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找人夹带到淮安,还搭上人情与脚钱,还要往外支借银钱。
当初她答应帮忙带货的船家,一船一天给脚钱三十文,这三天就是将近一钱了。
现在对方出价五钱,她连辛苦钱都赚不回来。
霍惜摇头。
吕顺看了她一眼,一手伸一掌,另一手比了个二。
霍惜还是摇头,后来干脆直接朝对方比了个六,再伸一掌。
吕顺笑了起来。
这谁家的孩子?大人竟敢让这么点大的孩子直接出来谈生意了?瞧这老道的样子。
笑着对霍惜摇了摇头。
霍惜抿了抿嘴。
四钱收来,卖六钱五分,三百匹布,她能赚七十五两。但对方却不同意。
“怕不好交差?”
霍惜摇头。
苦着脸:“我们一路运过来可辛苦呢。这一路征调我们船只,不给脚钱不说,还把我们的舱室拆了,回去还得花钱补舱室。我们一艘船能装得并不多,我家还要搭人情搭银子找人帮着带过来。交了粮还要拉空船回去。”
吕顺默了默,他同情渔户们的遭遇,但他是商人,要赚钱。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你可以买一些北方的货物带回南边卖啊。像北方的皮货,辽参,果子蜜饯,淮安的土产。”
“我们没那么多钱。”
吕顺噎了噎。
见那孩子有些气馁地把布样包了起来,又想起自家孙子。拦住了她,手掌翻了翻:“至多给这个价。”
五钱五分?三百匹布,那她只能赚四十五两。
霍惜有些不满意。
“您如果到江南贩布,添上税收就不止这个价。而且还有一路的抛费。”
吕顺眉头挑了挑,这孩子还知道税率?
看了看她,又想了想,重新比划了个六。
霍惜拧了拧眉。
吕顺便说道:“你说的我到江南贩布,有税率有抛费,话没错。但我以这个价想在淮安码头收棉布,并不缺布源。”
“我可能不是出价最高的,但我能一下子把你的布吃完,省得你要辛苦分批卖。你早些把布卖完,得了钱还能寻些北货带回去,还能再赚一笔。”
霍惜咬了咬牙,看了他一眼。
此人眉眼清正,她也算运气好,一来就遇上他。不然若遇到那些个奸猾之辈,怕还要难缠,多费口水,还要费工费时。
遂点头。
“行。那就这个价。您能到我们船上拿吗?我们没有板车运货。”
吕顺笑笑:“行,要不要我天落黑了再去?”
霍惜高兴地直点头:“要要。如果您能天落黑再去,我会很感激很感激您的。会一直一直记着您的好的。”
虽然允许他们渔户夹带,但太大张旗鼓也不好。
如果对方肯亲自去提货,还能等天黑了再去,再好不过了。简直就是好人本人。
吕顺哈哈大笑,记不记得他不要紧,着实是这小子有趣。
二人谈妥,霍惜便把自家的船号告知了他。又收了对方五两定银。
两人分手。
吕顺看着这个叫霍惜的小子,和他的同伴脚步轻快离开,眼神里都是笑意。
这孩子才七八岁的年纪吧,做生意就这么老道了。他七八岁的时候在干嘛?
果然英雄出少年。不容小觑。啧啧几声,背着手回去准备板车运货。
“霍惜,你把布都卖出去了?卖了多少钱?赚了多少?”钱小虾连声发问。
杨福下手拍他:“赚了多少钱,为什么要告诉你!”
“问问怎么了?”
“那我问你家有多少钱,你肯告诉我吗?”
“怎么不肯?我家……”一顿,梗着脖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杨福斜了他一眼,“你就算想说,也不知道内情。你娘能告诉你家里有多少银子?”
钱小虾噎了噎。
邹胜和马祥见他二人怼了一路,又勾肩搭背地凑到一起说悄悄话,摇头笑了笑。
“等我拿到钱,等咱要回去时,我请你们到码头上找个饭馆好好吃一顿。”霍惜说道。
“真的?”钱小虾一听,忙跑过来确认。
“真的。咱现在先去看看有哪些好东西,都替家里记下,回去跟家里商量了,明天就过来买。”
“明天要是咱粮食都交兑完了呢?”
“交兑完了就完了啊,不是更轻松?”
“那人家也会赶我们离开啊。”
霍惜愣了愣,摇头:“不会,我记得前朝时,漕粮运抵目的地,有规定从抵达到离开不可超过十天,咱明天还不一定能卸粮呢。这趟咱连脚钱都没有,不可能一卸粮就赶我们走的。”
如今卸粮纯靠人力,需扛夫一袋一袋往码头搬,还要核验,哪那么快。
“押运官大人跟你说了?”钱小虾等人问道。
霍惜摇头:“没有,我忘了问了。等晚上我再问一下。”
一行五人放下心。一路走一路看摊贩卖货,遇到不认识的,还都很感兴趣的上前去查看,询价问价。
霍惜卖完了二百匹棉布,了了一桩心事。但自家舱底还有五十三匹绸布,这是大头。
想卖高价怕是不能了。识货的人很多。
但货是好货,上上评不上,上和中上还是能评上的。霍忠家的商号做的都是上上品的货,染的颜色也极具高级感,会有人识货的。
得寻个懂货的。
霍惜便一路拿着丝绸的布样寻布商兜售。
只是眼看着要到天黑,还未寻到下家。杨福就不免有些着急。
霍惜安慰他:“没事,咱还有时间。明天咱早一些上岸,往码头上那些铺子问问看。也许在那边能遇上些固定的买家。”
看着霍惜卖家里的二百匹棉布很是轻松的卖出去,杨福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帮不上忙。
惜儿一直在给家里挣银子,他也想帮帮家里。
眼看就要天黑,钱小虾问她:“你不回去给押运官煮晚食?”
霍惜歪着头看他:“都到了码头了,他们还用吃我家做的简陋的吃食?”
杨福听了不服,“哪里简陋了?有鸡有鸭有菜有大白米饭,还有河鲜。”
“舅舅,放心吧,他们都到了目的地了,晚上就会上岸住的,会有人接待他们好吃好喝,用不着跟咱再买吃食。”んτΤΡS://Www.sndswx.com/
“真的?你没问他们啊。”
“我都不用问,就知道。”
这还用问?哪有猫见了鱼还不馋的?这会应该早就上岸喝小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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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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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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