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希广的使者,还在东京吧!”刘承祐问冯道。
冯道点头:“楚使仍在鸿胪寺待诏,未曾南归!”
这个时候,没怎么发言的范质开口了,表情如常冷硬:“楚使有长居东京之意,怕也虑楚王难保其国,意欲托庇于大汉避难!”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观湖南如今情势,马希广败亡在即。这楚使,倒有些见识,竟是何人?”刘承祐来了点兴趣。
王溥适时起身,给刘承祐科普着:“陛下,楚使名为石文德,在楚官职水部员外郎,乃马希范所设天策十八学士之一,臣尝与之交谈,此人貌陋而贤能,是个人才!”
“能入你王齐物之眼,料想也非庸人!”刘承祐颔首,少作思索,即命道:“封石文德为澧州宣抚使,让他即刻回湖南,告诉马希广,朕应他所请,派兵驻守澧州,解他之忧。另,向湖南士民,宣扬此事!”
“是!”
刘承祐又看向陶谷:“记录!”
闻命,陶谷立刻直起身体,铺开册页,提笔准备,其余众臣,也都打起了精神,静听皇帝下令。
“制命,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审琦,由其分襄州兵两千,南下进驻澧州,嗯......听闻齐国公深爱其麾下将校,朕便不夺人所爱,屯澧将领,就由朝廷选派吧。”刘承祐点了点手指,提醒着:“注意斟酌用词,成制之后,即刻下发襄州!”
“是!”
天子,是有机会便不忘打压节度势力,分其兵,便是削其权,还能一举两得。冯道在下稍微琢磨了一下,暗暗感慨,皇帝是越发不好伺候了,这种感觉,老狐狸是日渐强烈。
刘承祐又朝冯道授意道:“派人去江陵,与南平王商量借道事宜,顺便知会他一声,马楚之事,就不劳他多费心了!”
“臣明白!”冯道收束心神,应道。
此前,南平王高保融上表东京,言马希萼邀荆兵南下,共谋湖南,高保融心怀迟疑,不敢自专,遂上书,请汉天子决策。在刘承祐看来,这高保融也是有心无胆,既如此,那便给他个明确的回复了。
“另外,屯澧之军,孤悬于外,粮草供给不便,其驻屯期间,辎费饷用,便劳荆南一并解决了!”刘承祐又补了一句。
此言落,众人皆神情见觑,刘承祐这分明是要占尽便宜啊。兵不用东京出,辎需不用东京供给,将反由中枢选派,真正需要朝廷出力的,只是些制文奔波......
“陛下,如此,只怕引起南平王心中愉啊!”冯道嘀咕道。
毕竟,刘承祐之意,着实有些倚势欺人,恃强凌弱,对荆南高保融如是,对襄州安审琦亦如是!
感其疑虑,王朴起身,替刘承祐圆一波,道:“以臣之见,陛下此举,高氏心存愤懑,或是必然,但同时,反可释其疑忌。南派之军,兵卒不加多,粮食命脉又系于其手,其不足忧。否则,纵朝廷动作不大,也难保其不忧恐,朝廷会不会谋算荆南!”
虽然,刘承祐实则并没有王朴考虑的那么“深”,但听其分析,他还是不得不赞王朴一句“深得朕心”。
“陛下思虑周全,老臣拜服!”对冯道而言,什么都没有迎合赞美天子,来得重要。左右,大议已定。
“领军指挥,可有人选?”刘承祐转而问驻屯人选:“澧州当南方三地之要冲,四战之地,且湖南局势复杂,混乱不定,需以一明战略、能持重之战将,主其事!”
刘承祐的要求,让众臣一时都不敢贸然举荐。大汉战将千员是不假,但多勇夫悍士却也是不争的事实,驻屯澧州,一味的勇并不可行。当然,持重沉稳之将,也不少,随口便能道出郭威、郭从义、刘词等人,但若有这些军中大佬去戍一座桥头堡,就算刘承祐下令,人家还真不一定奉命......
斟酌几许,还是王溥出声,给刘承祐推荐了一个人:“陛下,护圣左厢第一军都校曹胤,性沉厚,谦恭有礼,从军多年,作战经验丰富,可委之以任!”
护圣军作为虎捷军(侍卫司步军军号)下四大军之一,其左厢第一军指挥,也算是中高级将领了,对于此人,刘承祐也是有些印象的。
“嗯?”脑中恍过此人的形象,不过两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这抹异样,似乎坚定了刘承祐想法:“此人我知道,确是个沉稳之将,就这样吧,加其为澧州防御使,从速南下襄州,接管兵马,前往澧州!”
事关兵将调动,刘承祐是直接朝枢密副使魏仁浦吩咐。
又看向其他人,严肃提醒道:“襄州、荆南以及湖南那边,朝廷相关部司,当尽力配合,从速落实,确保襄军屯澧,以免贻误,而生佗变!马希广那边,想来是撑不了多久的,此番朝廷的动作,一定要快!”
“是!”
“不过陛下,倘若我军未至,而马希广已然败亡,当如何行事?”魏仁浦趁机,向刘承祐提前做好请示。
“朕这边劳师耗财的,总不能直接打道回府吧!”刘承祐语调轻松,满口的强盗逻辑:“朕既应楚王之请,澧州即为我大汉所辖州县,派驻军马,乃我朝正常之军事调动,马楚难道还有意见不成?”
“再者,马希广若败亡,马希萼还敢犯我天威吗?说不准呐,届时马希萼还会派人,箪食壶浆北上,以犒王师!”
“是!”魏仁浦颔首作揖,也不多言,有皇帝的明确授意即可,他也好提前做出安排嘱咐。
此番殿议,所议者不过“楚王请援”,但从始至终,北汉君臣,都只是就大汉的利益与战略进行考虑谋划,一点也未顾及湖南士民的利益与感情。当此乱世,小势力的悲哀无过于此,而况于,自己还不争气......hΤTpS://WWω.sndswx.com/
而刘承祐,他心里实则还有些享受这等谋划天下的感觉,大权在握,乾坤在掌。
“湖南之事,就此议定!”刘承祐做了个总结,尔后提出最后一个议题:“那么伪唐那边,当以何人出使,说其‘分楚’!”
言方罢,陶谷是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大开大合一礼:“臣愿往!”
观其神态,兴奋难耐,就是不知,是为了出使建功,为国煊威,还是怀念秦淮河上的花舟美人......
事实上,前有出使南唐的经验,并且任务完成得不错,陶谷是个再访南唐的人选,另外,就是王溥了。
刘承祐看了看王溥,似乎也有异动,文臣大抵都有一颗纵横捭阖的心。
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刘承祐看着陶谷:“那就劳陶卿再走一趟吧!自两国修好以来,也有一年半载了,大开榷场,互通往来,边境日渐繁荣,两淮百姓生活日渐安定,此皆唐主开明之功德,朕心感之。你就代朕,去金陵,访问一番,给唐主歌功颂德,表达朕的谢意与敬重......”
刘承祐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含蓄近乎赤裸,说得陶谷一愣一愣的,在场诸臣也都不由侧目,天子的面皮,却是越来越厚了。不过却没什么值得惊异的,毕竟,都是玩政治的,基本功。
“臣奉命,必不负陛下之望!”陶谷的声音中,都张扬着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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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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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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