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如欲汉师罢战北退,别无他法!”李璟紧绷着脸,指节捏得发白,满面的屈辱之色。
“陛下不可啊!”李征古当即拜倒,急声道:“淮南乃国之半壁,如人之双脚,若失其一,大唐何以立足天下?江北若失,江南何以守之!”
“不献江北,汉军不依不饶,只怕连江南也难以保全!”李德明在旁,驳斥道。
闻言,李征古顿时扭头,怒斥道:“定然是你这奸贼,向陛下进此谗言。汉帝向你许诺了何等好处,竟然敢提此卖国之议。”
被李征古这般指着鼻子斥骂,李德明哪里受得了,在唐廷,他素受宋齐丘、李征古一党所排挤,也是怒火中烧地回应道:“匹夫安敢辱我!我只是将汉帝之所愿,陈与陛下,何谈卖国!
只有尔等,不识大体,不顾大局,自不量力,妄谈军事,若不是尔等,大唐何以连连败绩,至此危难境地!难道,尔等当真要致大唐以亡国,方才满意?”
“奸臣!奸贼!奸佞!奸邪!”李征古直接起身,撸起服袖,竟欲要动手的样子,仍旧劈头盖脸,四连责骂:“行龌龊之事,还敢于大殿之内,天子御前,大言炎炎!”
“你这弄臣,如此污蔑于我,定不干休!”李德明回击道。
“都给朕住嘴!”李璟被他二人吵得心烦,忍不住怒声,叫停二人。
殿中的争吵戛然而止,倏地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颓然地坐于御案后,李璟看着钟谟与李德明:“你二人,再往江北去一趟,与汉帝商谈和议,告诉汉帝,朕答应割让淮南,请汉军暂时休战!称臣纳贡之议,另制表单!”
“臣遵命!”李德明当即道。
“陛下三思啊!”李征古再劝道。
“再思,三思,能退汉军吗,被北汉侵占的城池、土地,尔等能拿得回来吗?”李璟反问,问得李征古哑口。李璟打心里,是真不想再听到败报了,开春以来,已然被淮南战事烦得神经衰弱了。
退出殿后,李征古急匆匆地,别开李德明,追上钟谟,问道:“钟侍郎,你二人北上,面谒汉帝,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正使,何以让那李德明,逞邪弄奸?”
迎着李征古逼视的目光,钟谟只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公以为,汉军能够轻易便退去吗?”
“那也不能尽割淮南!”李征古厉色道。
方才在殿中,钟谟没怎么说话,任由李德明发挥,任由二李争吵,打算尽量淡化自己在此次和议中的份量与作用。此时,面对李征古,也不打算多言,只是做出一副哀颓无力之状,缓缓出宫而去。
李征古自不会甘休,当即出宫,去寻宋齐丘。而唐主欲尽割淮南以求和平的消息,如疾风一般,在南唐朝野之间传扬开来,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此前,仅割淮上六州,便已引起非议,而况于此番。尤其在钟、李二人再度出发之后,南唐内外朝臣们,群情激勇,集体上书,欲请李璟罢那败国之议。
当然,倒不是这些朝臣,对于南唐当真有多么地忠心,对汉军有过分的仇视。只是淮扬地区,利益太大,尤其是盐利,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怎么能眼看着被北汉并吞。
但是,叫嚣得再欢,李璟仅以一句话答之,能退汉军即罢议。朝臣之中,如欲说激切乃至悲切者,仅有韩熙载以及少部分有识之士了。
韩熙载上表李璟,希望他能再坚持一段时间,正值农时,北汉军劳师已久,必不能久驻于淮南。拖得越久,必有变动,恳请李璟能够暂息和议之举,观时待变。
只可惜,韩熙载虽有见地,但难耐李璟休战之心,再加同样的、类似的话听多了,也觉厌烦。是故,对于韩熙载之议,根本不加思量。甚至于,怕韩熙载行为过激,直接派御医过其府给其“治病”,让他安养府中。
至于宋齐丘,只在府中,失望地感叹了一句:先帝筚路蓝缕,宵衣旰食,所创之基业,堕毁于此,只盼老朽入土之前,勿见国之败亡。
庐州,合肥。
不提南唐那边舆情汹涌,得知二使复来,汉天子刘承祐此番,态度要好许多,不仅令正好到行营转运使王朴率侍卫相迎,还在第一时间便接见二者。这番姿态,倒使得李德明有些受宠若惊。
“李公此番,给朕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刘承祐故作不知,称呼都改了敬称。
“回禀陛下,经臣劝导,我主已同意,割地、称臣、纳贡!”李德明卖好一般,向刘承祐禀道,并奉上李璟之书。ΗtτPS://Www.sndswx.com/
接过阅览,笑容在刘承祐脸上绽放开来,看着李德明,刘承祐道:“李公不负朕望啊!有大功于大汉,朕必不忘之!”
