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贤妃走得很是安详,周遭也宁静。她斜倚在茶几边,像是睡着了,手边茶水已凉,炉上茶壶尚留余温。
依旧是清冷的日色透过窗纱,依旧是在她脸上覆了一层朦胧的浮光。如果真要仔细看的话,平静无波的面容似有干透了的泪渍,嘴角却带着一丝极浅的笑意。
李世默怔怔地站在茶室前,剧烈的呼吸令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不太确定般,他试探着向前,蹲下,又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仰首看着始终温和的脸。
盯了许久,原来真的不会动了。
他颤抖着碰了碰宁贤妃无力垂落在茶案边的指尖,已经凉得彻骨。
“求陛下为母妃做主啊!”
公孙嘉禾拽着皇上的衣摆便跪了下来。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哭泣,近乎哀嚎的哭声凄凄切切,涕泗在她的脸上全糊成一团,蹭了皇帝陛下满身。
室内只有皇上、李世默、公孙嘉禾,连同披了件衣裳的沈青绾。一众群臣还站在屋外候着,只听得门内哭声,各自端着朝笏不敢说话。
原本是无法忍受一个小姑娘蹭一身鼻涕的,念在宁贤妃新丧的份上,皇上难得耐心把公孙嘉禾扶起来。蜀南文学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她!”
公孙嘉禾宛如葱根的手指一点,指向半躲在皇上身后的沈青绾。
“今日辰时一刻,就是她说要来拜访母亲。不一会儿便说要离开,还跟我们说母妃累了要休息,不要打扰她……”
指尖还在发颤,公孙嘉禾的身体不知是因为说谎还是因为悲痛欲绝亦随之颤抖。她深呼吸,鼓胀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沈青绾,满是红血丝。
“我们居然就信了她的鬼话!”
“不是我!”
沈青绾二话不说立马也跪在皇上脚边,一个嚎得惊天动地,另一个哭得梨花带雨。
“臣妾今日根本就没见过贤妃娘娘,这是诬陷。陛下,这是诬陷啊!”
“合宫上下都可以作证,宛嫔娘娘,”
“娘娘”二字咬得尤其重而讽刺。
“你随便在宫里抓一个人问问,看我公孙嘉禾说的是不是实情?”
“宫里都是宁贤妃的人,都是你们的人,说话当然向着你们。”
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吵得头疼,皇上浅蹙眉心,揉了揉太阳穴。
“宛嫔不是在宫里关着吗?她是怎么出来的?”
公孙嘉禾又拎起裙摆跪下,“是母妃心慈。她一直跟我们说,她对宛嫔,就跟对自家孩子一般,舍不得罚,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就算被关在宫里,她还私下与侍卫说了,如果宛嫔执意想出去走走,便允她出去就是。”
话说一半,公孙嘉禾吸了吸鼻子,冷眸看向沈青绾。
“宛嫔娘娘,你便是这般恩将仇报我母妃的吗?”
“陛下,恳请陛下听罪妇一言。”
完全搞明白宁贤妃的计谋,无非是自杀嫁祸自己,在给长公主定罪之前,先给她安一个毒杀贤妃的罪名。但宫中哪有机会准备毒物,更何况事起仓促,自己被关禁闭又是举朝皆知,沈青绾反倒冷静下来。
“贤妃娘娘是怎么死的,姑且还没有定论。恳请陛下传太医过来,查验清楚再说也不迟。”
说的有道理,皇上抬手。
“先传。”
今日值守的孙太医大呼倒霉,背着药箱硬着头皮只得往宁贤妃的寝宫里去。别说门口站着的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臣僚,一进门跪的跪站的站一大片,行过礼之后转到宁贤妃去世的里间,依旧蹲在母妃身边的,便是一言不发的宣王殿下。
孙太医跟麦穗似的砸着脑袋,偷向上瞟一眼,完全看不懂此刻这位未来的东宫太子的表情。
“殿下,臣……”
李世默把位置让出来。
孙太医先把宁贤妃的头扶正,仔细端详她的脸色。
便觉身旁有一记眼刀杀来,他手不由自主轻颤一下。
再轻轻掰开宁贤妃的嘴唇,验看口中情况。
又一记眼刀杀来,令人窒息的气压无时无刻不在身边弥漫,孙太医觉得他再碰一下贤妃娘娘,下一刻安坐在旁的宣王殿下能站起来掐死他。
不过,似乎是他多心了。全程虽说战战兢兢,好在宣王殿下一句话没多说,平安无事初验完了。
“回陛下的话,娘娘面色发白,很明显缺血的症状,口中尚有不少呕吐物,娘娘身后地上也有一些,初步判断是铅粉中毒。茶里也有,壶中确实不少,茶几上两杯茶水都有。只是贤妃娘娘这边喝了不少,那头没喝。应该是致死的主要原因。”
这就是了,沈青绾跪在地上高声争辩。
“铅粉根本就没办法中毒至死。照这么说,但凡女子施妆,都有铅粉中毒的危险。泡在茶里根本不剩多少,怎么可能死?”
公孙嘉禾在一旁冷笑,“看来你对铅粉很是了解。”
“我!”
“宛嫔娘娘说的对……”
可怜孙太医跪在一众各怀心思的主子们之中,背后是李世默公孙嘉禾如刀锋的目光,面前是天子一怒的威压,额头上渗出一抹水色也不敢擦,只得颤颤巍巍硬撑着。
“铅粉中毒需要的剂量很大才可能致死。依照贤妃娘娘身体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长期处于摄入铅粉的环境,今天茶中只是最后一道突破临界值的契机。另一种可能是,短时间内突然大量摄入,导致的,身体的崩溃。”
皇上问:“依你推测,可能是哪一种?”
孙太医跪得端正,说话更是字斟句酌。
“一般来说,短时间摄入如此巨大的铅粉,可能性不大。娘娘施妆用的铅粉,真正有毒的量很少。如果要吃,只怕要生吞好几盒,很痛苦,也不太现实。”
听到最后一句,公孙嘉禾刚制住的泪又快要掉下来。
不能哭,她还有要紧的事要做,要紧的话要说。
“那便是说,是有人长期加害今日又在茶水中下毒了?”
孙太医噤若寒蝉,只是点点头。
“臣妾是清白的,陛下!”意识到孙太医这些话意味着什么,沈青绾跪着向陛下爬了两步,“臣妾近日一直在禁闭,哪有这样的机会毒害贤妃娘娘。”
“长期加害。”
公孙嘉禾一字一句,反问道:“前些日子你不是送给母妃不少妆粉么?”
确实送了些,为贺宁妃娘娘进位贤妃,掌协理六宫之责。各宫都送了不少,沈青绾也不例外,尤其当时宁妃娘娘明着还有恩于她。
“这是诬陷!”
沈青绾又开始哭,另一个拽紧皇上衣摆蹭得满身鼻涕。
“陛下,罪妇真的没有,从来没有害过贤妃娘娘。真的没有。”
“那你说,我们有什么理由诬陷你?”
公孙嘉禾跪在地上冷眼看沈青绾。
“难道是母妃自己吞了那么多铅粉自杀吗?且不说太医都说了这种方式不现实,贤妃娘娘身份尊贵,宣王殿下与溧阳公主前途光明,她有什么理由抛下这一切只为陷害你一个小小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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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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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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