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内容,就是他们在十二连农场争论的,谁上大学的事。
晚上陆天回家,周蓉把信交给他,道:“陆天,大哥来信了。”
“是么,好事坏事?”陆天笑着问。
“好事。”
“啥好事?”
“你看了,就知道。”周蓉说。
陆天接过信,从头到尾看过两遍,合上信说:
“好事,的确是好事,就是给我出难题了。”
“谁让你有本事,我哥、秉坤,包括冬梅姐和小陶都听你的。”周蓉抱着孩子,笑着说。
陆天挠了挠头,“按理说,遇到这样的好事,都去争才正常。咱家倒好,相互谦让起来了。
大哥说的有道理,小陶是南方人,在北大荒身体吃不消。
秉坤说的也有道理,冬梅姐都二十五六了,好不容易有个上大学的机会,要是错过,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谁去都有道理,谁不去又都可惜。
让我怎么来决定啊。”
“你不想决定也得决定了,他们四个在等你消息呢。
这种事拖久了,名额万一让其他农场拿走,后悔就来不及了。
你今天晚上想好,明天一早就把信寄出来。”周蓉不容分说,命令着。
陆天咬了咬嘴唇,又说道:“蓉儿,不行跟妈商量一下?”
周蓉把睡着了的小长乐放在炕上,轻声说:“我跟妈说了,妈的意思,小辈的事还是小辈自己做主的好,她不好说。
估计是妈怕将来落埋怨,不好开口。
既然大哥和秉坤都信任你,你就定吧。”
听周蓉这么说,陆天清楚,这件事自己脱不开关系了。
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后倾,双手支在炕上。
这个姿势保持几分钟后,陆天睁开了眼睛,一本正经说道:“蓉儿,让冬梅读大学吧。”
“冬梅姐?说说你的理由。”周蓉眨着大眼睛问。
陆天转过身,侧坐在炕沿,“冬梅明年虚岁都二十六,机会不多了。小陶比她小五岁,以后还有机会。从这一点看,还是冬梅读大学的好。”
“就因为这个?”周蓉又问。
“就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冬梅姐可能是你妹妹,你才做出这个决定吧?”
虽然结婚两年多,又一起经过很多风雨,可周蓉刨根问底的习惯一直没有改,不问出所以然来,不会罢休。
陆天握起周蓉的手,微微一笑,
“蓉儿,做这个决定,我没有私心。即便冬梅不是我妹妹,我也觉得她上大学更合适。”
其实做这个决定,陆天还是有他私心的。
到现在,陆天还时刻记着前世的郝冬梅是因为冬天打水掉到井里,才导致不孕不育,遗憾了一辈子。
尽管每次给周秉义、周秉坤回信,他都反复提醒他们不要让郝冬梅冬天去井边打水,可有的时候,很难避免意外的发生。
如果郝冬梅离开北大荒,这种意外就再不会出现了。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了孪生妹妹,却和前世一样,留下遗憾。
听了陆天的话,周蓉点点头,“陆天,其实我也这么想。毕竟小陶年轻,将来还有机会。”
“我们夫妻同心,当然能想到一块了。”说着,陆天将周蓉拉倒怀里。
“别闹了,一会儿让玥玥看到就不好了。”周蓉轻轻推开陆天。
“行,那我们晚上再闹。”陆天小声说。
周蓉白了陆天一眼,“混蛋,我才不跟你闹呢。”
“我看你挺愿意闹的。”陆天故意说着。
“那要看什么条件。这边有孩子,隔壁就是妈和玥玥,动静大了让人听到多不好。也不知道节制。”周蓉笑骂着。
“天地良心,谁不知道节制,谁心里清楚。”陆天又把周蓉拉到怀里。
这一次,周蓉没有推开,任由陆天抱着。
她喜欢让陆天抱着,即便是大夏天,肉贴肉都是汗,她也愿意。
半晌,周蓉道:“陆天,今天我去副食店买菜,看到涂自强了。”
周蓉提到了涂自强,陆天不禁怒气上涌,问:“蓉儿,他没敢把你怎么样吧?”
