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故心猛地抬眼,心也跟着提了起来,难道他全知道了,只是声音却压了下来“沈大人不妨直说。”
沈秋河没有吱声,还是固执的抬着胳膊,等着乔故心接走荷包。
一直等到荷包离手,沈秋河才说道,“你厌恶这婚约,是因为心里有人了?”
说出来才恍然大悟,乔故心的表现大约是厌恶的,厌恶同自己深交,所以才一直应奉着,只想让自己离她远些。
说完后心里觉得不痛快,随即又说了句,“县主的眼光,很是让我惊讶!”
一夜没睡,此刻沈秋河火气总是要比往日里来的快。
乔故心手里紧紧的握着荷包,随即冷笑了一声,“沈大人如今这行径叫什么,死皮赖脸?”
话也相当的不客气了。
沈秋河看着乔故心露出了尖牙,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乔大姑娘温文尔雅,处事随和,如今这是恼羞成怒了?只可惜,圣旨在这放着,沈某很期待同县主,白头到老。”
而后扫了一眼乔故心手上的荷包,“这荷包本是一对,县主的丢了我便将自己的赠与县主,虽说有些旧了,可也代表了我的心意。”
乔故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下,“沈大人说的是,圣旨以下你我即便互相厌恶也只能凑合在一起,我也同沈大人一样期待,白头到老。”
而后,唇慢慢的勾起,“沈大人人中龙凤,姻缘却不如意,我是你即便讨厌也休不掉的人。啧啧,真正是替大人憋屈。”
如若沈秋河敢暗中耍手段,御史台也不会放过沈秋河。
东宫太子想来也并非是圣上那般糊涂的人,由着下头的人因为一个女人而闹的鸡飞狗跳的,想来沈秋河也不敢动自己。
圣旨这东西真真好的。
沈秋河还想说什么,只是乔故心突然抬手,将荷包就照着沈秋河的脸扔了过去。
这荷包砸人定然不疼的,可是却带着被羞辱的感觉。
沈秋河的脸色猛的一变,沉的吓人。
“心姐儿,秋河在外头怎么不让一起进来?”正在僵持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顾氏的声音。
乔故心回头冲着顾氏一笑,“母亲怎么出来了?沈大人路过,这就离开。”
刚刚还柳眉倒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变脸,温声细语,语笑嫣然。
听乔故心这么说,顾氏便将目光放在沈秋河的身上。
沈秋河没管掉在地上的荷包,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夫人,晚辈也不急,那就叨扰了。”
“这就对了。”顾氏好像没有看出两人不对劲来,笑着将沈秋河迎进来。
至于那荷包,自有王四去捡。
既有外男过来,屋子里厚重的帘子掀起,炉火拨的旺,也不觉得冷。
顾氏坐在主位上,让下头的人为沈秋河奉上茶水,“前些日子我还说,让你得空过来,怎知我们府内办宴,你们都没过来,莫不是国公夫人那边还在生我的气?”
沈秋河坐下后,很自然的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却觉得入口酸涩,甚至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宁顺候不得势的时候,侯府上下都不至于落魄到这般地步,更何况如今家里有状元儿子,探花女婿,谁人敢不将侯府放眼里?
这茶,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
还没揣摩出顾氏的意思,顾氏接着又说了一句,倒是将沈秋河给惊住了。
审案子的时候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可却没想到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事竟然是侯府夫人可做的,什么叫他们不来?侯府办宴何曾给国公府下帖子了?
只是这话又不能直接问出来,不然今个跟乔故心吵完又跟顾氏这个做母亲的吵。
沈秋河思量的时候,只觉得嗓子里的霉味越来越重,这东西就跟有后劲一样,上头的很。
强忍着想要恶心的冲动,只说了句,“前些日子母亲跟嫂嫂因为刑部闹事受了惊吓,这才没出门。”
听他这么说,顾氏长长的叹息,“此事我也有耳闻,没出事便是顶好的。国公府一门忠烈,老天开眼没让好人多难。”
沈秋河此刻却也忍不住了,只是起身,“晚辈想起大理寺还有事,先告退了。”
得了顾氏点头,沈秋河头也没回大踏步的离开了。
看着沈秋河面色有异,乔故心不由的看向顾氏,“母亲做什么了?”
