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墨跟着追了出去。
桑生一张脸窘得通红,站在那里,倒如木雕泥塑一般。
戚玉山望着桑生道:“李姑娘,您怎么说出来了呢?”
桑生低着头道一声:“不关你的事,这些话,说出来也好,一切都挑明了。”
小莲望着戚玉山,道:“戚先生,你同我姐姐都说了什么了?让她跟童女侠闹成这个样子。”
桑生看了一眼小莲,替戚玉山辩道:“不关他的事。”
“可是姐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还有,你方才说什么对不起童女侠的是姓李的和姓陈的。我猜,那个姓陈的,你是指三愿姐姐吧,你到底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呢?”小莲望着桑生,并不打算就此放过。
戚玉山道:“小莲姑娘,王示,今天童女侠船家交往时,说过‘杀’什么,你们可还有印象。”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没有。”
小莲看了一眼戚玉山,心里只觉得过往未免太过天真,今日若非此人从中挑拨,桑生姐姐与童女侠是万不会闹别扭的。
“戚先生,我问你一句,你今天弄出这些事来,究竟是为的什么?在你面前,我们向来也不说什么救命不救命的话。您是读书人,大道理我们是说不过您的,不过,您这般背后挑拨,是不是有些非君子说为?”小莲不停地质问着戚玉山。
戚玉山的脸,窘得比桑生还红。
桑生道:“我与童女侠之间的事,与戚先生无关,是我想得多了。小莲,你别管了。”
小莲有些赌气地望着桑生,冷笑两声:“好、好,我不管了。”
王示见状,连道:“戚先生,今儿童女侠跟船家谈论时,我一直在身边,寸步不离,虽说里面有些话,我听不懂,不过,我却并没有听过他说什么要‘杀’什么的。戚先生,是不是你路过时,听差了?”
桑生心里烦乱,连道:“这里的事,与戚先生无关,你们两个别问了。我今儿把话同你们两个说明了,童女侠家里,与陈、李两家有旧仇,今儿是我动错了心思,以为她还没有放下。”
“知道是自己动错了心思,还不去给童女侠赔个礼。”却看玉墨从门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桑生上前,扶住玉墨,玉墨将手一摆,坐在椅上:“别同我这里献殷勤了。知道我走得慢,还看着我去追。童女侠就在船头,你过去吧。”
此时的桑生,心里生出了一股惧意。
这些日子来,她心里一直隐隐地觉得,童悦对她还有陈家的恨意尚未根除,只是大家一直互相帮衬着,让她强行压下了这样的想法。到了今天,戚玉山一番话,勾起了她对童悦的质疑,是而才有了方才的一场闹剧。
此时再去见童悦,桑生何止羞愧,江湖客真的恼了之后,会怎么样,她不敢想。
童悦一个人,独立于舟头,吹着河风。
她的心里,也一样的百感交集。她想不明白,一向跟她还说得上默契的桑生,今日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论起来,她与李桑生之间,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李桑生的,李桑生其实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之前雪夜惊吓李桑生,也是那时的自己还没有完全放下。
如今,自己住回了自己幼年时的家,除了没有姐姐在旁之外,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以前。
自己也在努力让自己放下那些仇怨。
自己尚且可以不去想那些旧仇,为什么她李桑生还不肯放下呢?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岔头呢?
“童女侠,外面风大咱们回去吧。”
桑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吹些风倒舒服。”童悦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那我陪女侠一起吹吹风吧。”桑生大着胆子,走到童悦身边。“今天的事,全是我的不是。还请女侠降罪。”说着,侧过身来,向童悦深施一礼。
童悦哂笑一声:“降罪,我怎么降罪于你?我能把你怎么样?”
桑生抿着嘴,不敢开口。
请罪的话好说,可是后面的事,又该怎么办?
