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吴良提到的那道极难越过的坎儿。
“请问二哥生于何年何月?”
吴良先是看向关羽说道。
史料中记载了关羽与张飞的死亡时间,甚至详细到了月份,但却并未明确记录这两个人的出生时间,因此两人死时究竟多少岁,对于吴良与后世的学者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诚然,关于这两人的生日,后世民间自然也是有一些传闻的。
但这些传闻可以追溯的时间大多都是明清时期,最早也只能到了元朝,并且语焉不详、证据不足,完全无法在最早却没有记载两人出生时间的《三国志》中得到考证,因此并不能够当真。
吴良当然也没打算去猜,现在本人就在他面前,大家又不是没张嘴,为何不直接去问,而非要去猜?
“库!”
话音刚落,关羽还未来得及作答,却是靠在吴良身边的甄宓捂住嘴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她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不过好在她捂着嘴不容易被看出表情,紧接着又反应极快的咳嗽了几声,在外人看来倒像是不小心受了凉气。
但这可瞒不过近在咫尺的吴良。
她就是在笑,而且是在耻笑!
吴良暗自思索了一番,也是很快便明白过来她究竟为何发笑,她应该是在嘲笑他的问法。
哪怕在后世,哪怕是作假骗钱的阴阳先生问起旁人的生日来,也要装模作样的请一句一般人算不明白的“生辰八字”,以此来显得自己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似吴良这样直接问何年何月,的确是有些另类与不专业了。
何况据吴良所知,相面之术虽是相面,但是有时也同样需要生辰八字形成的四柱天干作为辅助来推算一个人命数的好坏。
甄宓是这方面的专家这点毋庸置疑,毕竟她仅通过面容便能够逆推四柱天干,从而定性一个人的四柱神煞命格,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至少吴良从未见过,只有在民间传说中那些历史上堪称祖师爷级别的相师才出现过类似的水平。
不过吴良并不在意,顺便瞪了甄宓一眼。
他接下来还是得这么问,因为他对四柱天干仅仅只限于了解的程度,倘若关羽给出他一个生辰八字,他便得算计很久才能推算出关羽的生日,如此反而更加尴尬。
而若是关羽给出一个年份与月份,他便能够通过自己的历史知识很快推算出具体的公历年份,从而算出关羽此刻的具体年龄,顺理成章的将他要为关羽提点出来的那道坎儿给标记出来。
再者说来。
他只问年月便可说出关羽的命格,其实与甄宓只看面相便可点出旁人的命格,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不也正显得吴良的“枪法准”么?
“延熹五年六月。”
有了此前刘备的事情打底,关羽倒不疑有他,态度十分端正的答道。
“延熹五年六月……”
吴良微微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如同入定一般手指不停的掐算,其实他只是在回忆记忆中的历史知识,从而推算具体的公历年份。
延熹五年,恒帝削减官俸,虎贲、羽林武士中不任事者傣禄一半……
延熹五年,武陵蛮叛汉……
因此延熹五年应该是公元162年,而如今已是公元194年年末。
汉朝皆以后世所称的“虚岁”计算年龄,即是说关羽现在的年龄应该是33岁,再过几月过了春节便是34岁……
而关羽遇害乃是在公元219年十二月,那时关羽的年龄应该是58岁……
算清楚了!
待吴良睁开眼时,他却并未立刻为关羽解释命数,而是又看向了关羽旁边的张飞,再次开口问道:“再请问三哥生于何年何月?”
这次甄宓倒没笑出声来,不过看向吴良的眸子中的耻笑之意却是更胜了几分,还多了一丝“我看你怎么演下去”的意味。
“建宁二年腊月。”
张飞亦是态度端正的答道。
建宁二年腊月……那应该是公元169年年底。
最多只差一个月过年,那么张飞出生没几天便到了1岁,要比关羽的虚岁更虚了一些,现在的年龄应该是27岁,周岁的话也不过才25岁,的确没比吴良大了几岁。
即是说最开始张飞结识刘备并跟随他镇压黄巾军的时候,才刚刚17虚岁。
而张飞遇害乃是在公元221年六月,按照虚岁计算,那时张飞的年龄应该是54岁……
心中算计着这些,吴良又假模假样的掐算了一阵子。
带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之中却是多了几分笃定,而后正色看向关羽说道:“二哥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福将,只是一生戎马却大器晚成,恐怕仍需经历一番磨难才可建功立业。”
?
听到开口便说出这话,甄宓的神色已是微微变了一变,眸子中的耻笑之意悄然掺杂了些许的意外,显然吴良这番话的大方向并没有错。
“请四弟赐教!”
关羽亦是直了直身子,更加端正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其实小弟刚才说的并不完全正确,因为二哥这一生其实共有两道坎,只是第一道坎虽看似凶险绝望,但以二哥的性情只需坚持本心便可以逢凶化吉,最多只是荒废几年时光罢了,因此不提也罢。”
吴良沉吟着慢慢说道。
这番话说的便是关羽被曹老板生擒之后,“身在曹营心在汉”与“千里走单骑”的事迹,最后关羽尽封曹操的赏赐,留书告辞北上去寻刘备的时候,其实便是最为凶险的时候,因为彼时曹老板身边的人都在劝说他追杀关羽,避免养虎为患,唯有曹老板一人欣赏关羽的忠义之心,认为只是各为其主,放了他一马。
?!
