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觑了地上的酒徒一眼,又看回沈思月还有周晏,目光在二人身上各自一转,“这么说这事情都是因酒徒而起?”

  沈思月还有周晏沉默回应。

  梁夫人嗤声冷笑,“这家伙专干掳掠奸/淫之事,可谓是恶贯满盈,我们黑嵩山的人对这种下作之人从来也是不耻,要不是他在路上一再惹事,耽误了多少时间,何至于赶着马车却还走了两月有余?”

  “既然有分歧,夫人为何不索性将他杀了,功劳全算到你们自己头上?”

  沈思月看出来梁夫人和这个董七都对酒徒颇为不满,单单是这位梁夫人心狠歹毒,何以却会容忍得了酒徒的行径?

  梁夫人的目光朝沈思月挑来,里头波光诡谲,冷冷地一笑道:“姑娘想套我的话?”

  沈思月心下一紧。

  这位黑嵩山女匪首城府非一般深,一下子看出她的意图,她的确想不着痕迹问出三名囚徒背后雇主的信息,但看来梁夫人防范意识很强,并不那么容易。

  梁夫人以半嘲的笑意回答她,“我们同为道上人,自然有我们的规矩,轻易不杀同道。”

  周晏哦地一声,也用嘲讽反击过来,“黑嵩山匪首梁夫人讲道义规矩,这可真是奇闻,死在梁夫人手上的同道加在一起只怕有上千人。怎地夫人刑部大狱里蹲了一遭出来,变得心慈手软了?”

  周晏说完的同时,与沈思月互望一眼——看来这二人未杀酒徒是另有原因。

  梁夫人并未被周晏的话激到,反而眼神一阴,冷冷道:“你怎知我关押在刑部大狱而非大理寺狱?一般人可不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周晏的目光微微一沉。

  这女匪首还真是不好对付。

  梁夫人的匕首再一次嚣张地横在沈思月的脖颈上,“说罢,你们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还是说你们一早便知道我们几个的身份,是谁把消息透漏给你们?”

  梁夫人嘴角噙着冷笑,“你们以为本夫人那么好糊弄?偏巧酒徒盯上了那什么容姑姑,又偏巧你们认得画像上人?这姑娘还是他定亲对象,世上岂有如此巧合事情?”

  沈思月也只知容姑姑被歹徒盯上,还真不知会牵扯出一伙歹徒,且他们竟然是冲朱绪而来。

  这种巧合换做她也十分吃惊,更不要说梁夫人这人心思缜慎多疑,有这种怀疑也是理所当然。

  周晏淡淡声道:“我曾在刑部待过两年,结交了些同僚,刑部之事我多有了解,梁夫人名声响当当,我又怎会不知夫人羁押在何处?”

  梁夫人没说话,目光之中带着半信半疑。

  “至于我如何认出夫人——你们三人同为一伙,那便都是刚从大狱出来。不论是刑部大狱还是大理寺狱,里头羁押的囚犯十之八九都是男子,女囚犯当中能有夫人这般身手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更何况夫人身形,年纪,行事态度都对得上。要猜出夫人的身份并不难。”

  这一番话梁夫人听了很受用。

  沈思月瞥了一眼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把话接过来,“你们要找的人是河阴朱氏朱翟年之子,梁夫人三人奉命来黑马道来杀他,这种事情想必也没有第三方人会知道?梁夫人如此担心,可是担心我们也是雇主的人,担心雇主利用完你们之后过河拆桥?”

  梁夫人的眼神骤然一缩,手里的匕首滑到沈思月的下颌,将她的脸挑起来,匪气十足地笑道:“好聪明姑娘,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背后雇主真要另留一手,也断不可能找我们,所以梁夫人不必担心。今日看到画像,我们也一样吃惊。”

  梁夫人将匕首收回,竟露出一分赞赏,“你这姑娘倒是有几分本夫人年轻时勇气。”

  她扫了一眼车外,手肘重重击在车厢上,对门外的董七说道:“老七,停车。换车。”

  马车一停,沈思月与周晏又互看了一眼,这伙亡命之徒果然非同一般。

  .

  店小伙所在位置不足百米的拐角街上有一家老字号药铺,张小春带着汝斌先来到药铺,给药铺里的人直接扔了一锭银,指明店小伙的位置,“去把人抬过来,过后我们再回来接人。”

  “另外。”他问向掌柜,“附近有几家车行?给我指一指。”

  他在黑水城也才待了半年,常日在衙内办公,大街小巷也才摸清六七成。要说熟悉地形的自然是本地一些老字号铺子。

  铺子里的人一看他们衙吏打扮,恭恭敬敬地没敢怠慢,连忙叫了人过去抬人,又连忙指了指位置。

  张小春带上汝斌没做耽搁,追得紧说不定还能追上,“记着位置,我们分头去找。”

  汝斌不解的问道:“为何要找车行?”

  张小春飞快解释,“这几个家伙可不是一般囚徒,他们中途多半会换乘马车,顺着这条线索或许能追上他们。”

  汝斌听完后恍然大悟,“头儿,我明白了。”

  “事不宜迟,月丫头在这伙歹徒手里越久越危险。最后一家马行集合。记着,每家问清楚。”

  .

  沈思月和周晏让梁夫人蒙上眼睛带到了一户小院,入院之后才给他们扯下了黑布。

  院子不大,瞧着不过是一户寻常人家,凌乱的院子看起来至少半月的时间无人打扫。

  “进去!!”叫董七的歹徒推搡着他们。

  “这家的主人……”

  “后院。”董七直截了当地回答道,麻木不仁到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令他无趣的事,“老子给他们埋一块。”

  沈思月神色微微一耸,只怕这还不是他们杀的第一户,看样子过个十天半月他们会换一个地方。

  周晏听完脸色也不由地一沉,恶徒他见过不少,但这般杀人如麻的也不常见。

  “你们最好老实点,尤其别惹怒了夫人,她要是想杀了你们,老子动起手来可就不会让你们死得好看!”董七恫吓道,转而嘴角上扬,露出显而易见的鄙夷,“不过你们杀了酒徒,倒是让我清净不少。”

  “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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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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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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