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也不喜欢听戏,此刻倒不如安心的将橘子皮剥开,一点一点的将上面的橘络也剥干净了,而后让自己身边的婢女给何氏送过去。
也不必刻意提起自己,就放在何氏能够得着的地方便可。
何氏用眼角看见有婢女过来,侧头看了一眼,视线在那橘子上扫了一圈,手慢慢的伸了过去,可却避开了剥好的橘子,而是转向了旁边。
郑氏一直看着何氏,瞧见何氏的动作,自然黯然神伤。只是,还是重新拿了一个,剥开后让人放在乔故心跟前。
送过去之后,郑氏便收了手。
何氏喜欢听醉打金枝,这会儿个场上也已经开始唱了,郑氏对这段也算是熟悉,倒也能看的进去。
若是以前,她要是剥橘子,肯定会一人一个,可现在却没有给沈秋河,大约也是知道了,小叔子不是自家弟弟,万万要懂得避嫌。
沈秋河可没管那些,看着郑氏的橘子放过来后,随即招手将念香收了起来,然后亲自拿了橘子剥给乔故心。
看乔故心听的认真,没有注意到自己,他用手背碰了一下乔故心的胳膊。
乔故心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正好看见沈秋河捧着的橘子。
乔故心拽了拽自己的衣裳,这戏台是在园子里搭的,虽说天气暖和了,可也是乍暖还寒,“这么冷的天,我不吃。”
满桌子的糕点,她要是嘴里想嚼东西了,何必非要选冰凉的橘子?
沈秋河微微的拧眉,侧身压低了声音,“不然我让人端热水过来,给你烫一烫?”
怕惊扰了何氏看戏,乔故心的身子也往沈秋河那边挪了挪,“沈大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贴心了?”
沈秋河看了郑氏一眼,“终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
平白的乔故心受这么多的委屈。
乔故心听后,唇微微的勾起,好一句他们沈家。手很自然摆弄了一下袖子,“那你烫一烫吧。”
有人想杆子伺候人,自己自要满足。
台上戏子扯着嗓子的在那喊,何氏更是听不清楚乔故心跟沈秋河在说什么,只看到,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根,什么话在屋里还没说够?
何氏侧着头用眼角撇那边,看着沈秋河让人给乔故心烫橘子。
再低头看着自己剥到一半的橘子,当下便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年龄大了,肯定更吃不了凉,沈秋河难得这般细心疼人,可想到却也只是乔故心。
不是说,二房两人关系并不好吗,可她怎么瞧着,这是如漆似胶?
砰。
也没注意,手下的橘子掉落在地上。
婢女赶紧捡起来,退到一边。
沈秋河被何氏的动静吸引,看了一眼还没说话,何氏便赌气让人将自己桌子上的橘子全都端走,“这是哪个人采买的,这么酸怎么吃?”
何氏都没吃,怎么知道这橘子酸不酸,分明这就是故意找事,沈秋河干脆也不开口了。
乔故心还是坐的直直的,只看着台上的戏子们,只是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郑氏没看到沈秋河他们的小动作,以为何氏突然发难,是因为自己剥了橘子,随即收回视线也不敢再看戏,小声的在郑氏的跟前回了一句,“许是过了吃橘子的时节,所以味道才变了。”
听郑氏开口,何氏猛的瞪了一眼,“就你长嘴了?”
郑氏被训了也不敢吱声,赶紧将头低下。
何氏看了一眼郑氏又看了一眼乔故心,猛地站了起来,“没意思,不听了。”
随即领着人,浩浩荡荡的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何氏不听戏了,郑氏哪敢坐着,也在后头跟了过去。
乔故心看着他们都离开了,随即侧着身子问了沈秋河一句,“令堂这是怎么了?”
沈秋河无奈的白了乔故心一眼,“你能不能积点德?”
别将坏水都写在脸上,何氏发脾气,乔故心心里能猜不到一二?
