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祐入真定之时,受到了阖城军民的热情拥戴,场面虽然热烈,却没有箪食壶浆,反而是一张张嗷嗷待哺的面孔。在入真定的第一件事,刘承祐便是搭设粥棚,放赈饥民,以定人心。
契丹人肆掠过后,给刘承祐剩下的,当真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至于镇州,只能用公私穷竭,库无遗粮来形容。故刘承祐表现得有些抠,仅以清汤寡水,稍暖其腹,根本不敢敞开供应。
并且还不是无偿的,按劳配给。刘承祐以原磁州刺史李榖,判镇州府事,让其组织百姓,进山下河,采果觅蔬,摸鱼抓虾。
事实上,刘承祐军中粮食数量并不算少,在栾城缴获了一大批,但是量再大,也是不敢放开了用,反而要斤斤计较。毕竟,还要养军,还要应对随即可能发生的战事,抑或什么意外。
一度,因为粮食的压力,刘承祐竟然有点后悔,在栾城放火放得太痛快,毕竟那场大火,烧掉了太多物资。当然,也只是在心里嘀咕罢了,再来十次,他都还是会选择大烧特烧。
所幸,虽然因为战争的缘故,农田虽然被毁坏不少,但总归有所余存。而大概是忙北撤,没往“粮食”方面想,抑或是契丹人撤退之时,没有丧心病狂地将各地的田亩焚毁。当然,若是其真敢那般做,那么汉民就要彻底与之拼命了。
已经进入五月份,天气越发炎热,而再熬一个月,田里的麦子也就差不多成熟了,待夏粮收割,入库,粮食的压力便能够得到极大的缓解。这段时间,刘承祐是真切地理解到了“粮食才是硬通货”的道理,金银宝器虽然是好东西,但在这个生存物资极度缺乏的时期,也只能摆着看,满足一下精神需求。
在镇州,军政一肩挑,刘承祐很是忙碌,政事冗翻,千头万绪,消耗了他大量精力。就像刘承祐不长于临阵作战指挥一样,在理政治民上,他也只是个嘴炮,没什么经验,涉及到具体行政事务,仍旧抓瞎。
还好,刘承祐长于治人将将。身边的那些有良臣辅弼,给他省却了不少麻烦。
但是,有麻烦,却不能为了逃避麻烦而放手不管,尤其在他能力薄弱的环节,他得多看、多听、多学。所幸,大权在握的快感,让刘承祐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州衙二堂内,抽得点闲暇,刘承祐与一名老将闲聊着,场面有些尬。老将名为何福进,是名历事唐晋,戎马倥偬的宿将,此前整编吸纳之时,中下级军官都有了安排,唯有这些高级将领,除了一个立有功劳的李筠之外,余者皆未作区处。
待消化得差不多了,刘承祐想起了这些被闲置的将领。
何福进,是冯道那老狐狸给刘承祐推荐的,只有一个评语,将帅之英。
事实上,没有太多东西可聊,掏心掏肺,促膝长谈,那是不可能的,而刘承祐也不是随便找个人便能聊的起来的人。
大概是觉得气氛太过尴尬了,侍候在边上的魏仁浦不由开口暖场:“在下曾闻,当年兴教门之变,伶人郭从谦以叛军围庄宗于大内,近臣宿将皆弃甲而去,唯有将军与同僚十余人,拼死力战护卫,及庄宗中流矢而亡,方恸哭而去。此等忠义,实令人感佩啊......”
闻此言,一直不卑不亢、神色平和的何福进脸上终于有了少许动容,似乎想起了当年那场变乱,语气间不免怅惘:“一晃眼,便是二十年过去了。”
说着,看向刘承祐,却是说了句奉承话:“殿下锐意击贼,栾城一战而惊天下,胡虏噤声,叛贼侧目,天纵之姿,不亚于当年之庄宗啊。”
嘴角略微扯了下,刘承祐随口道:“孤,可不敢与庄宗相类。”
刘承祐本不是善于东拉西扯的人,闲侃几句,直接对何福进道:“辽主崩,辽军北退,我国内胡虏皆惊走亡命。然细作探得,辽永康王于幽州集聚胡兵,动向不明。孤恐其复来,欲以将军为河北行营马步军都虞侯、瀛州防御使,前往瀛州,安民募兵以备契丹!”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闻言,何福进微抬头,似乎在作考虑,终是点了点头,仍旧稍显矜持地应道:“是!”
其人倒没有太过惊讶的样子,因为这几日,刘承祐已然委任了好几名州防御使、团练使、刺史的官员,都是还在契丹人控制中的州城。瀛州,也一样。
等何福进退下后,思及其人那始终稳重的表现,心中却是有了一层清晰的认识。似何福进这样的宿臣老将,历仕累朝,纵有将帅之才,可用却难委以心腹之事。相较之下,还是年轻人更好用,更好控制。
“适才何福进将我与庄宗并论,我却是受宠若惊啊!”来了点兴致,刘承祐对魏仁浦道,语气有些玩味:“思庄宗之失国亡身,竟至悚然。”
魏仁浦已经有点习惯,刘承祐这与人谈史说事论人的喜好,想了想,应道:“庄宗以河东之众,十余年间,南击朱梁,北灭桀燕,东并河北,西伏岐国,天下莫能与之敌。然得国何劳,失国何速,时人早有论述,不外伶人乱政、牝鸡司晨、疏忌功臣、矜功吝财这数者.......”
作为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李存勖的故事,刘承祐已听得多了,对此人的评述,刘承祐总能听出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毕竟,当年的后唐,只要李存勖不乱来,是很有可能提前一统天下,结束这乱世,彻底承继唐祚的。
但是,从少年到壮年,李存勖打了十几年的好牌,最后打烂了。
听魏仁浦之言,刘承祐脑中恍过一句背得很熟的话:“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
有些讶异,微微琢磨了下,魏仁浦表示,刘承祐这话总结得好。
“庄宗出河东,得国三载而亡;晋祖出河东,国两代而亡;今我父子出河东,以争天下,能得国祚几载?”突然地,刘承祐幽幽然地说道。
魏仁浦吓了一跳,小心地看了刘承祐一眼,但见其好像在自言自语,迅速地低下了头,一时有些不敢接这话。良久,终是没敢发表评说。
刘承祐则淡淡然地又说了句让魏仁浦心惊而莫名的话:“当不至于,二世而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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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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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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