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比起平日更显空荡,内侍宫娥都被特意屏开,远远地伺候着,包括大太监喦脱,他也只能隔着数丈远,竖起耳朵努力倾听着。
御前候着的,只剩下皇城使王继恩,说是有秘密汇报,没曾想,一张嘴就让刘皇帝惊到了。而时刻注意到刘皇帝反应的王继恩,心头却是一个咯噔,他总觉刘皇帝的反应多少有些奇怪,多了些在他意料之外的恐怖。
但离弦之箭势难收,开了这个口,也没收回的余地了。顾不得思考这许多,立刻应道:“回官家,千真万确,小的调查过王禹偁第一道奏章呈达政事堂时间,记录显示,呈达之时,太子与赵相俱在。”
“太子与赵普俱在,这能说明什么?”刘皇帝语气平淡地说道。
“当时,太子与赵相公还就此道奏章做过讨论,有人亲耳听到.”王继恩道。
然而,这话刚说出口,便迎来刘皇帝严厉的追问:“谁?你是如何查到政事堂公务内情?又是谁向你透露的这些细节?”
面对老皇帝质问,王继恩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只是小的旁敲侧击,打探而得”
“你欺朕老糊涂了?”刘皇帝不再压抑自己的怒气,呵斥道:“旁敲侧击,连奏章上达的时间都搞清楚了?在朕面前,还敢虚言应付?”
“官家息怒!小的不敢!”见刘皇帝发作了,王继恩不敢再遮遮掩掩,果断将人卖了:“回官家,是中书舍人陈象舆向小的透露此情”
得到答案,刘皇帝一下子收敛起了所有气势,只是冷冷地注视着王继恩,然而,短暂的沉默后,刘皇帝暴起发作,顺手拿起案上的一方镇纸,向殿下一扔,精准地砸到王继恩头上。
别看刘皇帝老迈了,突然来此一击,去势又猛,当场给王继恩砸了个头破血流,吃痛之下,本欲破口惨叫一声,但被王继恩生生憋住了,化作一道闷哼咽下。
脑袋还懵着,左眼视野也被一道红色遮掩,还想解释什么,刘皇帝已然站了起来,冲王继恩怒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交结廷臣,眼线都埋到政事堂去了!
一封秘报,你把当朝太子和首相都牵扯进去了,你想说明什么,你存的是何居心?
朕早就提醒过你,让你收敛,收敛!到今时今日,还在外边作威作福,仍不知分寸,朕念在你几十年伺候的份上,已经是格外宽容,你还无自知之明,还敢到朕面前播弄是非.”
刘皇帝这一通训斥,让王继恩惶恐到了极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反应,也顾不得其他,流血的伤口也不管了,当即磕头不住,把地板“捶”得咚咚作响。
“小的有罪!
“小的知错了!”
“望官家宽宥!”
“绝不敢再犯!”
“.”
眼瞧着王继恩磕得头晕眼花,意识都不清了,刘皇帝方才打断他,语气依旧冷淡不已:“够了!你还想把朕大殿弄脏?”
惯性地又磕了三个头,王继恩方才停下动作,但此时已然晕头转向,但本能地继续向刘皇帝谢罪:“谢官家!谢官家!”
“张德钧!朕再提醒你一句,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我们主仆之情也是有深浅的,不要再自误!”表情漠然地注视着脚下的王继恩,刘皇帝依旧冷脸说道。
“是!是!小的一定铭记官家教训,绝不再犯!”此时不管刘皇帝说什么,王继恩也只有如此反应了。
过去,刘皇帝继续称呼他为“张德钧”时,王继恩还觉得有些别扭,如今却觉得庆幸,这隐约能看作是刘皇帝念旧的标志。
不得不说,王继恩是真的吓到了,他伺候了刘皇帝几十年,也不是没被骂过,但今日受到的训斥,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甚至让王继恩感觉脖子都是凉凉的.
“滚!”刘皇帝一副朕不想和你再多说的反应。
“小的告退!小的告退!”王继恩如蒙大赦,一点都不留恋,捂着脑袋赶忙往后退去,就像逃离鬼门关一样。
隔着数丈远,嵒脱望着这个老对头如此狼狈的模样,心头暗爽,就像和煦春光照进心里一般。什么秘密汇报?以为能请功邀宠,事与愿违了吧
不过,王继恩这老狗,究竟是因为什么惹得官家大怒的?嵒脱心中暗暗琢磨着,方才隔得远,没太听得清,但似乎与太子、赵相有关?
揣测之际,嵒脱不忘安排人将王继恩留下的污秽血迹清理干净,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殷勤小心地说道:“官家息怒,切勿被那老奴气坏了御体!”
闻言,刘皇帝猛地偏过头,直勾勾盯着嵒脱,嵒脱也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老皇帝双眼仿佛活泛着几缕猩红的光芒。
“你在偷听?”刘皇帝沉声道。
嵒脱腿都软了,扑通跪倒,几乎赌誓道:“小的万万不敢,只是见官家气急,心忧官家御体啊!”
“朕何时生气了?”刘皇帝反问道。
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但他是皇帝,嵒脱还能辩吗,只见额头冷汗沥沥而下,跪在那儿喏喏不得语。
刘皇帝当然是生气了,但他自己都难言明是为了什么,王继恩的“胆大妄为”?只怕不见得。更主要的原因,怕还在王继恩汇报的事情上,而王继恩秘报这等事,是很难作假的,这个大太监权势很重,胆子也大,但也还没到敢在这等事情上欺瞒刘皇帝的地步。
即便王继恩想做苏文,老皇帝也未必就是武帝。而刘皇帝反应越是激烈,也越意味着他心里是相信其告发的。只是,刘皇帝不想就此事深究下去罢了。
否则,一旦寻根究底,那首先赵普就有欺君之嫌,他可是刘皇帝用来把控税改大局的,如今全国税改正在推进,也到真正出成果的阶段了,朝廷上层绝不能出乱子。
若是再把太子扯出来,那事情就更大发了,国本动摇啊!
但是,以刘皇帝如今之多疑,又岂能不思考赵普为何要代太子认下此事,又怎会不去顾忌当朝首相与太子牵扯不清带来的威胁?
以今时赵普的坦荡状态,刘皇帝不信他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甚至做出一些晚节不保的举动,但是,一牵扯到太子,刘皇帝就不得不重视。ΗtτPS://Www.sndswx.com/
心中疑虑重重,又不愿意大动干戈,多重念头交织之下,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自然就只有王继恩这个告密者来承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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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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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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