顾氏招手让下头的人将茶水倒了,“连同杯子都扔了吧。”霉味太重,估摸杯子都洗不出来,“不过让他吃点苦头。”
随即让左右的人退了下去,“我问你外祖了,无论你册封县主还是赐婚都是东宫的意思,同旁人没有关系。”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顾氏自然不懂,昨日过去孩子们都走了,顾氏又折回来好生的问了问顾相这里头的事。
她不敢惹怒圣颜,可是却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按照顾相的意思,该是不是朝中各种争斗,才引起这桩婚事。
毕竟,现在除了顾氏以为沈秋河不是良人之外,于乔故心而言并没有任何的不好。得封县主,圣上赐婚,这是多少求之不得的荣耀。
且能在东宫跟前有这么大面子的,细数之下,只有一人。
东宫太子好不容易能监国了,怎会将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
如此一说,顾氏心里便有数了,她拉着乔故心的手说道,“如若他沈秋河有什么目的,咱们只管等着准能抓到他的把柄。”
如此一来,即便是圣上赐婚,对于这种居心叵测的人,也该好生的处置了,这婚事自然作罢。
“如果是沈秋河自个的意思,无论是念在长辈的情分,或者他自己心意,想要求娶我的女儿,总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我是不愿意的。”顾氏哼了一声,总是要试探试探。
她抬手顺了顺乔故心的头发,“莫要害怕,一切有母亲。”
莫说没成婚,即便成婚了,她不是父亲那般人,总觉得父母不好干预子女的生活,她只有一子一女,这是她的全部。
她也会想尽一切法子,护女儿周全。
“谢谢母亲。”乔故心笑着点头,只是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顾氏将人揽在跟前,“儿子女儿都一样,母亲盼着你们一样好。”
乔文清能有今日,还是得归功于乔故心防着那乔荨凤。乔故心护了乔文清以前,乔文清便该护乔故心往后,于顾氏而言这般安排便是公平,即便将来乔文清成亲,她也会如是告诉新妇的。
另一边,沈秋河出了侯府后,寻了个角落里,便直接吐了出来。
王四在旁边拍着沈秋河的后背,“主子,这侯府里头出什么事了?”
怎么出来后,便吐成这个样子了?
沈秋河摆了摆手,一直吐干净了才靠在墙边歇息歇息。
王四皱着眉头,忍不住嘟囔了起来,“您在外头等了一夜,那大姑娘还给您摆脸色,如今还将您折腾的吐了,这样的女子娶回来也是麻烦。”
王四还在那念叨,沈秋河微微皱眉,总觉得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好像有个画面,似曾相识。
好像有一年乔故心生辰,他公事繁忙误了约好的时辰,回来后却发现乔故心还在等着。
他心里当时是有些愧疚的,可却总不好将歉意说出来,便让王四买了糕点给她。后来才知道,乔故心是不爱过生辰的,他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沈秋河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起了从前的事。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放肆,谁许你妄自议论主子的?”厉声打断了王四的话。
虽说现在吐完了,还是有些不舒坦,便直接回了府里。
他刚坐在后,便听着下头人禀报,说是郑氏过来了,沈秋河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可还是让人进来了。
不管之前有没有发生冲突,郑氏现在还是跟往常一样,端着笑脸就进来了,“母亲听闻你昨夜未归家,特意让我过来瞧瞧,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让母亲嫂嫂担忧了,已经处理得当了。”沈秋河并不想多言,随口应了声。
“哎呀。”郑氏突然喊了一声,“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随即看向王四,“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好好的人莫不是让你们伺候病了?”