童悦要是认了真,真跟她来江湖那一套,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你不是江湖人,你也不用壮着胆子,说那些场面话。童家的冤屈,你承担不了,我也没打算让你担,更不可能让她们跟着你一起受苦。便是不看别人,只看你玉墨姐姐,我也不会再把你们怎么样了。”
桑生抿了抿嘴,望着童悦,道:“您跟玉墨姐姐要好,我是看得出来的。您这些日子来,对我们的帮衬,我也是知道的。今儿,实在是我昏了头,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童悦伸出手来,搭在桑生的肩膀上,看到桑生想要向后退,却又强行忍住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你不是今儿一时发昏,你心底是一直不曾信过我。”
桑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童悦问道:“不用驳我,我问你,你要是信我的话,我刚才伸手,你为什么要躲?你怕我会打你,是不是?”
桑生低下了头,轻道一声:“是”。
童悦笑道:“我真打你,你挨得住一下么?”
桑生苦笑一声:“挨不住。”
童悦看桑生率性亦有些天真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便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会过来呢?”
桑生抬起头来,问道:“我不过来的话,您真想打我,我似乎也躲不开。要在陆面上,我还能想想办法。可这在船上,我又不会水,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童悦笑道:“那你说说,如果就在陆面上,你会想什么法子。”
桑生微微凝眉,道:“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实话实说,当初如果不是怕您突然间就出现在屋里,我也不至于答应让您住过来的。”
童悦端详了端详桑生,道:“你倒是实话实说。”
桑生苦笑一声:“到了现在,与其再在您面前遮遮掩掩的,不如把话都挑明了说开了。我自认是有点聪明劲的,我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坦率的人,我要说我办什么事,只凭着一股着赤诚,我想您也不会信。”
童悦轻叹一声,道:“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桑生知道童悦不会再怪责自己,轻笑一声:“童女侠,我承认,一直以为,我并不敢十分地相信您。老实说,我当初对小莲、玉墨她们,也不是十分地相信。当初,在红香楼的时候,要说有帮她们的心,也确实是有。可是,更多的,我是在为我自己谋一条出路。童女侠,您受过的苦,并不比您受的少。我的父亲,曾经逼着我去死。我想,我这样的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完全相信另一个人了。”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你接着说。”
桑生苦笑一声:“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就是这么一个多疑的人,童女侠,您要是见怪,我也只有受着。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是我姓李的的事,与旁人无涉。”
童悦轻嗐一口气,道:“你有你的多疑,可是,你也不是看了几眼闲书,便开始胡思乱想的。跟我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才想到那些的。”
桑生低着头,眼眸轻转,不知道要如何回复。
童悦看桑生这般扭捏,将手一挥,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桑生抬起头来,望着童悦。
童悦道:“多一半儿是戚玉山说了什么吧。”
桑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若说方才在屋里,小莲她们猜出来,还有戚玉山一句话说错的原因在。
可是此时的童悦,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童悦笑道:“你不用不说话,看你这神色,便知道,我说对了。是不是?”
桑生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他曾对我说,今儿一早,听您跟船家说什么要‘杀’什么的。一开始,我只当他听错了,后来,却越想越不对。童女侠,这件事,虽说是他一句话所引,可是,根子还是在我这里,您别怪他。”说着,又向童悦深施一礼。
童悦呵然一笑:“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丫头,一时把自己说得冷血无情,一时,又把什么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真是让人说你什么好呢?还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就他在席上时,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你光盯着我了,是没看到。”
桑生羞赧地低着头,道:“再是无情,也没有说让别人替自己担罪的理。”
童悦笑道:“你凡事,把别人都想了,又怎么能说自己无情呢?真说无情,你那老子,才称得上无情呢,他能为了利益,构陷旁人,也能为了……我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逼你去死。好了,桑生,别想那么多了,今儿这个事,就算过去了,我呢,只当你是喝多了酒,跟我这里撒风呢。回去吧,河上风大,我能受得,你未见得受得住。”
桑生抬起头来,望着童悦,道:“您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要不然,玉墨姐姐看我一个人回去,又该嗔着我了。”
童悦取笑道:“你还不该她嗔着么?行了,你先回去,我一个人想想,到底是哪句话,让戚先生听差了,这个事儿不想明白了,咱们这一路上,太平不了。”
桑生甜甜地笑道:“我信您,又怎么会太平不了呢?”
童悦轻叹一声:“光你信我有什么用,你那句话说得有理,与其遮遮掩掩,不如把话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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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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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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