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他们了?”
张辅有些意外,但他母亲一直是个能人,也只是略错愕,点头:“是。见到了。”
王氏看他,半晌,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是我的骨肉,我自然是要把他们接回来的?”
“怎么接?”太夫人态度澹澹。
“自然是亲自把他们接回,让他们姐弟得以认祖归宗,并宣之于众。”
“宣之于众?如何宣?死了十年的人,一朝活过来,你如何堵悠悠之口?”
“何须堵?该如何就如何。他们已流落在外十年,受尽了委屈,我不能连他们应得的都不给他们。”张辅心中坚定。
“混账!”
太夫人一拍桌几,厉声喝道:“你想跟世人说他们是被逼走的,他们的母亲是家里害死的?”
运气:“你不在意天下人的目光,也不在意这一府的人如何出门吗?京中指指点点,他们还如何出门?你两个弟弟出门应酬,让他们如何交际往来?”
“所以,母亲,”
张辅看她,“你当初究竟是为何那么容不下柔儿?害得两个孩子流落在外?你知道他们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吗?”
张辅即便知道了两个孩子的过去,但也不敢想,一想起来就痛。
“他们被渔家收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一家人窝在船上,靠打渔卖渔讨生活,连饭都不饱。他们是我的骨血啊!让世人知道我弃养两个孩子,我要如何立足?”
王氏不为所动:“所以,你是想为了那两个孩子,弃咱家这一府的人不顾吗?”
“母亲,没有那么严重。”
“如何不严重?你不知道世人口诛笔伐,人言可畏吗?你是不是觉得你如今获封国公爷,就安稳了?你看看太祖立朝到现在,杀了多少勋臣,现在还剩一半没有?”
“母亲,我们与那些人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那些被覆灭的家族,都是立身不正,乱由内起,家族不稳,才让外人有隙可乘。”
张辅没有说话。
太夫人以为他软化,继续语重心长。
“宁姐儿也就算了,一个女孩罢了,养一两年,也就嫁出去了。但那个小的,你把他接回来,你想过解儿吗?府里府外,谁不知他就是国公世子?你把小的接回,你让他如何自处?吴氏和吴家不跳起来?兄弟阋墙,家族不稳,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张辅眼睛闪了闪,他不是一个冷心冷血的人,两个都是他的骨肉,做父亲的,能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母亲,念儿是我的亲骨肉。我是一定要把他接回的,而且他才是元妻嫡子。”
“元妻嫡子?你说他是就是,你说他不是就不是。”
王氏并不在意多一两个孙子,但她要顾着儿子的情绪。
“你若想接他回来,就以庶子的身份接回来便是了。男人嘛,在外流落一两个庶子,并不稀奇。到时再好好补偿他,多分些金银,给他娶一门好亲,帮他谋一个好的前程就是了。”
张辅错愕的看向她,念儿分明是嫡子,怎能充做庶子。
莫说他,宁姐儿那边也不会答应。
“母亲莫要再说,此事我不同意。”
见左说右说,张辅就是听不进去,王氏耐心告罄,抓起桌上一个茶杯,狠狠一掷。
当的一声脆响,守在外头的丫鬟避得更远了些。
“你这是要为了李心柔两个孽种,置一家人于不顾!”
张辅心知母亲的态度很关键,据理力争:“母亲,我没有不顾及一家人,我只不过想把两个孩子接回来罢了,他们在外受了不少苦。我不能再由着他们在外头受罪。”
“我说过,我不反对接他们回来,但不能以嫡子身份接回!咱们家有今天,走的每一步都不容易,你莫不是忘了?”
“儿没忘。”
“我看你就是忘了!”王氏厉声喝道。
“当年你父亲归降太祖,但因他在前朝枢密院任过知院的缘故,一直未得重用。直到你妹妹进了燕王府……”
王氏眼中有一抹沉痛,带着一丝回忆。
“你知道外头如何说你父亲吗?说他卖女求荣!你父是个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的人,在外被人指指点点,背都驼了几分。夜里想起你妹妹,还会坐起来发呆……”
王氏落了泪。
“我和你父亲只得你妹妹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掌心,如珠似宝。可我们还是把你妹妹送去了燕王府……这才保住了张王两家……”
兀朝的枢密院,几乎都是蒙古人,但王家几代人都在里面担当要职,是少数受蒙古人信任的汉人之一。
王家除了枢密使,在里面担过诸多职位。诸如副使,知院,同知,院判,参议等。
而张辅的父亲张玉,当年曾在兀朝的枢密院当过知院,从一品。而张辅的外祖父,也在里面担过五品院判。
而张玉的外家姓王,张辅的外家也姓王。两家几代姻亲,早已捆绑在一起。
“当年张王两家做为降将,不受重视,又不时要受到兀朝报复,腹背受敌。眼看两家就要覆灭。我和你父亲,是多难才做的那样的决定?若没有你妹妹,如今早没张王两家了。”
即便如此,如今的王家也没有实差,只靠着张家生活。蜀南文学
“生在咱们这样的家族,享了富贵,家族有需要,就要为家族牺牲。”
“当年咱家牺牲了你妹妹,我和你父亲心里不痛吗?她先是在燕王府后院谨小慎微地过日子,如今又在深宫内院,暗无天日,连见一面娘家父母兄弟都难。她一个无子的嫔妃,过得有多难,你不知道吗?将来没准还要被拉去赔葬!”
王氏想起在深宫耗尽了光阴的女儿,悲从中来。
张辅心里也不好受。
软声安慰道:“母亲,如今与往日不同了。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而且妹妹即便无子,将来不会被拉殉葬的。”
王氏拭了泪,喝道:“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你又岂能预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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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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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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