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也像是被人压着似得,挣脱不了,也起不来。
我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状态,刚刚那个梦根本没做多久,现在肯定还是晚上。
睡不着,也动不了。
我就像是被困在囚笼里似得,极其地痛苦,在床上挣扎了不知道多久,才沉沉的睡去。
又梦见了那个女人,这次我看得更加真切。
她是真正的骨瘦如柴,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虚弱感,她的脸色苍白至极,只有死人才会涂抹这么白的颜色,她在朝着我笑,我仔细看去,她半张脸上有一道针线缝出来的疤痕,无比地瘆人,就像是割下来了半张脸,重新缝上去的样子。
我的心咯噔一跳,脊背冷汗直流。
她似乎在喊冤,又似乎在求饶。
我满脑子都是她的声音,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声音,只感觉自己受尽了折磨,无比的痛苦。
良久!
我才如同溺水的人终于上岸般,骤然惊醒!
下意识地摸向后背,已经全是汗水。
我坐直了身子,一边喘着气,一边庆幸,这只是个梦。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手机铃声突然叮铃的响动了起来。
我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徐文申打过来的,我不由想起了他昨天匆匆忙忙走出去的模样,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心底不由慌了起来,忙接通了电话。
却听见徐文申开口说道:“初九,这里好像闹祟了,你来一趟。”
闹祟了?
我心底咯噔一跳,这哪里来的麻烦事儿。不过既然徐文申开口,不管咋样我也得先去了再说。
所以我下意识地问道:“在哪里?徐叔。”
徐文申给我报了个地方,郑家村。
距离王芬殡仪馆不远,也是我们这儿的老地方了,事情紧急。徐文申说完就挂了,只说让我赶紧过去。
我也就不敢磨叽,从床上抓了几件我的衣服穿上,急急忙忙地就往外走。
何断耳的房间跟我挨着,我走过去敲了敲门,着急地喊道:“何叔,你在里面不?”
没人吭声……
我忍不住蹩眉,又敲了敲门,问道:“何叔,你在么?我进来了?”
还是没声音。
现在实在情况紧急,我还不知道徐文申那边咋回事儿呢。
我一咬牙,直接一用力,将门推开了。
哐啷!
这会儿天色还没大亮呢,我看见被子散乱的放在床上,房间里啥也没有。地上黑乎乎的,好像有个人趴着。
我心底一怔,难道说何断耳睡觉滚床底下去了,我忙走近了点,还真有个人在地上,我朝他肩膀摸了过去,顺便喊道:“何叔?”
捏了这一下,他肩膀居然瘪了下去,我心底咯噔一跳,这才明白这是个纸人在床底下摆着呢。
这时候,突然有人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余光看去,何断耳在我后面站着,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问道:“初九,干甚呢?”
这才让我松了口气,刚刚差点给我魂吓飞了。
我脱口而出地回答道:“徐叔说他那里闹祟,让我们赶紧过去一趟。”
何断耳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就他一个缝尸匠,整天到晚瞎折腾,走吧。”
我有些诧异的点点头,本来我还想叫他来着,却没想到何断耳居然起来的那么早。
我回房间把青麻布包背着,这才拔腿往外走。
王芬都还没睡醒,喊了一嗓子,她才满是倦意的给我们把殡仪馆的门打开。
我拦了辆出租车,跟师傅报了郑家村,这会儿我才摸出手机看眼时间,堪堪凌晨六点。
这么早的时间,徐文申给我打电话,可想而知这事情有多着急。
郑家村离这里平常也就半小时的路程,这会儿凌晨路上没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地方我小时候来过一次,看起来都有些眼熟。
我就在村子大门口,给徐文申打电话,就说我到了地方,然后就等着他。
徐文申匆忙地走了过来,明显异常的疲倦。
我一惊问道:“怎么了,徐叔?”
徐文申这才叹了口气,将昨天的事情,缓缓道来.
我听的胆战心惊,又隐隐约约间有些熟悉.
徐文申昨天晚上突然接到个老乡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缝尸.
说是郑家村有个女娃,老爸死的早,她老妈把她拉扯大,供她上学读书,一直到了大学.
老天爷专欺苦命人,母女俩才欢喜没多久,她老妈就开始咳血,身体也病恹恹的,去医院查了次,得了肺癌晚期.