“夫人息怒。”王四只好求饶。
王四一低头,左右伺候赶紧跪了下来。
沈秋河缓缓的闭上眼睛,突然不想再看见郑氏在自己的屋里耀武扬威,“我还有公文没有处理,嫂嫂自便。”
说着便站起来,往书房走去。
沈秋河一动,王四自然要跟上的。
郑氏想说话,可沈秋河却没理会,只能看向左右的人,“好生的伺候着,如若出了岔子,仔细你们的皮!”
郑氏训斥了两句,却也知道书房重地不是她能去的,便领着自个的人离开。
沈秋河看着满桌子的公文,却没有看的意思,他手托着下吧,随即一拳头砸在桌子上。
“主子。”瞧沈秋河手指见了红,王四吓的赶紧唤了句。
沈秋河却也不觉得手上疼,反而觉得头难受的厉害。这内宅的妇人,怎一个比一个难缠?
可是,从前自己怎么从未这般觉得?
眼缓缓的闭上,“举子的案子,怕没那么简单,你去派人下去盯着点。”
王四应了一声,可却没有出门,“主子,听闻此事是由褚大人主理?”
沈秋河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又如何?”
他求东宫的事东宫已经办妥了,自然也该为东宫分忧。
看沈秋河这么累,王四只问了一句,“主子,可值得?”
就是因为乔故心,害的沈秋河被御史台那帮人咬,现在还得帮他看不上的人。
“朝堂的事与个内宅妇人有何关系,赶紧滚!”沈秋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只是却没有睁眼。
一夜未眠,身上总是乏累的很,除了办案沈秋河从未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等着一晚上究竟有何意义。
过了许久,沈秋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他还是看到了乔故心,看到她温柔贤惠,看到她对自己温声细语。
这一觉醒来,天边以暗,恍然间有一种悲伤从心里流淌出来,那种感觉仿佛这天下就剩下自己,孤独寂寞。
手很自然的伸出来,“夫人,我渴了。”
因为还未清醒,似乎分不清现在还是过去,说完后猛然间清醒,身边到底没了知冷热的人了。
揉了揉眉心,头有些发晕。因为坐的久了,腿有些发麻,撑着身子起来,只是还没走一步,又跌坐在椅子上。
王四听见动静后,赶紧推门进来,“主子,您醒了?”
王四很自然的拢了拢炭火,“我已经安排咱们的人提前去打探消息了。”
朝廷派人下去,地方官员估摸也会得到消息,等着褚翰引到了怕是就没那么容易查明真相,所以他们的人动作要快,而且还要分散。
沈秋河嗯了一声,“将我披风拿来。”
刚才因为是无意识的一句话,倒没注意,如今才发现嗓子沙哑的厉害。
王四微微皱眉,赶紧给沈秋河递上茶水,“刚才老夫人派人传话,请您过去用膳。”
沈秋河觉得嗓子里不舒坦,以为是刚睡醒的缘故,喝点茶水便好。不想,喝水的时候觉得喉咙里疼的厉害。
看沈秋河脸色不对,王四小心翼翼的说了句,“主子可是不舒服?”
沈秋河摆了摆手,“无碍。”
刚刚没起来,坐了这一会儿他觉着应该无碍了,便扶着桌子起身,只是一起来,又觉得一阵头晕。
王四总觉得沈秋河今日不对劲,手比嘴快,没有禀报便直接将手背贴在沈秋河的额头上,“主子,您起烧了。”
说着,赶紧就要出去。
“回来,你若是声张,我拔了你的舌头。”耳根子难得清静了,若是他生病的消息传出去,估摸母亲和嫂嫂都得过来,他着实懒得应付这些了。
王四恼的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忌这么多!”
不过,还是让人先给何氏那边送消息,就说沈秋河的公务繁忙,今个就不过去用膳了,再让人悄悄的将府医带来。
看王四处置妥当,沈秋河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只是嘴,觉得就跟要着火一样,想喝点水,可却又疼的咽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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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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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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