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这些字迹的内容过于简洁,吴良暂时还没有办法确定左慈想要传递的信息。
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这些字迹肯定是留给他看的,因为这个院子里面除了他与典韦,便没有其他人了,而那字迹又是用水写的,用不了多久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非但其他人看到的机会也是十分渺小,就算是他如果晚出来一步,恐怕也无法看到这几个字迹。
即是说。
左慈已经将他当做了难兄难弟,有与他私下联手的意图。
这对于吴良来说自然是好事,算是达成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也的确有些大,因为先入为主对形势产生的误判,导致自己一不小心也身陷囹圄。
当然。
吴良并不会轻易相信左慈,并对他做出回应,尤其不会做出可能留下凭证的回应。
人性是世界上最难以揣度的东西。
谁也说不好左慈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没准儿他只是想怂恿吴良逃命来吸引张梁的注意,从而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呢?
又或是故意骗吴良逃跑,自己却跑去张梁那里举报立功,从而令自己今后过得舒服一些呢?
总之。
张梁要防。
左慈也不得不防。
吴良现在已经吸取了这次的教训,完全收起了穿越者的优越感,如今不会,今后更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免得一不小心便将自己给浪没了,还要连累瓬人军众人一同陪葬。
于是吴良果断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掀开盖子将铜盆内的水倒入木桶,而后也不再向左慈的方向张望。
只是极为正常的返回房内,关上房门静静等待那名家仆再来送饭。
不管左慈此举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现在着急的都应该是左慈,吴良相信左慈一定会尝试再次联系自己,到时候再随机应变便是,而现在要做的便是做好准备,好好应付张梁接下来的召见。
“?”
看到吴良毫无反应,左慈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面终是划过一抹疑色。
水迹已经消失了?
因此这小子并没看到我在木桶盖板上留下的字迹?
还是说这小子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不打紧。
这小子可能还不清楚张梁是什么人,待张梁召见过他之后,他便是再有想法,也不得不与我共同进退……
张梁!
你取了我的招子,便要做好加倍偿还的准备,你这福缘我抢定了,谁也拦不住!
嘶……疼!
……
吃过早饭,家仆进来收拾干净之后。
很快便有一名衣着光鲜的老者带着几名兵士进了吴良所在的小院。
这老者年纪倒也不大,五十左右的样子,精神矍铄腰杆挺直,个子也是不低,差不多一米七左右,在这个时代哪怕在男子之中已经可以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他右脸的一片疤痕。
确切地说那应该是一片长方形的烙印,看起来这片烙印出现的时间很早,疤痕处已经长出了了不少增生组织,不过依旧可以看出来那烙下的乃是一个张字,张梁的张。
他可能曾是张梁的奴役……
与家仆不同,奴役便是没有自由身的奴隶,在绝大多数奴隶主眼中,奴隶根本就算不得人,而是一种私有物物品,一种可以直立行走的牲口。
其实天朝很早就结束了奴隶制社会,时至今日早已进入封建君主制社会。
不过这个时代依旧有一部分人沦为奴役。
吴良刚刚穿越的时候,便是隶属于瓬人军的奴役,苦活累活他全都得先上,死了也不全然会有人在意,只当是死了一头牲口。
不过自吴良统领瓬人军之中,除了少数屡教不改的顽劣分子被人道毁灭,免得出去管不好自己的嘴坏了自己的事,也坏了曹老板的事之外,瓬人军中绝大多数奴役都已经被他移出了奴籍,成了瓬人军的一员正式兵士,享受同等待遇。
而就算奴役现象并未完全消失。
这个时代也极少还有人会在奴役的脸上或身上使用烙印或刺青这类不可修复的手段进行标记,至少目前为止吴良还不曾亲眼见过,就算是某些罪犯,也并没有似后世的宋朝那般要在脸上刺字的法令与惯例。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名老者脸上的烙印便显得尤为扎眼了。
“你们二人,随我来。”
老者进入院子扫了一圈,尤其多向左慈那边多看了两眼之后,才径直来到吴良与典韦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
“诺。”
吴良低头应了一声,与典韦跟在他身后,被那几名兵士看着向院外走去。
一边走着,老者又一边头也不回的警告道:“住在你们隔壁那人忤逆主人的下场你们已经见了,老夫将丑话说在头里,自你们进入张府之时,你们便已是主人的奴仆,从今往后不得对主人有所欺瞒,不得忤逆主人的意思,不得对主人有丝毫不敬,主人交代的事情亦是需尽心尽力去做,否则便是主人不罚你们,老夫也断然不会放过你们,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
吴良连连点头,陪笑说道,“可否请管事提点一下,稍后我们见了张公有哪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
闻得此言,那老者猛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瞪着吴良,脸上竟增添了许多怒意。
“?”
吴良自觉方才的话并无太大问题,不确定这老家伙究竟为何忽然如此,只得继续陪着笑低下头去等待老者发话。
片刻之后。
“哼!”
老者冷哼了一声,冷冰冰的喝道,“这次先给你记下,下次你若再跟耍小聪明打听主人的事情,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是是是,小人知错了。”
吴良连连点头应道。
同时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此事,想不到这老家伙竟如此刻板,对张梁竟如此忠诚,这必然是一个最不可能策反的人,以后还是尽量少与他套近乎吧。
“主人既然将你带回府上,便说明你还有些用处。”
那老者转身继续走着,语气却是略微缓和一些,依旧头也不回的说道,“主人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只要你不多想不多问,兢兢业业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主人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如果不然,你便是自讨苦吃。”
“多谢管事提点,小人定当谨记于心。”
吴良躬身谢道。
……
说了没几句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前院的一间堂室前面。
“搜!”
