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史卿不愧为朝廷栋梁,国家干城,不避凶雠,勇于任事,敢于担当。此事,朕便交由史卿全权处置!”一串的恭维之词,更加滑溜地从刘承祐嘴里吐出。
“一干奸贼,国家蠹虫,臣翻手可执,将其整治。”史宏肇一摆手,语气急躁。
“有史卿任事,朕可安心了!”刘承祐点头说:“朕遣武德司吏,协助史卿。”
“不用!”刘承祐话音刚落,史宏肇很干脆地拒绝:“有臣足矣。”
史宏肇,真的是给他点颜色,就敢开染坊的。对其骄横,刘承祐的表情间并不能看出什么反应,仍旧平和地说:“史卿不要误会了,朕并无他意。只是武德司那些小吏,前期侦探已有些收获,有其协助,想来可避免浪费史卿一些不必要的精力......”
刘承祐细心安抚下,史宏肇这才点头应下,告退,风风火火地去了。观其架势,必然是要闹出一个大动静了。
让史宏肇去处理此事,也不能算是没安好心,只是让合适的人办合适的事罢了。刘承祐并没交代处置办法,一切任由史宏肇发挥,而以史宏肇平日里粗暴强硬的办事风格,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是怎样一副场面。
出宫之后,自李少游那里得到名单,于史宏肇而言,事情便很好办了。直接召集了四营的随驾禁军,在刘承祐的授意之下,统兵的马全义也很干脆出兵支持。别看史宏肇还是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禁军高级将帅的第一人,但脱离了东京,随行的兵马他根本调动不了。
很快,两千余禁军,在史宏肇的安排下,大张旗鼓地照着名单,上门,抓人,抄家。如此大的动静,使得西京上下,人人侧目,若不是禁军受命,严格地维持着城中的秩序,只怕还以为又闹兵变了。
其后方知,是史都帅接到举报,有官员勋贵违法乱纪,为祸一方,经查证确凿属实,故派军执法......
这等理由,简直漏洞百出。倘彼等有犯事,自有府州县御史台,何劳军务治理,直接派军队捉拿执法,既然不通情理,也不合规矩。但是,而今的大汉朝,本不是怎么讲规矩的,尤其在史宏肇牵头执法的情况下。
三日之内,东京城内,四十余名官员、豪强被拿下,名单之上,无一漏网之鱼。下狱之前,还押赴洛阳市内,公示其罪,细数其恶.
可以发现,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些旧臣勋官,并且是那种名声极差,贪暴无度者。看起来,史宏肇的整肃行动,是有理有据的。
但是,西京立刻便人心浮动起来,尤其是对那些前朝的遗老们。因为若是自省,他们会发现,自己与那些被捕者,并不能好到哪里去。
城中拿其人,于畿内,则派兵夺其地,占其庄园,最重要的,释其农民......
一番疾厉的动作下来,西京城中,怨声载道,贵族、官僚人人自危。有官员直接求见刘承祐,欲告以史宏肇“为非作歹”,弹劾其罪,可惜,哪里能见得到刘承祐。
而这场“整风行动”,在史宏肇手中,也逐渐有扩大化的倾向,不止是名单上的人,抄家兴起,他开始将目光投向其他热,谁家地多,谁家宅富,就是其目标。
“史都帅,名单上的贪官污吏,基本都已拿下问罪,该收手了,适可而止啊。”京狱之中,李少游找到正在审问犯官的史宏肇,严肃地对他说道。
瞥了眼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犯人,史宏肇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烈。
“适可而止?”受其劝,史宏肇先是一愣,随即瞪向李少游:“彼辈国家渣滓,祸国乱政,枉法害民,我恨不能将之尽数诛除,谈何收手?尔不需多嘴置言,但观本帅为国家攘除这些祸害即可。”
史宏肇颐指气使,态度蛮横,李少游表情立时阴沉了下来,沉声质问道:“难道都帅还欲将西京官员,尽数拿下吗?若惹得群情板荡,将事态扩大,导致朝堂不稳,届时将如何收场!”
闻言,史宏肇也怒了,驳斥道:“我如何行事,需用你这小儿提醒吗?你出言维护那些国贼,是何居心,莫不是与之同流合污?”
说着,史宏肇看向李少游的目光中,竟带着些“怀疑”。
见状,李少游也不压抑着声音了,与史宏肇讲道理,显然是讲不通的。直接道:“官家有诏在先,不可盲目波及群臣!”
