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世默记忆里一向很稳重的十一皇子眼中闪着透亮狡黠的光,他一手勾住李世诚的背,点头如捣蒜。
“三哥你放心,我跟世诚哥就跟在你身后,哪也不去。”
也不能完全任他这么闹,李世默差信使向着宫里萧贵妃一边儿请罪,一边儿还保证一定护好李世谚的安全。
气得萧贵妃直接推开毓安宫的门,单刀直入杀到李若昭面前。
“说,是不是你唆使的李世谚偷跑出去顺便还给李世默增加一点砝码的?”
若昭泫然欲泣,当着萧贵妃的面眼泪便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拈着帕子拭泪,蹭得眼角都花了。
“嫂嫂!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平白污人家的清名还大吼大叫的,吓死我了。”
屏风后的风吟死命地憋住笑硬是憋到了花枝乱颤。
向长安城里请完罪之后,李世默又向着鼎州献陵请罪。一是向父皇汇报,确实将长安卫戍交给了李君毅,二是跟他一并出城的还有凉王世子李世诚与十一皇子李世谚,他定会护好这二人的周全。
第三便是,因为泾原军大败逃窜,京西北已危如累卵。儿臣冒死抗命向西北阻击阿史德的骑兵,西北之危一解,东北鼎州之困自然而然便解了。
看到这一行的时候,一向喜怒极少露于形色的皇上当场便把请罪奏章扔了出去。
伴驾服侍的是秦妃娘娘。此次祭扫,原本带出来的嫔妃就少得可怜,宛嫔沈青绾下狱,宁贤妃苏芷兰殒命,随侍在侧的只有一个从秦嫔回到妃位,还育有九皇子的秦妃娘娘。
她站在一旁,随着天子之怒忍不住颤了颤,敦厚可亲的容色也忍不住揪紧。
犹疑片刻,秦妃最终迈着小步子颤颤巍巍上前,扶起了皇帝陛下,一手轻柔地抚着一国之君的背。
“陛下消消气,孩子们谁能不念着父亲的安危,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能有什么考虑,不过是仗着有了兵权,又有些爱出风头的小脾气,一腔自以为慷慨大义实际很天真的热血,便试图违抗圣命,为自己平添虚名。
原本并不算过错的第二条,在这样的语境下也有了别样的深意。
擅自出兵西北,还带上了一个十一皇子一个凉王世子,不是拿捏两个孩子以此为筹码减轻处罚,就是结党拥兵自重。
加上命姨父李君毅为将——
嗯,坐实了结党拥兵自重的罪名。
仔细思忖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已近知天命年纪的皇帝陛下喟然长叹。干哑的嗓子一阵剧烈的咳嗽,喉间微甜,他却如数咽了下去。
“他翅膀真是硬了。”
抚着陛下后背的那只手,再一次忍不住颤了颤。
李世默调转方向转道泾水河谷向上游溯源阻击阿史德一事,在整个鼎州小朝廷中的影响是致命的。某些飞短流长在大唐开国之君高祖皇帝的陵前如暗蛆疯狂滋长,传入每一间紧闭的房门之后。
“宣王殿下都要去边塞打仗了,那局势岂不是很糟糕?”
“咱们鼎州不就没人管了,到时候西突骑兵攻下来,咱们都等着被蛮人砍头吧!”
“我老娘还等着我回家呢,我可不想平白无辜在此丧命。”
……
仅十一月十一至十一月十四日之间,从鼎州逃窜的兵士便达到三成,甚至一个日常巡逻下来,清点兵士的长官便发现人数又少了。
张怀德监管不力,在勤政堂叩首自请领罪。
处罚了也没用,张怀德已算谨慎机敏,换个人更不行。
就像是一座细沙堆起的堡垒,土崩瓦解的时候,无论怎样用力维护,无论捏得有多紧,都改变不了树倒猢狲散的结局。
叽叽喳喳的声响传到了鼎州献陵的每一个角落,与外头沸腾不止的声响相比,被幽闭不见天日的沈青绾,倒成了独一无二的清净。
灰黄的柴房之内,她已经在其中,不知坐了几个日日夜夜。
门口尚且还有两个兵士守着,为了保证里头的人还有口气,守门的兵士每天都会往里头扔一个馍,再放一盘水,跟喂狗似的,嚷嚷着里头的人来吃。
而每一次,沈青绾都端坐在其中,一动不动。
“晦气!”
反正这人是死定了的,守门的兵士但凡遇着丝毫不顺便冲着里间啐了一口。
但每日的食粮确乎是吃了的。第二日清晨,轮值的兵士总会看到空了的盆放在门口。极为娇小的女子就安安静静席地而坐在灰扑扑的柴房地上,背对着所有人,沉静到完全不同于他们关于妖妃的种种猜想。
也就在十一月十四那日,等到两名兵士中的一个人去打饭,剩下一个还守在门口,大概是被长官欺压惯了,至于看见里头岿然不动的身形更觉火气大。hΤTpS://WWω.sndswx.com/
“装个什么贞洁烈妇,老子守着你就是晦气!”
“我确实不是什么贞洁烈妇。”
沈青绾缓缓起身,入冬之后无人照管依旧一身素纱单衣,因为连续一个月少得可怜的吃食而显得更加清瘦,白纱摇曳间勾勒出她极为纤细的身形。
她回头,一双天生似剪水的眸子望之凄凄楚楚。她的眼睛原本不算大,饿了太久脸小了一圈反倒显得眼大的明亮。
“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
她赤脚上前,水波潋滟的素纱裙衫遮不住她极为白皙的脚踝。已入冬季,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丝丝寒意,莲步慢移间透过素纱可见皓白胜雪的肌肤。
沈青绾停在那名兵士前,冰凉的指尖轻点那人粗糙的脸颊,燃起一丛火似的往下带。最后,如葱根的指节勾住对面那兵士的腰带,只一勾,便轻而易举带向自己。
“这儿没人,也不会有人管我。好哥哥,到了了,我也就只想快活快活。”
她微微仰首,如同当年李若昭交给她的一般,羞怯似小鹿的目光最是那一抬眸的勇敢,娇俏妩媚中更见绝色。
“好哥哥,答应我,好不好?”
当年的婉淑妃本就以桃花风流娇柔之姿冠绝后宫,沈青绾类她,加之受尽摧折之后更添教人怜惜的凄楚。
那兵士不知对面是何意,只觉压不住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喉头一干,在眼含秋波的注视下咽了咽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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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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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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