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刘皇帝用了二十多年的躺椅横放在殿前,边上置有桌案,摆着瓜果点心,刘皇帝则一身单衣,裹着一张轻薄的外袍,慵懒地侧躺着,享受着那和煦春光轻柔的抚摸。
阳光的照射下,刘皇帝那花白的须发,与光线交相辉映着,似乎在攀比谁更加白亮。刘皇帝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安静而平和,有种返璞归真、回归自然的感觉,这样的气质,在刘皇帝身上是很少见的。
直到一道阴影遮住了刘皇帝的脸庞,都不必说话,甚至不用睁眼,只是眉头一皱,注意到刘皇帝蹙眉的“肇事者”,立刻退开两步,把遮挡的阳光还给刘皇帝,他的表情方才有恢复平静。
“何事?”刘皇帝的声音不像春日那般活泼,显得懒洋洋的。
“禀官家,太子殿下来了。”喦脱小声开口,谨慎中透着谦卑,明显害怕打破了刘皇帝自我陶醉的氛围。
“还通报什么?让他过来吧!”刘皇帝漫不经心地应道:“给太子也准备一张座椅!”
“是!”
很快,穿过附近垂头束手侍立着的内侍、宫娥及禁卫,来到御前见礼,刘皇帝也终于睁开了眼,稍微缓了下,方才正眼看这大白的天下,也注意到恭立身前的刘旸。
“坐!”手轻抬一指,刘皇帝轻声道:“看你面沉如水,眉带忧色,什么事让你如此烦心?”
闻言,刘旸轻轻摇头,叹道:“爹又何必明知故问?广政殿内的争吵,既让人烦,又让人恼,实感无奈!”
刘皇帝一副意外的表情:“怎么?还在吵?还没吵出个结果?”
“非但没有结果,内外臣僚们相执不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迹象,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刘旸一副恼火的模样。
“不错!”刘皇帝闻之,却是迥然不同的态度,笑吟吟道:“朝廷内部,也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刘皇帝这样隔岸观火,就差拍手叫好的态度,让刘旸愣了下,不由迟疑道:“可依儿看来,这样无休止的争吵,非但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反而有伤朝廷和谐,不利于团结......”
听其言,刘皇帝眼皮微抬,瞟了刘旸一下,淡淡道:“吵吵也没什么不好,你也秉政这么多年了,应当也没有那么天真,以为朝廷内部一团和气,就代表天下无事了吧!”
“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清,让你们把内外臣工召集起来,不是开個和和气气座谈会的,让你们听听地方上的声音,总不能他们的话不中听,就不让人家说了吧!赵普与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但你怎么也沉浸其中了?”刘皇帝说道。
刘皇帝的话,让刘旸有些郁闷,苦笑道:“儿的心性定力远远无法同爹相比,无法像您这般开阔,过去,朝廷中不是没有发生过争执,只是如此番这般针锋相对,还是第一次!”
刘皇帝沉默了下,道:“这说明,在大汉朝廷、官府内部,也确实滋生了不少矛盾,地方上也积压了不少怨气啊!
朝廷一体,但中枢与地方之间,总是难免会产生矛盾。朝廷大臣,高居庙堂,需要站在整个国家的高度去看待问题,推行政策,地方上的大臣们,也不是全无大局观,但为官一任,治理一方,他们的立场,难免偏向于地方考虑,这不是不能理解的。”
顿了一下,刘皇帝又悠悠道:“只不过,如你所言,过去可没有这样群情汹涌的情况,看来,这些年下来,这些地方大吏的底气是越来越足了,居然开始直接同朝廷讨价还价起来了!”
刘皇帝语气平淡,但这话里流露出的意味,却有些让人心悸:“也许,是有些人在他们的位置上,待得太久了!”