谁料,拿出刘承祐,史宏肇仍旧不买账,反而更加严厉地呵斥着:“小子无知猖獗,拿官家来压我?”
不待李少游张口,史宏肇继续说道:“什么不可盲目波及,简直胡说八道,本帅只知除恶务尽!我所奉诏命,可没有这一条,你莫不是矫天子之意,欲谋不轨?”
听史宏肇之言,李少游差点没喷出一口淤血,早知这史宏肇骄横难制,没成想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如此地蛮不讲理,完全不将他这个皇亲,天子近臣放在眼里。
神色阴晴不定间,史宏肇似乎没心情与他在这儿纠缠,招呼着属下,吩咐着:“来人,将这他给某架出去!”
“史宏肇,你不要太过分了!”闻言,李少游直接怒声道。
听李少游直呼其名,史宏肇又是一番喝骂,派部曲强行将他赶走。
赶走李少游后,史宏肇一副淡定的模样,丝毫不以为意。李少游什么人,天子的宠臣玩伴而已,竟敢在他史都帅面前聒噪,大放厥词,指手画脚,简直自取其辱。
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来,李少游这边是怒火中烧。
“欺我太甚!”李少游怒骂了一声:“我固知此人难制,却不知此人如此难制!”
“都使。”见上司发怒,下属的一名亲事官小声地问道,提出建议:“要不要汇报给官家?”
“那是自然!”李少游当即回了句。
“属下立刻去准备他的罪证。”亲事官说。
史宏肇在办事的过程中,可没少肥私,所抄家财,所夺土地,所放丁口,可有不少被他自己吞了。还顺便,夺人妻女以为姬妾,母女同收,啧啧......真的是,没有什么顾忌,都被武德司的探子们记录下来了。
被李少游拦住了,只见他已经恢复了冷静,瞥着京狱方向,说道:“他此番是奉官家之命,这些事情,可扳不倒他。”
说着,李少游又冷笑了一句:“这鄙夫,身处火釜之上,犹不自知。”
“而况,其骄横若此,官家能容他到几时!”
“那我们现在当怎么办?”
“从现在开始,给我盯着史宏肇及其亲戚、部曲,所有作奸犯科、不矩之行,都给我详细地记录下来!”李少游双目中闪过一抹浓重的阴鸷。李少游的性子中,本有些睚眦必报,史宏肇此番这般欺他,是真将他惹怒了。
“本使还得进宫,真让史宏肇肆意妄为下去,届时恐怕官家出面,都不好收场!”想了想,李少游又叹了口气,上马便往洛阳皇城而去。
对于派史宏肇负责此事的结果,刘承祐心中实则提前做好了预期的,故听闻李少游的汇报,倒没有太过意外。这个人执法,突出一个暴力,突出一个蛮狠。当初自东京,以东京混乱,刘知远诏令三衙(侍卫司、开封府、巡检司)整饬,就以史宏肇的手段最为酷烈,当然,效果也是最好的,不过却是以树朝廷之恶为代价。
听李少游的汇报,史宏肇是欲将事情扩大化处理,继续抓人抄家,刘承祐眉头只是稍微凝了一下。他确实没有给史宏肇画一根红线,任由他自由发挥。而刘承祐关注的点在于,在李少游搬出自己的时候,史宏肇仍旧骄横如厮......
“所获如何?”考虑了一会儿,刘承祐问。
“到目前为止,夺田逾百顷,粮食近四千斛,释农两千余户,查抄钱帛价值过十万缗......”李少游禀报着,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此皆臣暗中记录,或有出入,具体如何,尚需具表上报。”
“收获倒是不菲啊。”刘承祐轻飘飘地感慨了一句。
去岁契丹南寇,及其北归,几乎将中原搬空,这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些贵族、官僚、豪强们,便敛得这么多,这聚敛的功夫,显然很到位。
“官家,史宏肇骄矜难制,手段狠厉,若由他继续下去,恐至人心不稳,朝堂不宁啊!”李少游,小心地劝告道。
闻言,刘承祐又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再等等。”
却是刘承祐心里另有打算,史宏肇干得太“出色”了,既如此,何不让他再拉一些仇恨?
眼下,刘承祐一道诏书下,或可使史宏肇收手,稳住局势人心。但是,刘承祐总觉得,还不够,皇帝出手,得在更恰当的时候。
西京这场风波,就让它再持续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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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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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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