李德明赶忙道:“臣只希望,两国能够早息兵戈,还复太平!我主请示陛下,能否暂时休战,以表纳和之意?”
“自无不可!”刘承祐当即吩咐随侍在前的参军张贻肃:“即可拟诏,发往在淮南诸军,暂停进攻,就地休整,待和议结果!”
“是!”
在刘承祐这儿,休整,估计是主要目的。毕竟取下寿春后,大举南下的这近十日间,诸路汉军,进展神速,但上下兵士,却也不免疲敝。另外一方面,凡是皆有度,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更改策略,一张一弛之间,给李璟以希望。
“谢陛下体谅!”李德明道。
“至于这议和的细节,就由我朝工部尚书、水陆转运使王朴,与你二人商议吧!”刘承祐说道,给王朴使了个眼色。
见状,王朴立刻应道:“臣奉命!”
王朴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稍晚些的时候,前来复命,随身带着一封册页,恭立于御前,念道:“经臣与之商讨,初拟和议如下:其一,南唐割江北寿、濠、泗、楚、光、海、滁、和、扬、泰、和、舒、黄、蕲一十四州与大汉;
其二,李璟去帝号以称臣,改称‘唐国主’,罢一切帝王銮仪服饰僭越之制,以乾祐纪年;
其三,汉唐之间,以长江为界,互补侵犯,每岁进贡东京,金两千斤、银十万缗、钱十五万贯、茶叶五十万斤、米粮十万石。
凡此种种,请陛下审阅。”
“这都是我方提出的?”刘承祐问。
“第一条自是双方共识。李璟若称臣,第二条则为必行之事,天下只能有一位天子,那便是我中原大汉天子,其余割据地方,僭越称帝者,都当一一剪除。进贡清单为伪唐所拟,臣在数额,有所增益!”王朴稳稳地答来。
点着头,对其差事表示认可,刘承祐做出指示道:“先这样吧,将约定内容,制成国书,让李德明带回金陵!”
“就放李德明一人?那钟谟才是正使啊!”王朴有些奇怪。
刘承祐淡淡地说道:“朕知道,不过观钟、李二人,钟谟疑思甚重,往顾不定,再放其回去,恐节外生枝。时下的金陵朝堂,对此和议,已是群情激涌,此书带回,只怕更是沸反盈天了。就让李德明,为我朝奔走吧!”
“陛下虑事周全!”王朴颔首。
“至于那钟谟,就让他暂时去同孙晟做个伴,对弈谈天,吟风弄月,岂不为美?”刘承祐朝李昉吩咐着,一点也没有觉得强扣使节有什么不妥。没办法,谁教他拳头大。
安排完,刘承祐将目光放到王朴身上,观其样态度,比其去岁,明显苍老了许多,发髻平添几分灰白,眉宇之间,难掩疲惫。
刘承祐不由抽了口气,竟然难得地动情说道:“王卿,辛苦了!”
话虽短,却明显多了几分真心。
在北汉南征的过程中,东京算是大本营,宿、颍之地是中转站,而王朴,就是负责中间环节的人,干着繁杂负累的活计。
淮南十几万军民粮食、军械的供应,都需其负责,近十万民夫的协调调度,不乏就地筹措粮饷,安民抚众,乃至负责宿州的防御。
使得天子帅师在南,而无粮械之忧,东京要占五分功劳,而王朴一人独占五分。就刘承祐所闻,王朴经常曝霜冒寒,一连日夜,处置公务。
“卿忠于职守,还当保重身体,勿致操劳过度!”刘承祐劝解道:“你才四十六岁,却已华发半鬓,朕不忍也!”
“陛下关怀,臣感激万分!”王朴则恭敬一礼,平和应道:“陛下顺天应命,欲行一统,成就太平。臣为御下一走卒,能尽其心,效其力,存功用于国,心满意足,何谈苦累!”
“王卿真国士啊!”听其言,刘承祐不禁感慨。
“张德钧!”刘承祐突然唤道。
“小的在!”正沉浸在这君臣情谊中的张德钧,身形一震,赶忙应道。
刘承祐吩咐着:“找御医,给王卿号号脉,看看身体。还有,御用之良药、补品,找些赐与王卿!”
“是!”
“谢陛下!”对此,王朴也不由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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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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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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