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玄翘足倚在自己的帐中,遣退众人,扬眸看着灯火依约里的大长公主。
“我母亲也是。她说,没见过这么好的主母。什么事都替萧靖担了,从始至终就没难为过我母亲,如若当年你再狠心些许,我们只怕无法活着走出长安。”
李唐皇室直系子孙,先帝的姑母大长公主端着身姿,微微挑眉。
“所以呢?”
“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的。萧靖叛国,此事全长安都知道,这盆污水萧家洗也洗不掉。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后的结局,不如就交给大长公主亲手了结?”
几名西突的兵士掌着灯引大长公主营外走去,跨过刚刚解冻水流少得可怜的护城河,潺潺流水在脚下有气无力地呻吟。夜色深寒,宽大的袍袖裹着风在舞,在无声地怒号。
见到来者,已经跪了小半夜的萧靖眉间微微颤动,被布条勒紧的嘴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静和……”
“我不叫静和。”
我叫李从俪,伉俪情深的俪。我嫁给你恍惚已近三十载,你可以日日夜夜念着你的燕如,叫她“如儿”,却从来就没有唤过一声我的名字。
两人皆沉默。
不说话就由着李从俪说。每次都是这样,先退一步的总是她,委曲求全的,也总是她。
她站在萧靖身边,目光却飘向远方。纵目略过铁蹄踏碎的万里河山,夜色笼罩下苍苍茫茫。
“我适才见过哥舒玄了。认祖归宗的事就不用想了,他让我来亲手了结这个事。我问你,”
出身皇室,除了自己的父皇和皇兄,李从俪从不跪任何人。她站在萧靖身边,目光转向他。
“他说的,五年前就联系上你了,是真的?”
萧靖双腿绑缚着跪在地上,身姿虽努力端得挺拔,硕大的脑袋却垂了下来,点点头。
“他问你西北军备,你就都告诉他了?”
萧靖苦笑,“你说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李从俪深呼吸。
“但现在的问题是,你没办法解释清楚。你能把你写给哥舒玄的信抄上个成千上万遍,给长安城里每个人发一份吗?就算你信上什么也没写,私通敌国主政,急于求一个说法的百姓依旧会视你为罪魁祸首。”
萧靖继续点点头。我知道。
“你想过萧家怎么办吗?阿岚怎么办?他将来要担负萧家重任的,却平白无故被扣上罪臣之子的帽子,他今后怎么办?
“还有阿岄。阿岄已经二十三岁了,她还没有出嫁。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曾经按着萧岄的婚事就是想利用她促成你自己的目的,去结亲,去示好。是这样吗?”
萧靖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为人母被骤然戳中心尖尖,李从俪一时气血涌上心头。
“萧靖,你这些年做的还不够吗?阿音当年是的,阿岄也要这样吗?萧岄可是你亲女儿!”
某件久远的往事突然跃入脑海,李从俪最不堪的记忆令她噎了半晌。
“当年我,当年我一气之下说萧岄不是你亲生的。你应该知道是一句气话,我就是生气,气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却在别的女人的怀抱里风花雪月。我只是气,我的气话你怎么能,怎么可以撒在女儿身上?”
萧靖当然知道当年那是一句气话。李从俪刚生萧岄那几年,他正是一颗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一直四处迁转调职,恰好遇上了那个,让他念了一辈子的女人。
燕如。
于是,他便对李从俪直说了。
当朝陛下的小妹妹,为萧靖守了快十年的天家公主哪里受得这种气,她发疯了似的在家里摔东西,从后院一路鸡飞狗跳到正堂。最后,一向端庄的静和长公主披头散发,脱簪赤足,抱着刚满周岁的萧岄,掐着亲生女儿的脖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你敢纳妾,我便敢告诉你萧岄不是你亲生的。”
萧靖沉眸看着近乎癫狂的女人。
“她有孩子了。”
从头到尾都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以至于这么多年萧靖一看到总是喜笑颜开的萧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这一幕——
歇斯底里的妻子,失心疯了的母亲,嗷嗷啼哭到撕心裂肺的孩子。
“我知道。你当年的气话,我都知道。”
“那你为何一定要这样对阿岄的婚事!一直拖,一直拖,拖到利用价值最大的时候吗?拖到现在成了逆贼之女,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娶她?”
不再是那个一言不合便要吵个没完的年轻人了,二十多年前就不是了。血脉突突地奔涌到心口,压得她心慌。
“阿屹走得早,小昭我也很喜欢,这事便过去了。可是阿岚阿岄呢?你究竟有没有想过你的一双儿女?如果你能料到今天的结局,这一步步,你还会走吗?”
还会走吗?
说不准。
尽管深知应当为人生中的每一个选择承担后果,付出代价,可身处其中,谁又能看得清对错。
萧靖闭上眼,还能想起他初见燕如的模样。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深目星眸,笑起来却那么干净,温柔得是那阳春三月迎着塞上牧草吹来的风。
李从俪了然,没说话就是什么都说了。
“既然不后悔,那就想想未来吧。”
李从俪陪着他跪了下来。
“萧家的门楣完了,但阿岚和阿岄还得活着。等到天亮了,全城百姓都看到我们跪在西突的军营前,跪在长安城下,且不说萧家旁支会怎么对他们,他们不能背负着逆贼之子的名声,活一辈子。”
那就只有一死了。
萧靖没有意外。他本求速死,但哥舒玄不让他死,像马嚼子勒紧他的嘴巴不准他死,为的就是等大长公主出来吗?
让他们为他的母亲陪葬?
很合理。
想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想来人生中的最后十几年唯一一次与自己的夫君说了这么多话。李从俪望了萧靖一眼,也是第一次,两个从来没有心心相许的人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致。
她起身,扑向把守一侧的西突兵士。那小卒下意识拔刀来挡,保养光洁的脖颈重重地磕在泛着寒光的刀锋上。
长夜难明,滴漏走到了一日中最黑最暗的时刻。她扶着滚落血珠的弯刀,挣扎着回头看那个从少女时期就注定纠缠一生的人。
“阿靖,你不知道当年俪儿有多喜欢你。”
泪早就流干了,血也快流干了吧。李从俪的手垂了下来,垂在万籁俱寂的茫茫大地上。
“下辈子,我还是比你大,但我不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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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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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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