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天,必然会下雪。
第一次遭遇人生选项的那天也是。
向那两个人递出雨伞的那天也是。
曾经的挚友以敌人的姿态站在面前的今天,也同样如此。
……
……
小西沙织站起身,不晓得哪来的勇气,微笑着与咲良彩音打招呼。
夜晚的凉风拂过,冰冷地亲吻着两位女性声优的面颊,短发少女缓缓走近。
“你来了啊,彩音。”
在咲良彩音的眼中,她笑得仍旧从容,充斥着令她恼火的余裕。
坐在自己的男朋友身旁,为他披上自己的外套,那双眼睛里寻不到一丝愧色。
为什么,她能够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呢?
不要……做那么多余的事情呀,小西沙织。
短发少女如此在心中发出愤慨的呼声。
“那么,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吧,彩音。”
小西沙织温柔地笑着,迈着清浅的步伐,与咲良彩音擦肩,表现地像是与他们无关的友好陌生人。
“又要……逃跑么?”
身旁,短发少女口中发出低语。
“欸?”
小西沙织的步子停顿,宛如被施加了某种固执的魔法,使得她的双脚停留在原地。
柔和的月光忽地隐去身子,月亮宛如害羞的孩童,怯生生地躲藏到父亲身后,只敢探出一只圆熘熘的眼睛打量。
“对我男朋友做了那种事,只顾自己留下美好的回忆,又打算……一走了之么?”
美好的回忆?
她在说些什么。
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到底哪一份记忆,能够被冠上如此缥缈虚幻的词汇。
她明明……一点都不了解。
可自己对她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这是母庸置疑的。
因此小西沙织不打算作任何辩解。
“心里的某处,正在沾沾自喜是吧?”
“你说什么?”
“被人当做最上太太的心情,明白自己在那家伙的心中,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这件事,其实是有在偷偷欣喜吧。”
“彩音……”
咲良彩音自然垂落的双手不由得捏紧拳头,她想着自己本可以拥有一场美好的爱情,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今夜一定也是美美地同他入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不上不下的情绪左右内心。
自己何尝不想每天黏在他身边,可是……既然已经得知了,那就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咲良彩音与清水有沙不同。
清水有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哪怕是虚假的爱也会感到满足。
可咲良彩音不同,咲良彩音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色彩斑斓的画布上,出现一粒细小的黑斑,倘若不将那黑斑祛除,她就不自在地为此发狂。
“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那家伙在心里永远为你保存了一片从未被人染指的森林,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入侵那片森林半毫。
就因为你来得比我早?伤他伤得深?
这么荒唐的理由,叫我怎么能够接受?
我可是把一切都给他了!咲良彩音的一切!
我努力了啊!拼尽全力地让他爱上我!比不肯为爱付出的你努力了无数倍!
凭什么我要输给你这种只会旁观的胆小鬼啊!”
被指责的体无完肤,小西沙织说不出一句能够反驳的话语。
她确实没有努力,从始至终都是在旁观,不单单是现在,清水有沙的那时候也同样如此。
只有等他们之间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才敢借着缝隙,做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这样想来,她的恶劣行径,早已不是第一回了。
明明已经发誓不会再伤害他了。
可就算是这样的我,心底深处就连一丝期待,也不被允许么?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这事儿与和人无关,他没有任何错,是我擅自……”
她还是道歉了,以卑劣者的身份。
“你那张假面,究竟还要戴多久?”咲良彩音冷着脸打断她的话。
“…………”
“如果……如果是堂堂正正的对战,即便输了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就像祈之助的时候那样,真心的送上祝福。
如果你能拼尽全力地去爱他,输给那样的你我无话可说。”
一颗微小的泪珠悄悄打开房门,张望一番后肆无忌惮地滚落,身后更多微小的泪珠,一颗又一颗地,宛如被孩童捏在手心的砂砾,顽皮地朝天空抛去,哀想漫天飞舞。
“然而,你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无关人员的模样,明明喜欢那个家伙,明明知道那家伙喜欢你,却永远都摆出敬谢不敏的姿态,彷佛你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胜者。
在我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的时候,以为能够迎来永恒的幸福的时候,非要来插上一脚!”
胜者?
这样的我?
在开什么玩笑。
胜者难道不是你么?
就是因为你是胜者,我才只能做这些令我自己都感到厌恶的勾当呀。
我也……想光明正大地走在他身旁,每天目送他出门工作,晚上对他说‘欢迎回家’呀!
…………罢了。
那种事,不过是幻想罢了,或许我连进行这种幻想的资格都不配赋予。
面对咲良彩音的眼泪,小西沙织只是略显茫然地抬头望着天空,说着无关紧要的,关于天气的话。
十二月冰冷的夜,月亮完全隐去了踪影,天空飘落软绵绵的雪花,纯白的季节如期而至。
“下雪了啊,稍微有点冷了呢。”
小西沙织落寞地笑着,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的冬天了。
她们都拥有与他在冬天的回忆,只有自己没有。
无妨,随她怎么说好了,倘若这样她就能解气,那自己闭口不言,让她说个高兴就是。
她开始往回走,往最上和人的方向。
咲良彩音眼神动摇,没有出手制止,可残破的声音已经脱口而出。
“你要做什么?”