此言一出,原本侧靠在吴良胳膊上的甄宓竟是忍不住直了直身子。
此刻她的眸子中哪里还有丝毫的耻笑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色,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需知上了甄宓身的可是一只活了数千年的九尾狐妖,她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过,见识见闻更非寿命最高也就百余年的凡人可比,天底下真心已经没有多少能够令她露出如此表情的事情了。
想想之前还在甄府的时候。
哪怕吴良忽然操起削刀将她制住,她也只不过是极为短暂的意外了一下,而后很快便冷静下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失态的表现,反倒还能在那种情况下继续威胁与诱导吴良,哪怕削刀将她的脖颈划开了口子,鲜血早已渗了出来,她都不曾皱过一下眉头。
但现在,甄宓明显是被吴良的这番话给震惊到了……
“原来如此……”
关羽也是个爽利汉子,见吴良说这第一道坎能够逢凶化吉,便直接跳过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而说道,“看来这第二道坎儿才是关键所在,请四弟不吝赐教,关某洗耳恭听!”
“这第二道坎儿,便在二哥功成名就,威震华夏之时。”
吴良微微颔首,神色更加严肃的说道,“有道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二哥更应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二哥要功成名就威震华夏,身后必定留下白骨累累,不过如今天下大乱,二哥征杀如何能够不欠下人命债,这本无可厚非。只是天道自有天道的道理,有些事情亦是难以扭转,到了那时,二哥便需多加注意了,否则恐怕性命不保,甚至留不下一个全尸。”
关羽正是在樊北水淹七军,然后乘船攻之,逼降于禁、擒获庞德、围困樊城,自此威震华夏,也是在短短的几月之后,败走麦城身首异处。
“四弟可否说的再详尽一些?”
闻得此言,关羽既然信了吴良,自然不会认为吴良在诅咒他而暴跳如雷,而是蹙起眉头继续追问。
“我送二哥一个字吧,二哥威震华夏时若恰逢此字,便说明这道坎儿已经到了。”
吴良的确很明白算命的套路,接着又故弄玄虚了起来。
说完,他将关羽的手拉了过来抚平摊开,而后用食指在他的手心之中轻轻划动了几下,留下了一个无形之字——水!
这“水”便是水淹七军的“水”。
“水?”
关羽抬头望向吴良。
“二哥莫要将此字挂在嘴边,记在心里便是了。”
吴良虽是一脸笑意,但语气却是极为郑重,甚至更像是一种警告。
“失言失言。”
关羽表现出了极为少见的谦逊,连连认错道,“只是不知这道坎儿到了之后,可有什么化解之策?”
“刚则易折,柔可长存。”
吴良又正色说道,“二哥性情孤傲,不喜虚与委蛇,尤其不将权贵放在眼中,这虽是二哥令小弟敬佩的地方,但亦会成为二哥的短处,二哥的这道坎儿便是因此而起,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便越要平心静气,不轻易与人交恶,尤其势不及人时,绝不要过分苛责恐吓下属,此乃其一。”
“其二则是,喜能冲煞。待二哥威震华夏之时,若有人前来请求和亲联姻,二哥就算心中不满,亦应以大局为重答应婚事,如此方可冲散部分煞气,或许也能够助二哥迈过这道大坎儿,令二哥长命百岁。”
其实关二爷败走麦城有两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是孙权派人向关羽的女儿求亲,关二爷辱骂来使,强硬拒绝,使得孙权很没面子,因此怀恨在心,再加上关羽还“擅取湘关米”,这才成了早就想要回荆州的孙权派吕蒙偷袭关羽的导火索之一,否则当时蜀吴两国正联合抗曹,从大局上来看孙权此举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不合情理。
其实仔细想想,若是历史上关羽答应了孙权的和亲请求,两人从此便变成了亲家,这对于关羽稳定荆州局势定是有着莫大的帮助,尤其是孙权,想到荆州其实是掌握在自己亲家手中,而不是外人手中,心里的感觉肯定也是截然不同,哪里会不顾抗曹大局跑来偷袭?
而另一方面,就算孙权偷袭荆州,想要势如破竹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怪只怪当时关羽正值出征之际,负责供应粮草均需的糜芳、士仁两将救助不利,因此关羽当众放下狠话,回去之后一定要狠狠的惩治二人,关二爷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这可把糜芳和士仁吓坏了,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这件事被孙权知道了,于是立刻派人暗中诱降二人,这二人一个镇守荆州重镇江陵,一个镇守重镇公安,竟因为害怕关二爷便不战而降,使得荆州门户大开,如此才有了关二爷错失荆州、败走麦城的可悲结果。
当然,吴良敢以历史为依据为关羽相面,还想以此来震慑甄宓,其实也与甄宓有关。
此前甄宓为瓬人军骨干相过面,刚才又为刘备相了面,其中的种种细节都足以表明,虽然吴良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历史走向,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命数却并未因此发生太多的改变,历史的车轮仍在转动。
“……”
再听了吴良这番话,关羽终是没有继续追问,眉头皱的如麻花一般默默的低下了头,似是在消化吴良话中的内容,又似是在反思自己。
然而此刻刘备却是忽然激动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四弟真乃神人也,仅仅是掐算一番,便将云长的性情说的如此通透,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四弟这样神奇的异士!”
刘备与关羽相识相交已经有十个年头,终日守在一起甚至抵足而眠。
因此若说了解关羽的脾性,世间恐怕除了关羽的父母,恐怕就是刘备这个大哥了,他既然如此肯定吴良,自然是吴良全部说到了点上。
说完,刘备还按住了关羽的肩膀,正色劝道:“二弟,我此前也常因这些事情劝说于你,你并不放在心上,如今四弟将你的命数说了出来,你总该有所注意了吧?”
与此同时。
疼!
吴良忽然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刺痛,回头却见原来是甄宓此刻正紧紧的抓着他,指甲掐在了他的皮肤之上。
而此刻甄宓的表情却是更加微妙,也可以说是极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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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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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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