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中,他一眼就能看见侧卧在榻上那人的目光。
屋子昏黄,她的眸色却清亮。每次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他总能在她的眼中看到万千星河璀璨。明明不是那么刺眼,他却能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一个复杂而深邃的世界,一个足以包容一切的世界。
他甚至觉得,即使在茫茫红尘,他也能一眼望见这双眼睛,也能一眼便望见——
她。
两人对视了良久,世默才想起来手中的药碗,他轻咳一声,目光不自在地瞥到一边:
“那个……喝药了。”
“嗯。”
躺在榻上那个小小的人垂下长长的睫毛,轻轻应了一声。那个声音,就像喉间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被什么东西生生堵住,只剩一声轻轻的气流溢了出来。
李世默坐在榻边,因为她躺着不太方便喂药,扶她坐起来又担心她着凉,便半抬起她的肩膀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膝上,任她三千墨发顺着他的膝头倾泻而下。
若昭下意识想挣扎,却被李世默不由分说按住了肩头,让她乖乖躺下。
他端起那碗药,舀起一勺黑漆漆的汁水,放在自己嘴边抿了抿,再递到若昭的唇边。
“有点苦,你要是觉得苦,我待会儿端点糖水来。”
若昭看着他熟练地替她尝药,突然就想起了杜宇说的,但凡入她口的东西,他必亲尝。
那一刻,她的心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委屈,只觉得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塞得满满的,堵得她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牵绊太多,他对她,或许是主君对谋士的关心?无论如何,也终究没有一点点,那种他对薛瑶的感情……
她按住了他给她喂药的手腕。
“这些天你一直都是如此吗?”
“嗯?”
“替我……试毒?”
“也不是……”李世默下意识地否认,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否认的是什么。这三天来他确实生怕有人对她不利,他知道天师道的人需要他这个皇子作为筹码,却不一定真的愿意救她。因此,他唯一能想到保护她的方式,便是把自己的命和她的命拴在一起。
“世默……”若昭颤抖着张开嘴唇,出声的一刹那又觉得自己不该以这样的语气说出口,只得轻咳一声,换了一个更波澜不惊的语气。
“你不必如此的。hτTΡδ://WωW.sndswx.com/
“殿下是主君,我只是一个谋士,殿下不必为了一个小小谋士的安危就以身涉险。殿下眼中,首先应当放着的是天下之重。为了这天下之重,殿下最该关心的应该是两样,其一是自己的命,其二,便是手中的局。”
李世默苦笑,“这是风波庄庄主在同本王说话么?”
若昭叹气,“是。”
李世默不语,她不知道,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谋士呵。
李若昭也不语,他不知道,他于她而言,不仅仅是主君呵。
两人就这么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僵持着。目光交汇良久,终于,若昭退了一步,她突然笑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笑出来的。
“看样子世默你是一定要从我口里夺点食走了。”
李世默耐心地把那勺药汁送到她嘴边,看着乌黑的药汁染上她终于有些红润的唇瓣。他的脸上终于难得有些笑意,便顺着她的话道:
“那还请庄主给本王分点食。”
这话接得太顺,顺到一向伶牙俐齿的若昭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算是承认了他们之间只有主君与谋臣之情了么?若昭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口郁结在胸中不知道该怎么抒发出去的气。
也对,有些无解的问题,固执地求一个答案又能如何,甚至连正月十五那天晚上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人皆心照不宣地避而不提。所有的所有的,索性就付之玩笑,哈哈一乐之后,什么也不剩下。
挺好。
她由着他给她喂药,两人皆是一片沉默。
好在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一阵敲门声拯救了一时无话的两人。
李世默低头看了若昭一眼,仿佛在征求她的意见。若昭心知敲门的多半是杜宇,便点点头——他们现在正在考虑合作的事情,有些话,自然是越早说开越好。
“进来吧。”
来者果然是他,不过考虑到宣王殿下在此,杜宇十分乖觉地又贴上了有损他容颜的络腮胡子,举手投足间都是那股子混迹江湖的痞里痞气,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街头恶霸孙望之。
杜宇这人脑子不怎么样,演技还是不错的,哪天让虞让也跟着他学学。
若昭默默腹诽。
孙望之一进来目光便被枕在宣王殿下膝上的人吸引了。实在是这两人的姿势过于岁月静好,一个喂药,一个就安心枕在他的膝上,就像丈夫在照顾着体弱多病的妻子。有些拥挤的小屋,蓝底百花的床帏,为了省钱只点了一盏的油灯,边缘磨得有些花了的瓷碗……就像是贫贱夫妻却也能自得其乐的安宁和谐。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两位殿下你们俩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这话说出去鬼才信。”
不过好在这些天,这俩人之间什么稀奇事他也见了,加上他胡子贴得密,片刻的惊讶也被淹没在胡子的微颤中。
“既然二位殿下都在,要谈合作,那我们不妨趁早把话说开。”
看到来者,若昭觉得躺着说话不方便,便自作主张翻了个身,改成趴伏着的姿势。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她还用两个胳膊肘垫着长发披散的脑袋,偏着头刚好把孙望之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正好等着孙……将军的这句话。”
若昭只要开始处理正事,那一根紧绷的弦拨动的音足以震碎她脑子里所有的绮念。面对任何一个对手,她就像是斗兽场上蓄力待发的猛兽,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紧张的肌肉瞬间迸出惊人的爆发力。同样,对手的一点点异样,只要落入她的眼中,她便都能窥得无限玄机。
所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胳膊肘下趴着的是李世默的腿,只当是什么舒服的垫子了。
但李世默哪里经历过动心的女人趴膝头上这种事。之前他给她喂药时一手拿着药碗一手拿着勺还好办,现在他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放在膝上吧,那是若昭的脑袋,放在身侧吧,那是若昭的头发。
更何况,趴舒服软垫上的若昭,兴致勃勃地准备和面前的孙望之一较高下。
李世默感觉自己的脑子顿时如同被蒸得烂熟的糯米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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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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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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