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若昭托着脑袋,幽幽一叹,“很难啊。”
李世默正想开口说什么“不要紧我们一起想办法”诸如此类云云,不过等他看到若昭嘴巴嘟得老高,一双慧黠的眼睛却笑得眯眯的,再一次暗叹自己貌似又……多此一举了?
他伸手,下意识想捏捏她嘟起的脸蛋。抬手的片刻,生生换了个方向挠挠自己的头。
“少来,看你这样的表情,估计早就想好了。”
仿佛被拆穿了小把戏,若昭冲他撇撇嘴。
虽然,接下来要说的事并不轻松,她所极力营造的,不过是一个尽量轻松的氛围。
“其实也不算想好了,只是有一个粗疏的想法,具体细节,这不正跟你商量的嘛?”
李世默莞尔,虽然听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是个分外惊绝而享受的过程,而当他听见她说“商量”二字时,心中油然而生的欣喜又远非当初可比。
心下强烈涌动的情绪如潮水一般一阵一阵地涌来,这种感觉清晰地提醒着自己:他喜欢听她说,更喜欢和她一起说。
这厢想着,耳边传来他喜欢的,不温不凉而从容有余的声音。
“我们可做文章的,也就只有上报朝廷的那一封奏疏。我这个思路,应该没有问题?”
李世默盯着小女人无意识摩挲地图的模样,点点头,“没有问题。”
“这封奏疏的起点,是我们必须要给这几个月在剑南道的所有行为,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把剑南道一分为二也好,举荐公孙致和为剑南道东川节度使也好,甚至纵容天师道南下也好,这些事情都必须有一个罪魁祸首,替我们担着。”
“公孙枭?”
“跟我所想一致。”
大抵是余光望见手边那人过于灼然的目光,若昭没敢抬头,只是颇为心虚地,盯着矮几上墨笔所书“成都”二字。
“所有事情的起因,我们都可以归结于公孙枭在剑南道的暴政,这些可写的不少。我们在汉州德阳城的所见所闻,雅州刺史在地动后的口供,以及,这些时日你问政各州刺史的成果,公孙枭在其中的干预,都可以写。”
“这倒是不难。只是,剑门关伏击钦差一事……”李世默再三忖度,“肯定不能如实说是杜宇做的,是推给公孙枭,还是天师道?推给公孙枭,这个故事容易讲,毕竟死无对证。推给天师道,后续获益大。我记得,你一直放心不下天师道的人。”
不仅是若昭放心不下,他也放心不下。繁复的仪典下包藏的野心,以及那一夜她未曾安眠的汗意。
“将截杀钦差的事情,推给天师道,至少能引起朝廷的警觉。这一支势力,不容小觑。”
“我也这么想过。”若昭的目光又游离到地图东北角的“剑州”二字,“可这么一来,伏击发生在剑门关之后的事就不能自圆其说。天师道再如何势大,染指剑门关守将的事,他们还做不出来。”
“那我们就把这个故事讲成,剑南道节度使公孙枭横征暴敛,对朝廷心怀不轨,最后干出了剑门关伏击钦差一事?”
一边说着,李世默一边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讲第二个故事了。公孙枭越是鱼肉百姓,就越能反衬杜宇治下绵州的繁荣。这就是你的打算,认为他有治民的能力?”
若昭也跟着点头。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他们自认识之后,关于时局的对话,推进得最快的一次。
“第一层打算而已。对于朝廷而言,他们更关心的是,谁能省事。谁能既对长安忠心耿耿,又能保证剑南道不生事。所以,与其说是治民,不如说是安民。此安民并非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而是说,使民安定顺服。”
李世默皱皱眉,“这样合适吗?”
若昭叹气,“不合适,可我们也没办法。事儿可以按道理办,但话,得站在朝廷的立场上说。
“我们需要在这封奏疏中打造一个形象,绝对符合朝廷对剑南道西川节度使要求的形象,而不是,一个合格的剑南道西川节度使的形象。两者的差别,你能体会到吗?”
李世默攥紧拳头,感受手心微微渗出的汗意,原本还有些欣喜的心情染上一层灰霾。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等到他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稳重许多,稳重而低沉。
“我知道了。”
又是那样的感觉,明明是天际无拘无束的流云,就像被栓了锁链被禁锢在笼子里一般逼仄。若昭有些担心地望向李世默,原本如白玉润泽的侧脸,在微黄灯火的笼罩下,变得愈发温凝。
她本想出言安慰两句,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罢了罢了,有些事情,越想越没有头绪。政局起于人心,人心远比政局复杂。
“……第二层打算,在于替杜宇向朝廷表忠心。”
“以朝廷的名义,让他认祖归宗到扶风公孙氏下?”
“对。所以你在奏疏里,要讲的第三个故事,就是杜宇的身世。但这个故事并不好讲,他是公孙成业的后人,扶风公孙氏在剑南道经营多年,此事朝廷不可能不忌惮。说他实际上是公孙家的人,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其间微妙之处并不难想,联系之前答应公孙杜宇的事,李世默顺着她的话问道:
“那我们要突出的就是杜宇想替父替母复仇的志向,甚至可以说,只要能替父替母复仇,能让他回到公孙家,他什么都愿意做?”
“差不多就是那个道理,杜宇的故土情深,救巴蜀百姓于水火的理想,都可以不用提。他是扶风公孙氏的后人,是朝廷认定的,公孙氏的后人。他的名字,他的职位,全部是朝廷认定的,才能尽量打消长安的诸君对这位新贵的忌惮。”
若昭反反复复强调的,无非是向朝廷讨一个名分。这两年李世默见识了不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对于一个式微的朝廷而言,他们所极力维护的,不过是一个凌驾于各个藩镇之上的空架子。节度使自行决定继承人早已成为不成文的惯例,一旦一个节度使能完全听命于长安,那些寄居在帝京鲜花着锦繁华之下的跗骨之蛆,自然乐见其成。
而若昭极力给他们营造的,就是这样一个幻境。
因势利导,不能说是错,庖丁解牛至臻佳境,正是因为以无厚入有间而游刃有余。李世默垂眸不语良久,再多的心绪,终究是付之一叹。蜀南文学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朝廷要的,是一只听话的狗,不是一个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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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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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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