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昭推着轮椅在身后一路追。
凉王正在隔壁营帐的门口伸着长长的脖子向那头张望,见到帐中有人冲出来了,当即转身,一脸正经,向着巡逻的兵士吼得一个激灵。
“一队,今日有何异样?”
做戏之后,凉王偷偷摸摸把卓圭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颇为焦虑。
“不要紧吧?”
卓圭还是一身从容的缥碧色长袍,望之如远山青黛,他眉眼深邃辨不清神情,嘴角却盈盈带笑。
“差不多了。等他们回来,宣王殿下就该回心转意了。”
李世默独自一人爬上营外高垄。高处风大,他逆着风向西。四面八方的飞雪扑面,白羽漫天,目之所至,天地皆茫茫。
李若昭自己推着轮椅,本来是爬不上来的。眼见的李世默越走越远,又招呼风吟雪澜把她推上去。
轮椅碾过松软厚实的积雪,光洁无物白尘之上留下一双脚印,两道辙痕。
似是不忍,李世默余光瞥见身后一路追上来的小小人。风雪之下,她一手竭力裹紧披风,鼻尖和脸颊通红,双唇却干枯得毫无血色。另一只手还不忘推着轮椅向前,鬓间珠花吹得左摇右晃。
“你回去吧。”
若昭伸手,细嫩的指尖也被冻得通红。她扯了扯李世默甩下的袖子,寒风吹得冷意入骨,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我不回去,我是来劝你回去的,好吗?”
那一声细细的“好吗”低到尘埃里,如小猫颤颤巍巍伸出了乞求的小爪子,以至于李世默觉得自己实在任性得有罪。
她本来身体不好,她本就抱病前来。他不该,不该让她这样的。
“我答应你,小语救回来就回去,很快的,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只要在明年开春之前赶回长安,一切就不算晚。”
不知道把这句话重复了多少遍,似乎每重复一遍,又能增强某种无谓的信心。
若昭叹气,他魔怔了。
她也魔怔了。
“世默,你有没有想过,朝堂风云旦夕流转,谁都不可能担保陛下在数月之后依然会立你为太子。是,我们确实可以不要太子的位置。可太子之位不仅意味着权势,更意味着责任,而这个责任,放眼陛下的诸位皇子,只有你有能力,有这个心思担得起。如果朝堂因此再生国本之争,政局不稳,此为祸国——”
借用我师长的一句话,若昭心绪一荡。
“而祸国者必殃民。”
李世默想甩开若昭紧紧拽着他袖口的手,却因为牵扯到右下旁肋隐隐发痛的刀伤不得不作罢。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若昭把他的袖子拽得更紧,飞雪之中声音飘渺而艰涩,却意恳切。
“如果此刻你不在朝中主持大局,不趁着西突北燕退败的机会整顿军制,致使长安朝廷把这难得的喘息之机,浪费在无谓的国本之争上。有朝一日西突北燕的骑兵卷土重来,正似今日如入无物杀进我关中腹里。西北塌陷,生民涂炭,又有多少兄长的妹妹将会平白遭受被掳走,被屠杀,被剥夺最后一丝生的希望?等到她们临死前瞪着绝望的眼睛问,这是谁的过错,这是谁的责任?你又该如何回答?”
不等李世默回答,李若昭继续道:
“小语是你的亲妹妹,你放不下,此为人情,谁都可以理解。但人生在世,先公而后私,先责任而后私情。这个道理,我所认识的李世默不会不明白。你是未来的东宫太子,更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你身上背负着亿万黎庶的希望,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关系着普天之下所有百姓的生存。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
分得清又如何?
感受着手腕间近乎卑微的拉力,李世默垂下头,迎着越来越大的风雪和寒霜。
等到了此般境地,还不是一个举步皆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用责任绑架你,我在拿自己逼你。你说的对,我确实绑架了你,走到这一步我是罪魁祸首。但是,如果有朝一日我身陷绝境随时有性命之危,而你偏偏有更重要的事不能放下——
“那么此时此刻,我希望你,我恳求你,不要救,要大局。”
不可能。
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
李世默左手护着尚未痊愈的刀伤,右手死命向前挣脱。
若昭没放手,被李世默连带着生生从轮椅上拽下来。站不稳,毫无着力的双膝直挺挺地跪在雪上。
她这彻底残了的腿,不跪圣上不跪双亲的腿,上次跪下还是被杨文珽逐出师门的时候,如今又跪了面前这人,跪在冰天雪地里被拖了几步之远。
李世默发觉手上的重量未减,等他回头,才发现若昭拽着他的袖子被他在雪地上拖跪了一路。
昭儿!
他当即也跪了下来,一把将跌跪在地上的小人揽了过来,双臂骤然发力快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若昭在他的怀中微微仰首,风雪迷离间指尖抚上李世默瞪大的眼角边细细的纹。hΤTpS://WWω.sndswx.com/
“对不起。”
又是她先说的对不起。他张了张嘴,却哭不出来,喑哑的声音在喉间打转,整个人因为力竭的压抑而颤抖。
“你说的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母亲尸骨未寒,妹妹不知所踪,你要我在此时此刻身披华服,听含元殿上钟鼓齐鸣……”
昭儿!
“我做不到啊,我真的做不到!”
她说的对,他本来应该恨她的,这条路是她逼他走上的,如今两难的境地是她的过错。或许只要把气撒在她头上,总比现在好受多了。
然而,李世默悲哀地发现,即使一层一层的血痂将他满是刀伤的心牢牢包裹,只剩硬邦邦黑黢黢的外壳,在见到李若昭的刹那,心尖上那一点鲜红的血,依旧能汩汩地涌出来,如山溪如长河,连绵不绝,至死不息。
似乎只要看见她,原来无从选择的人生,还是有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期盼。
真可耻。
却贪婪得不愿叫人放手。
她脸颊是冰的,指尖是冰的,因为李世训丽妃囚禁体内寒气尚未除尽又风雪中颠簸千里,浑身冰冷到近乎了无生气。但唯有呼出的气,经过心脉尚且温热些许。
冰冷的指尖穿过李世默的发,李若昭把面前那个心尖尖上的人抱在怀中,发上沾满的雪,似鬓间骤然而生的华发。
“别怕。你放心。我答应你,人我去救,我的责任,我一定想办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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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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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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