“看你紧张的,涂自强看到我,躲得远远的。估计是被你打怕了,见我都紧张。”周蓉轻笑着。
“那就好。上一次照片的事,一定是他向调查组泄密的。要不是他,我不会被审那么久,遭那么大罪。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陆天,杀人得偿命,把人打坏了也得进监狱,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周蓉劝慰着。
“老婆大人,你放心。我是遵纪守法的好人,要不是别人惹到我,我是不会找别人麻烦的。”蜀南文学
“这还差不多。”周蓉嫣然一笑。
……
光子片,涂自强家。
涂自强、疤子、猴子、二狗四人,在涂自强家炕上,围着炕桌,摔着扑克。
就在一个月前,涂自强在红星木材厂工作的父亲,因为工伤离世。厂里给的补偿是:
涂自强可以顶替他爸去红星木材厂上班,再补偿三百元丧葬费。
涂自强觉得红星木材厂工作太累,不想去那上班,便提出要厂里补偿三千元钱。
这个年代,两千元相当于很多人七八年的工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厂里没有答应。
最后双方协商,赔偿涂自强一千元,作为他父亲的丧葬费。
涂自强觉得一千元也不少,就答应了。
有了这笔钱,涂自强的日子也潇洒起来,每天带着几个小弟吃好的,喝好的,过的格外潇洒。
唯一令他遗憾的是,上一次被骆世宾攮的那一刀,让他彻底做不成了男人,连个媳妇都没法讨。
两个月前,陆天被调查组带走,涂自强本以为证据确凿,陆天一定出不来。
这么多回被陆天打,这个仇总算报了。
可没想到,半个月后,陆天竟然被放了出来,这令涂自强十分的意外。
于是找到七哥,问问是什么情况,调查组抓紧去的人,怎么还能放了。
七哥也没说出什么子卯寅丑,就说是证据不足,只能放了。
七哥还说,陆天的背景有点深,没有真凭实据扳不倒他。
最后,还怪罪起涂自强。
要是信和照片没有被烧,真凭实据在,陆天早就进监狱了。
知道陆天被放出后,涂自强就生活在惴惴不安中。
深入简出,生怕被陆天看到。
即便在家里和几个小弟喝酒,也是紧关大门,生怕陆天来找麻烦。
左等右等,等了两个多月,还没见陆天来找麻烦,涂自强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他觉得,陆天这一次被调查组抓走,在里面肯定没少遭罪。
进去一回,估计再不想进去,就没来找自己的麻烦。
白天,去辅食商店去买酒,恰巧遇见了周蓉。
看到周蓉第一眼,涂自强便向四周环视,生怕陆天就在附近。
他已经被陆天打怕了,别说看见陆天,就是看见陆天身边的人,都会心惊胆寒。
还好,陆天不在。
涂自强算是松了一口气,酒也不打了,急匆匆跑回家。
回到家里,把门窗关好,又把窗帘拉上,才算把心放心。
晚上,喝了一顿大酒之后,涂自强拉着疤子、猴子、二狗打起扑克。
几个人一边打,一边吹起水来。
“强哥,刚才你说看到那个姓陆的老婆了?”二狗问。
“是啊,买酒时候看到的。”涂自强随口说道。
听到涂自强说起周蓉,猴子说道:“该说不说,陆天他奶奶的太有艳福了。他那老婆那身条,生完孩子就是没生似的,脸蛋能捏出水来。要是能跟我一宿,让我去死了都行。”
“瞧你那熊样,就这点儿出息。”涂自强骂道。
“强哥,没看到陆天吧?”疤子问。
涂自强摔着扑克,说:“没有,估计是进去一回胆变小,做缩头乌龟,不敢出门了。”
“估计也是,要不是因为这个,肯定来找我们算账了。”疤子道。
“奶奶的,这个陆天是什么做的,简直是刀枪不入。”猴子叹了口气。
“是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能打的。
以前吉春最能打的孙老大,和陆天比起来,连个弟弟都算不上。多亏他不是社会人,要是的话,七哥也只能做弟弟了。”二狗说道。
也不知道哪块说到涂自强不高兴的地方了。
坐在炕上,伸出腿狠狠踹了对面二狗一脚,“打扑克就打扑克,哔哔嗤嗤干什么。”
二狗被踢得莫名其妙,“老大,你要是不愿意提陆天我就不提了。”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提陆天。
孙老大一个死人,你提他干嘛?多晦气。”涂自强骂道。
“好好,不提死人。
强哥,前两天我去找过花妹,花妹见到是我,门都没给我开。我怎么感觉花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二狗抓了抓头发。
“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连花妹也惦记起来了?”涂自强不屑道。
“反正孙老大已经死了,花妹长得那么撩人,不上白不上。就可惜,花妹根本没正眼瞧过我,白惦记了。”
二狗长叹一口气。
“你他奶奶的,长没长记性,我不是不让你说孙老大你怎么又提他了,是不是想陪他作伴去了?”涂自强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打的二狗耳朵嗡嗡作响。
“强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提了,再也不提了。”二狗捂着脸说道。
……
以往年的经验,从十一月起,吉春便进入冬季。
温度直降到零下二十度以下,
到了屋外,寒风吹得骨头都痛。
而这个冬天,却是吉春少有的暖冬。
