怎奈他脏事办太多,又何曾真正干净过?小辫子那是一揪一个准。
如此悖乱之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基本再无翻身之力。她不敢那么乐观,只想着即便毁不了钟誉,多少打击一下他母子二人的嚣张气焰。
“千算万算,终究输给一颗长偏了的心。”钟媄叹了口气,“若换作姨夫,直接打杀都有可能,至不济也会逐出家门……”
“你说什么?”姜佛桑打断她的话。
“逐出家门,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似流星,一闪而逝,快得她抓不住。
“无甚……”她摇了摇头。
钟媄见她神情凝重,不好再拿自家那些糟心事烦她,就此打住,转而聊起大丰园。
“那么大的庄园,真是你置办的?怪道三表嫂说你嫁妆厚,一整个院子都装不下,我原还不信,现在不信也不行了。”
钟媄一脸艳羡。
感叹完,故意问:“你买下这庄园的事,知道的人想来没几个,不然三表嫂那张大嘴巴早嚷嚷开了。今日却愿意带我来,就不怕我给你说出去?”
姜佛桑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只好放弃。
回过神来,反问道:“有钱是坏事?”
“当然不是。”
“那我又何惧你说出去。”
“你可真是——”钟媄指着她,佯怒,“太招人恨了!”
姜佛桑也跟着笑:“这就招人恨了?那我希望更招恨些才好。”
说笑间马车停在钟府,看着钟媄进了家门,姜佛桑的神情再次变得凝重。
回到萧府,先去佟夫人处回了话。
从佟夫人处出来,绕湖过了石桥,经过萧元奚的院落,再往前,菖蒲忽而扯了扯她的衣袖:“女君,那是不是五公子?”
姜佛桑顺着她视线看去,忽而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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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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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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