她是在工地干苦力的,吸灰尘、抽二手烟,包工头人还不错,象征性的给了几千块。
晚期的病治不好,回去没多久就死了。
女娃看着她妈一步步身体状态越来越差,直到受尽折磨去世,扛不住这个打击,精神状态有些不对,整日疯疯癫癫的,哪里也不肯去,到后来,连书也不愿意去读了。
被学校记下了处分,收拾完行李就回村里了。
人越来越瘦,跟柴火似得,天天在村里闲逛,有一天被车撞了,当场就死了……
尸体受了很重的伤,司机赔了四十二万,她来了些远房亲戚,分的就剩下了十来万。
村民就联系徐文申,希望他能来一趟,把尸体缝了,再想办法葬了。
徐文申听完,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连夜匆忙地赶了过来。
等到他见到女尸的时候,身体地凄惨也就不说了,最关键的是脸上,居然有半截,如同被撕了下来似得,看起来极其地瘆人.
徐文申忙活了很久,到了凌晨,天色彻底黑了的时候,他才缝好了这具尸体,在床边看着尸体带着怜惜地叹了一声,"苦命人,收拾好了,早点上路吧."
就这么一句话,麻烦就出来了.
灯光开始一个劲地晃悠,屋里呼哧呼哧地刮着阴风,徐文申恍惚间看见了个只剩下半张脸的女人,他只是个缝尸匠,当然没办法管这女人,就直接往外走.
可出了村里,跟郑家村的村长一碰面,却发现他一双眼睛呆愣空洞,又无比凄厉地问他,自己美不美.
这分明是撞了祟!
徐文申就往外跑,折腾的时候,不止有个村长,还有几个身体健壮的村民也撞了祟.
差点就把他留在了村里,命都快丢了,徐文申就给我们打电话了。
这事情我听起来,总觉得无比熟悉,就感觉见过似得,可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起来。
“这女娃心里有怨,也不该对你发泄。"
何断耳突然冷笑道:"你这老小子,是不是对女娃尸体干啥了?"
徐文申没好气地怼道:"估计是沾了你这打更的晦气,才让她拿我这缝尸匠撒气。”
“徐叔,反正你已经缝了尸体,咱们先进村子里看看,有可能的话,我就直接给她送葬了。”我打断了他们的斗嘴。
“进村得小心点,村长跟着的那几个,还闹着呢。”
我心底谨慎了些,这女人无缘无故,直接闹祟,心底指不定有多大的怨气,想送走她可没那么容易。
最关键的点,徐文申是缝尸匠。这门行当祖传就没有对付闹祟的法子,包括敛婆,都是帮事主的,几乎不会有可能有这种麻烦。
这女人死了父母,又精神出了问题,最后遭车撞死,指不定凶成什么模样,说实话,我心底都犯嘀咕。
“初九。”正打算往村里赶,徐文申突然喊了我一声。
我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徐文申直勾勾地盯着我,张嘴说道:“这女娃家里就剩下十几万了,我那份可以不要。不过哪怕都给你和何断耳,这钱也差得远,这趟没那么容易,你先想想,别着急进去。”
这话说的我一愣,猛地抬头看着他说道:“徐叔,你说啥呢,事儿碰见了,就得管,钱不钱的,多点也赚不死,少点也饿不死。”
徐文申一听,乐了道:“得,是我想小了。”
何断耳嗤笑一声说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初九想得明白事儿。”
“谁都跟你一样,守着个破宅子过半辈子?初九不攒点钱,你给他抓个媳妇回来?”徐文申不客气地怼道。
他们斗嘴跟两口子似得,我静静的听着,脑海中却不由浮现了我爸的模样,手上拿着哭丧棒跟招魂幡。
以前他还没封山的时候,村里只要有人出事儿,不管有钱没钱,他都愿意帮衬几分。
早年家里穷,我心里也埋怨过,我爸这么做不顾家。
真正端上了这碗饭,我才知道他的不容易,做这一行,不仅要对得起家里人,更要对得起手上这根哭丧棒,这根招魂幡,这是老天爷赏的一碗饭。
有些苦命人,要是不拿着这招魂幡,拿着这哭丧棒替他们安葬,他们就得暴尸荒野,就得祸乱一方。
这些人谁来处理,除了我,方圆百里还有看事儿先生吗?
如果我都不管的话,那其他看事儿先生看到了,他们就会管吗?
这些问题,我早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已经问过自己了无数遍,所以当徐文申跟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思考。
我只有一个答案,无论何时何地,对于有钱人想要免灾,我是有选择的,可是对穷人只想安葬,我是没有选择的。
因为我是一个,看事先生,就这么简单。
“进村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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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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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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