隆冬时节,温度始终在零下七八度左右,出门即便不戴棉帽子,也冷不到哪去。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一九七三年的元旦了,
今天是个周末,陆天借故出了门。
先回老房子,铲了一铁桶大块煤后,陆天将铁桶固定在车后座上。
骑上车,向长乐巷骑去。
再有一个星期,【求助功能】将再次启动,这一次求助任务,在半年前就想好了。
就是要通过【求助功能】查明孙老大和七哥谈判的时候,七哥的马仔沈建平的死因。
只要知道沈建平是怎么死的,那七哥就难逃罪责。
这一次被调查组带走,陆天明白一个道理,即便天天防火,夜夜防贼,也会有疏漏的时候。
只要把贼窝连根拔起,自己才能安生。
这个贼窝的头就是七哥,涂自强就是他的打手。
要是能找到七哥的犯罪证据,收拾涂自强就再容易不过了。
今天他要去长乐巷见一下白玉兰,有些事还要跟她碰碰。
自从半年前和她在长乐巷见过一面后,陆天再没来过长乐巷白玉兰家。
与她几次见面,大多都是街角僻静处。
虽然白玉兰邀他来家几回,都被陆天拒绝了。
毕竟孤男寡女独居一室,被人知道好说不好听,万一传到周蓉的耳朵里,就更不好了。
随着约定的半年期限即将临近,白玉兰找陆天次数频繁起来,令陆天多少有些不安。
一方面,一个年轻女子总来找自己,对自己影响不好。
另一方面,调查组一直没有解除对自己的怀疑,白玉兰总来找自己,一旦被调查组的人盯上,对下一步对付七哥没有益处。
不过,白玉兰的心情陆天也能理解。
自己这半年始终对白玉兰带搭不理的,换成谁心里都不会踏实。
特别是越是临近约定时间,就越会这样。
于是,两天前的一个晚上,在酱油厂不远处见到白玉兰后,告诉她这个周末,会去她家。
白玉兰欣然应允。
……
来到白玉兰家门口,正房办公的办事处有人上班,今天大门没有关。
陆天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锁在在白玉兰住着的厢房门前。
停好车,把车后座绑着装大块煤的铁桶卸了下来。
拎起铁桶,敲了敲白玉兰的房门。
很快房门打开,开门的正是白玉兰。
“陆哥,快进屋。”
白玉兰今天穿了意见红黑相见,翻毛的棉袄,显得格外喜气。
“好。”陆天跟着白玉兰进到了厢房。
见陆天手里拎着一个桶,白玉兰道:“陆哥,过来就过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到别人家,总不能空着手吧。家里正好有些大块煤,就带来了,你留着烧。”说着,陆天把桶里的煤倒进了煤槽。
倒完之后说:“煤给你留下,桶我要带走。”
“陆哥,你太客气。快进屋,茉莉花茶我给你泡好了。”白玉兰拉了拉陆天的袖子。
进到里屋,一股浓郁的茉莉花茶味道扑鼻而来,格外清香。
见炕桌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陆天道:“白玉兰,这个茶很香啊。”
“这是京城一个亲戚给我寄来的,陆哥你坐,哥给你倒上。”说着,白玉兰拎起茶壶,为陆天倒满一杯茶。
陆天坐在炕沿,抿了几口道:“不错,果然是好茶。”
“陆天,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就带上一包,回去给嫂子尝尝。”白玉兰笑道。
“那就不用了,我爱人胃不好,不能喝茶。
白玉兰,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个定心丸,再有一个星期,当年沈建平的死因我一定能查到。查到他怎么死的,就能为孙老大翻案了。”
陆天言归正传,说到了正题。
“陆哥,你没骗我吧?我可一直在留心你,没见你出去收集过证据啊。”白玉兰诧异道。
“我有我办法,到时候你等好消息就行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不知道方不方便讲。”
白玉兰嘴角微微一翘,“陆天,你对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我就问了。
白玉兰,孙老大毕竟走了快两年,你也亲口说过,你跟孙老大没有什么感情,顶多是各取所需。
扳倒七哥是个十分危险的事,你付出这么多,究竟为的是什么?”陆天问。
听了陆天话,白玉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陆天见状,忙说:“白玉兰,是我不好,不该多问。”
这时,白玉兰突然抬起头,裹了裹嘴唇,“陆哥,你问的对,这件事要弄不明白,你帮我心里也没底。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不是孙老大的女人,而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的妹妹?”听到白玉兰这么说,陆天不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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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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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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