看乔故心还笑,沈秋河无奈的摇了摇头,“彼此留一线余地,对你也是好的。”
两个人斗了几句嘴,不过他们也不喜欢听戏,也都跟着离开了。
进了屋子,何氏的气也消了不少,毕竟是沈秋河的生辰,耍脾气也不是个事。
“这个戏班子唱的一般,我觉得还没上次那个好。”坐在主位上,何氏总是要先开口打破僵局。
就怕何氏不喜欢,这戏班子还是用的上一班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此刻郑氏也只是迎合着点头说了句,“儿媳也觉得如此。”
乔故心只管低头品茶,自不会当众让何氏下不来台。
沈秋河也没心思参与妇人们闲聊的话,无趣的时候也只能拨弄旁边的茶杯。
在何氏看过去,二房的两个人竟然又出奇的一致。
郑氏注意到何氏的视线,扫了一眼随即端上笑脸,“今个是秋河生辰,嫂嫂祝你岁岁年年皆是今朝。”
而后让下头的人将自己准备好的贺礼拿出来。
与上次给何氏的那件不同,这一次不是自己做的,而是买的。
是一副大家的字画。
价格肯定是贵的,可却也中规中矩不能被旁人说有别的深意。
沈秋河不知道郑氏一早准备的是不是这个,但是至少现在,在沈秋河看来还是合礼数的。
“嫂嫂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如今,郑氏同沈秋河客套的,就跟她才是刚嫁过来的新妇一样。
“嫂嫂客气了。”沈秋河淡淡的回了句,并没有因为郑氏放低姿态而改变了态度。
“这就送开礼了?”何氏此刻坐在主位上也露了笑意,让陆嬷嬷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这是你父亲留下来的金丝甲,你如今官居要位,可在母亲看来,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看何氏拿出了老国公的东西,沈秋河肯定得站起来,双手接过,“谢母亲。”
何氏跟郑氏都送完了,很自然两个人都将视线放在了乔故心的身上。
乔故心还是跟看戏的人一样,似乎并没有觉得,该她送礼了。
郑氏看着乔故心这似有不对,随即笑了一声,“想来弟妹准备的东西早就给了秋河,只可惜我们没这个福气见见世面了。”
说完又看向后头的人,让婢女将东西拿出来,“崇远学堂不放假,昨个特意让人捎回来的,这是他个心意。”
郑氏这么说,意思就是长辈们都送完了,该沈崇远表示了。
她这么岔开话题,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为了给乔故心解围。
也许乔故心有什么内情,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拿出来。
沈崇远在学堂,又是个小孩子,自也准备不了多么贵重的东西,只能是自己写一些贺词。
沈秋河看了乔故心一眼,他亦是很想知道乔故心准备了什么,可话已经赶在这里,肯定不好再问,免得他就跟在求生辰礼一样。
贺词送过来后,沈秋河看了一眼,眉目舒展,“崇远学业精进不少。”
何氏一听立马来了兴致,赶紧招手让陆嬷嬷接过来,看了以后连连点头,“这孩子懂事了,懂事了。”
“可不是,看来还是送学堂好,从前老是回来住,皮的都让下头的丫头成日提心吊胆的。”郑氏随即笑着抱怨了一句。
这个年岁的男孩子,肯定爱闹腾,就二房成亲才这么几天,沈崇远都偷偷的跑出去了两次了。
这幸亏是跑到二房去了,这要是跑到大街上,孩子丢了你上哪能找到?
聊起沈崇远,何氏的话也多,随即佯装板脸,“你也是心硬,孩子那么小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送学堂睡去。男孩子嘛,哪有不淘的?就咱家崇远特殊?”
听着何氏抱怨,郑氏也只能在一旁陪笑。
看着聊的差不多了,沈秋河突然站了起来,“趁着兴上,儿子想抚琴一曲,助助兴。”
听了这话,何氏面上的笑容更浓了,“好,如何不好?”
以前,先世子还活着的时候,兄弟俩品茗弹琴,好生的热闹雅致,已经有四年了,没再听沈秋河碰过琴。
王四得了吩咐,快步离开,从沈秋河的书房把琴取来。
而下头的人已经开始打茶,自来,琴音与茶香最配。
琴拿了过来,沈秋河简单的拨弄两下,而后一曲慢慢的传来。
四年未碰,并未生疏。
竹叶轻动,潺潺流水,慢慢的展开画面。
金戈铁马突至,繁荣盛景坐稳,这琴声沉稳,即便是高昂的时候,也还不是冲破天际的浩瀚,始终在方寸之中。
素来,无规矩不成方圆,真正的自由,真正的抱负,也都该在这方寸之间。
这世家子弟,肯定都会抚琴,从前乔故心只听过沈秋河拨弄,大约也只是弹几个音,好像试试这琴声还准不准,从未听过真正的一曲,不曾想沈秋河拿剑的手,也能同一个书生一般,清雅。
一曲罢,余音绕梁。
众人慢慢的睁开眼睛,而沈秋河却是看乔故心,“合奏一曲?”
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若是从前沈秋河不敢,也不会有这个心思跟乔故心提这个要求。
此刻,也许是因为对乔故心的愧疚,是因为乔故心这几日对自己温声细语,尽心尽力,仿佛有回到了从前那个她。
------题外话------
沈秋河生辰是个转折,郑氏彻底失礼,前世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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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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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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