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章家郎君找到了那人么?”兰欣儿目光中饱含着期盼。
章越闻言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回答。
兰欣儿垂头间眼波流转续道:“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欣儿方听此青玉案,心中所思所感亦同。欣儿心底之震撼,除了李太白外并无第二人有公子之大才。”
众同窗们听了不少都是为章越高兴,才子为佳人赏识真是一段佳话啊。
兰欣儿在樊楼大大有名,若不是章越青玉案写得太好,万不至于此结交。
唯独韩忠彦不同,他出入欢场这么多年,京城的名妓就算没打过交道,却也知对方是什么路数。
没错,这兰欣儿是清高,但她清高是对那些不通文墨的富商或倚仗父荫的衙内而言,对于汴京才子文豪倒是肯放下身段,这为她在读书人间赢得很好的名声。
放下身段也不是别,就是如同求柳永填词的女子一般,求人几首诗词为己增身价。章越这首青玉案一出,必是名动汴京。
那人到底是何人?
若兰欣儿能让旁人以为这首词是写给自己,必定身价大涨。
兰欣儿这样的招数对于章越这样涉世未深的少年正好用。几句好话,几眼秋波,甚至连多余暗示也不必,直接身上就麻了,直接吐露道,找到了,不正是你么?
韩忠彦虽是了然,但也不会提点章越,而是看看他如何应对。
至于旁人当然是恨不得此刻就是章越了,面对钦佩自己的兰欣儿,只要是直男都顶不住,说几句好听话就能博美人欢心,何乐不为。
但见章越叹道:“小姐此言,却是令章某想到李太白的另一句诗‘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兰欣儿闻此娇羞一笑,一副‘芳心乱颤’的样子道:“章家郎君所言那人早已找到了?难道是……”
章越一脸意外道:“这倒是……小姐不会以为词中的‘那人’是你吧?”
满场皆惊。
兰欣儿强笑一声。
一旁一名痴迷兰欣儿已久的读书人上前道:“章家郎君,兰大家都没这么问,你若这么说,倒是有些无中生有,一首青玉案珠玉在前,会令哪个女儿家不这么想。”
章越不悦道:“本就不是赠她的,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章越一语之下,兰欣儿已将盛放金旗的盘子放在一旁,抽身而去。
旁人一阵哄笑心道,章越还是不解风情啊。
章越不知兰欣儿为何发恼,他此词又不是送给对方,当然要说明白的。
章越心想,这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怎么就惹姑娘不快了?好像这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话吧。
以往与妹子聊微信时,人家一句我去洗澡了,让自己等了一夜也没消息。
这时不知多少人在为章越可惜。
取得两面金旗后,不少酒客把盏向章越道贺。
店家伙计向韩忠彦,章越道:“一位豪客已将此阁的酒钱都买了。”
章越奇道:“是谁?”
“对方不肯留姓名,说只是仰慕章三郎君的才华。”
章越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店家,樊楼最有名的酒是什么?”
店家伙计道:“乃‘眉寿’与‘旨和’。”
章越道:“既是如此,我请满楼酒客一桌一盏眉寿与旨和吧。”
樊楼近百桌,请这酒实不便宜。
店家伙计惊喜道:“三郎君真是豪爽。”
一旁韩忠彦则道:“度之,有我在,请客的事怎轮得到你?这轮酒还是我请。”
章越笑道:“平日自不敢驳师朴的面子,但今日我正是得名。出门在外家兄交代我,凡有得利之事,必先分润于人,切不可独沾。所以这轮酒还是我请吧!”
韩忠彦哈哈笑道:“好,既是三郎坚持,这酒钱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章越点头道:“既是师朴坚持,就这般吧!”
韩忠彦对店家笑道:“念时就道章家郎君一人之名好了。”
店家伙计大喜吆喝着嗓子,对四面吆喝道:“章家郎君请酒喽!”
楼中大小酒客皆笑道:“谢章三郎君了。”
当即樊楼里的美妓和伙计如穿花蝴蝶般端酒呈上各桌。
也有方才不知情的酒客,众人一听得知是方才作‘青玉案’的章越所赠后,都喜这小郎君豪爽大气。
至于一旁王魁听了也是若有所思道:“骤享大名,此举可少遭人忌,章度之虽一介寒士但有这番见识。”
“斋长,来,我等再痛饮三杯。”黄履等太学同窗纷纷言道。
一人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又是太白诗。”
一旁已有歌妓将此新出的青玉案,调好宫商在阁里唱起,众人举杯畅饮,此间唯有少年狂狷,书生意气。
此刻一辆马车自樊楼离去。
十七娘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的纸笺。
婢女问道:“姑娘,姑娘,章家郎君此词作得好不好?”
十七娘没有答,车内车帘覆下,似她这样的闺阁女子是不许随意掀车帘,特别是不许在路上掀车帘。
小宋相公与宫女那段佳话,也仅限于宫女。
十七娘看了词,轻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此词好是好,但不似……”
她想说不似章越平日的文辞,但想想还是没说。
婢女笑道:“姑娘,你不会疑心此词不会写给你。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所指得不是姑娘么。”
十七娘定了定神去除心底疑虑,是啊,此词就是赠给自己的,为何我却想此词不是章君平日的文风呢?
十七娘道:“此词很好,不过一时会有人有所非议,但不妨碍名留后世。”
婢女急道:“姑娘我说得不是这,这么好的词,又是章家郎君赠给姑娘你的,姑娘你不感到如何么?”
十七娘一愣,随即失笑道:“一时倒没这么想,只是关留意此词好坏了。”
“嗯,章君的心意我是知道的。我与他婚约暂有变数,不宜太多人知。我背着兄长出来见他,已表心许于他。他心底自也是知道的,故而写了这有署名的词以为凭信。”
婢女喜道:“我就知道,原来三郎君有首尾的人。”
十七娘捧纸在怀,甜甜地笑道:“故而纵赠我千金万金,或一首能传唱千古的词,都不如词末浦城章三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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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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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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