让刘旸心头微震,他觉得刘皇帝这话有些意味不明,因为要说久居其位的,第一个就属赵普了。当然,还有一个人,只是刘旸想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我也很好奇,赵普任相一十六载,令传天下,还有人敢如此与他相争?”刘皇帝又玩味地说道,越发加深了刘旸思虑。
“赵相秉政多年,向来还是以理服人的!”刘旸想了想,回道。
看刘旸还是有意无意地在替赵普说话,刘皇帝笑了笑:“现在争执最激烈地方在何处,还是国税问题吗?”
刘旸颔首:“正是!”
“听了那么多诉求,见了那么多争执,你是什么看法?”刘皇帝问。
刘旸:“儿以为,赵相他们的考虑,还是更有大局观的,况且,税收留存的份额,乃是您定下的,施行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问题,地方大臣们的意见,难免有些狭隘!”
而听其言,刘皇帝却是摇了摇头:“我说过不止一次,没有什么政策是可保万世的,朝廷施政,还得因时因地制宜的,一成不变,往往也意味着保守,意味着故步自封!”
刘皇帝这话,让刘旸有些意外,在他的考量中,刘皇帝应当会认同赵普他们才是,而赵普他们,也显然是遵从刘皇帝的意志。
因此,迟疑了下,说道:“难道爹是打算同意他们的请求?”
刘皇帝还是摇了摇头:“我也没这么说,你要先搞清楚,地方大臣们群起相求,其目的是什么?倘若地方上真有积弊,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那朝廷也需要斟酌考量,有所反应。治理地方的终究是他们,他们情绪,也需要安抚!”
对此,刘旸沉默了,一时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刘皇帝轻笑道:“在想什么?”
刘旸看了看刘皇帝,拱手道:“儿在想,此事当如何解决?总不能一直这样,没完没了地争执下去!若仅是政见相争也就罢了,现如今,已然上升到相互攻讦的地步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刘皇帝眉头挑了挑,说:“你是在指卢多逊吧!”
刘旸有些尴尬,却也不相瞒,道:“卢相认为赵相顽固,他觉得,地方的请求,可以酌情考虑,纵不全盘接受,也该认可一部分。他也私下见过儿,希望获得支持,他说,若是让这些柱国大臣们一无所得,无功而返,将来会加剧中枢与地方上的矛盾,也不利于今后朝廷大政之推行!”
“这个卢多逊!”刘皇帝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句:“亏他说得出来!赵普再强势,再专横,至少他的立场没有问题,他卢多逊呢?”
“权欲熏心啊!”刘皇帝冷冷地说了句,同样眼神中,也流露出少许的失望之色。卢多逊,是真不吃教训啊。
这还是刘皇帝头一次在刘旸面前表达对卢多逊的不满,并且,一开口就是诛心之言,不过,刘旸对此,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哪怕他确实厌恶卢多逊。
同时,也有一种心悸之感,显然,不论刘皇帝此前如何看重卢多逊,甚至在他与赵普之间拉偏架,那也仅是处于平衡权力的考量,把卢多逊视为一个工具人罢了。
“赵匡义是什么看法?”刘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刘旸:“与赵相基本一致!”
“你看看!”刘皇帝笑了:“我可知道,赵匡义与赵普也属面和心不和,但是这件事事情,他的屁股倒是坐得挺正!”
刘旸不好评论什么,毕竟如今的赵匡义属于勋贵集团的代言人,同样与他还有那么一份算得上紧密的亲戚关系。
“此事总要解决,儿恳请您示谕!”刘旸起身,有些严肃地道。
“怎么,这点事情,还非得我发话吗?”刘皇帝目光中闪动着一些亮彩,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除了您,怕是无人能解决争端了!”刘旸道。
虽然有些恭维的意思,但刘皇帝显然很是受用,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对刘旸道:“你这个太子,也要起点作用!以前是让你多听、多看、多学,现在,你也得开口多说了!”
“多谢爹的看重,只是,儿还欠缺历练,还是需要向您学习!”刘旸谦虚道。
刘皇帝不置可否,稍微琢磨了下,说道:“朝廷有多久,没有对这些柱国大臣们,进行大规模的轮换调动了?
也该动一动,否则用不了多久,这大汉官场,就要一潭死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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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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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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