老者终于又转过身来,对随行的几名兵士点头示意了一下。
几名兵士立刻将吴良与典韦围了起来,而后上上下下将二人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身,只要是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一处都没有放过。
“回禀管事,并未搜出异物。”hΤTpS://WWω.sndswx.com/
搜身完毕,兵士对老者报道。
“嗯。”
老者微微颔首,而后又看了吴良一眼,指着典韦说道,“他是你的仆从吧,他留在外面,你随我进来。”
“我必须与我家公子共同进退!”
典韦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谁也不知道张梁将吴良召进去会做些什么,因此典韦自是不肯教吴良一人进入,否则万一张梁欲对吴良不利,他根本就帮不上忙。
“唰!”
那几名兵士本来就对身形壮硕的典韦略有些防备,如今看到典韦忽然有所异动,立刻后退一步亮出了手中的兵器。
“他对你倒是忠心,不过既然进了张府,你便用不着仆从了。”
那老者却是颇为欣赏的瞅了典韦一眼,又对吴良说道,“等过几天老夫给他安排个不错的差事,这一身力气亦可为主人所用,倒也不算屈才。”
这是打算对他们分而治之。
毕竟就连现在吴良都将成为张梁的仆从,又怎么可能给他留一个忠心的手下,这不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么?
只是此事非但典韦不能接受,吴良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此刻还是先搞清楚张梁的底细最为重要,何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梁绝对不会私底下与吴良和典韦同时接触,尤其是身强力壮一看就战力不俗的典韦,这无异于致自己于不利之境。
因此就算不愿意,他们也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既然管事发了话,你便先此处等待吧。”
于是吴良终是冲典韦使了个眼色,拱手对老者说道:“还要承蒙管事今后多多照顾,务必给他安排个好差事。”
“诺。”
见吴良如此说,典韦只得咬着牙退了回去。
而那老者见吴良如此听话,脸上也是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微微颔首道:“这是自然,主人素来爱才若渴,此人一看便是少有的力士,加以训练或许有机会成为名震一方的将才,断然不会亏待了他。”
“那就多谢管事了。”
吴良连忙躬身谢道。
“不过你们也需明白,自此你们便不再是主仆关系了,你二人只有一个共同的主人,那便是张公。”
那老者却又接着说道,“倘若没有办法明白这件事,你们非但无法得到重用,恐怕还会为自己讨来一些苦头。”
“小人明白。”
吴良低眉顺眼的应道。
“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人,那就随老夫就进去吧,主人正在等你。”
老者此刻看向吴良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欣赏之意,终是点了点头,带他一人向堂室内走去。
……
堂内除了张梁之外,还有两名随从。
这两名随从昨日吴良便已见过,当时张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们便几乎与张梁形影不离,如今亦是分立于张梁两侧,乃是真正意义上的贴身护卫。
“你来了。”
见到吴良,张梁略微抬了抬眼睛,依旧把玩着昨日从吴良那里取走的香囊的说道。
“拜见张公。”
吴良躬身便拜。
“起来吧。”
张梁微微颔首,接着问道,“你昨日说你乃是一个行商,行商时常长途跋涉,通常都是一个商队,还需雇佣一些信得过的人沿途护卫,否则在这乱世之中,走不了多远便会被那占山为王拦路掠夺的贼人劫掠,再雄厚的家底都不够赔的……你可有随行的商队?”
“这……”
第一个问题便已经难住了吴良。
他此前虽已经与典韦提前对好了一套说辞,这个问题自然也在范畴之内,但张梁前面铺垫的那番话却令吴良不敢乱说。
他怀疑张梁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只是故意来套他的话,测试他是否肯实话实说。
结果张梁并且等待他给出明确的回答,便又接着问道:“你那商队来自何处,又准备去往何方?”
这是已经确定了吴良带有一支商队?
吴良不免有些担心瓬人军众人的处境。
整个晋阳城都是张梁的地盘。
当初吕布派人前往陈留探查吴良的消息,便被陈留的地头蛇朱家轻而易举的擒获。
而如今他们来到张梁的地盘,谁也说不清楚张梁在城内有多少眼线,是否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张梁在晋阳城绝对有只手遮天的能力。
“回张公的话,小人自兖州陈留而来,只因这两年司隶部与凉州多有战事,为了避免惹上祸事,因此便借道冀州、并州,前往西域鄯善国。”
吴良拱手说道。
这话便是一道双保险了,就算张梁果真已经察觉到了瓬人军,也完全可以对的上。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自陈留而来,而队伍中还有一个来自鄯善国、擅长好几种西域语言的察木王子,甚至就连容貌也是西域人特有的样子,完全经得起张梁细细推敲。
“昨日城东赵家院子住进来的那二十余人,便是你那商队的人手吧?”
张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问。
“……”
吴良闻言心脏立刻沉了一下。
瓬人军果然还是被张梁找到了!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张梁应该暂时还并未对瓬人军动手,否则他便不会如此浪费口舌向吴良问话,也不会如此口气说话,而是应该直接将人带上来教吴良辨认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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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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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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