“不必担心,只是想起来拿外套而已,看,下雪了,我可不想感冒,会没人照顾的。”小西沙织露出令咲良彩音感到虚伪的笑,无意义的笑。
咲良彩音红着眼眶,表情坚决,看着曾经是最自己重要的好友的女人,一步步朝自己的恋人走去。
曾经的好友。
她每迈出一步,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便遥远一分,最终拉长成比这个世界最远的距离,更加遥远的存在。
弯腰从男人身上取回自己的外套,上面沾染着一丝他身上的酒气,双眸凝视他的侧脸,他睡得很熟,彷佛许久没有入眠般的睡死着。
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再多看看眼前的男人。
即便她心中明了,这不该是她做的事情。
等自己离开后,咲良彩音会带着他进屋,为他脱去衣服,用热毛巾擦拭他的身体,再将自己脱个精光,像是怀抱婴儿般的将他抱在怀中,一觉睡到天亮。
忽然变得讨厌起来了。hΤTpS://WWω.sndswx.com/
讨厌站在面前的好友,讨厌对此怀有嫉妒心的自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自己深爱的男人,在其他女人的怀中缓解忧愁,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同她诉说心肠。
正因为甚至自己在对待最上和人的感情这件事上,她确实没有做任何努力,一直在不停地逃避,所以才认为此时此刻心怀嫉妒的自己丑陋不堪。
可在那之前,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折磨与挫折了,她尝试过与命运抗争,而那不过是延长结局的来临而已,什么都改变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远离那个男人,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她也没能做到。
距离他们的离婚已经过去整整两年,本该是不再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却数次产生纠葛,或许这一切都源自于她的不够果决。
“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所做的事情!”
这是咲良彩音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心声,她说不清这句话究竟是自己的心声,还是一时的气话。
小西沙织仍是不为所动。
“嗯,那样就好。”
咲良彩音听了更是恼火。
“卑劣者,偷腥猫,插足他人恋情的第三者!”
“…………”
小西沙织似乎完全没有反驳的打算,低着螓首,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逐渐淹没在阴影中。
再坚持一会儿,等她出完气就好了,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就好。
她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只是机械地保持着嘴角上翘的弧度而已,宛如一台被实现调校数据的车窗,那看似温柔的微笑不过是烂大街的工业制品。
“如果不爱他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们啊!什么最上太太啊!你的名字是小西沙织吧!现在我才是他的恋人!
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对你来说,他的爱或许根本不足挂齿,甚至无法令你的内心产生一丝波澜,可是对我来说,那我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贵的东西!
给我……滚出去啊!
从我的恋人的心里滚出去啊!”
雪花飘落,混杂着少女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知被晚风吹到了何处。
还真是,说得过火呢……
我不是最上太太?没错……那种事情我当知道!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才是他的恋人,我只是个连旁观都得小心翼翼的可怜虫,胆小鬼。
当他表示愿意接受这样不堪的我,你能明白我的内心有多喜悦?那感觉,就像被人从狂暴而冰冷的海潮中打捞上来,用毛巾被裹着放到温暖的床上一样。
可是……
就在今夜,就在前不久,就在你还未出现在我眼前时。
和人他,连喝醉了坐在车上的时候都在呼喊你的名字,不是我,而是你的!
你已经获得了全部的他,然而还在说什么他心中有我的位置?
什么啊那是!你这个大赢家,哪里会知道我付出了什么!怎么会晓得我的痛苦!
你经历过理不尽的人生选项么?你有被独自关在异空间三天三夜,怎么求救都无法获得解脱么?你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无法给自己上药而痛哭不止么?
你什么都没经历过,却在获得了全部后在这里斥责我的不作为。
彩音……我真是,嫉妒得快要死掉了。
脑海深处的某根衔接理智的丝线,“噗”地一声,断裂地一干二净。
“彩音,太过分了。”
她的声音染上一丝崩溃的情绪,内心的震动传达至喉咙,发出的声音抖颤不止。
咲良彩音毫不示弱地凝眸望去,透明的水珠不断从眼眶溢出。
“沙织才过分!想要从我这里将和人君带走,带到我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地方去!
还给我啊!
把和人君还给我啊!”
冰冷的雪花触碰胀得发红的脸颊,融成眼泪般的雪水,两个女人卸下所有的装扮,以真心碰撞真心,将内心的话语化作伤人伤己的利刃,一丝不剩地扔向对方。
小西沙织颤抖着肩膀,左手牢牢捏着正在颤抖的右手手腕,声嘶力竭,乌黑的长发被风吹成凌乱狼狈的模样,一同抹去她眼角掠过的泪珠。
“是我,是我先……
明明是我先来的!”
她无比哽咽地嘶吼着从未对任何人表露过的话语,两年来心中积压的感情,随着脑海中那根束缚着自我的风筝线的断裂。
全部。
在这寒冷的冬夜释放开来。
彻彻底底的。
“接吻也好,拥抱也好,还是喜欢上他也好。”
“比你!比有沙!都要早得多……”
“明明就……是我先!”
落在两人周身的雪花,全部被染上悲伤的色彩,咲良彩音暗然地捏紧手掌,又缓缓松开。
“这就是,你面具下的真意么?”
“我这样说你就满足了么!就这么想看到我失声痛苦的模样么!我这种人的眼泪,根本就换不来任何人的怜悯!”
“沙织……咕……呜呜……”
紧咬着嘴唇,鼻头的酸楚比想象中更无法阻挡,视线逐渐被泪水模湖。
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一方,为什么在看见她的眼泪时,胸口会如此的难受。
“那就来挑战我啊!如果为了当时的选择后悔的话,大声地说出来呀!像祈之助那样!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啊!”
回答咲良彩音的,只剩下小西沙织心绪混乱的摇头否决,唯独这件事,她无法说出口。
“我有在克制啊!拼命得克制!希望和人他能够收获我得不到的幸福!
你也是,有沙也是,比我与他相处的时间要久得多,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要比我多得多!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每一天都能听到你们如何相处的讯息,在片场看见你们的互动,在迪士尼和你们一起游玩。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么!
彩音,那种事情……太残酷了呀……呜呜……太残酷了……”
夜空下,本是至交好友的二人,歇斯底里地在风中相互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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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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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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