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钜子还说,墨矩里面装着的是宇宙本源的秘密……
张执象与钜子的交接好像把其他人都挤到了不重要的边缘上,一些人的眼光开始看向许海,眼神开始变得玩味起来。
“四爷。”
徐惟学在许海身边担忧的喊了句,许海却是没听到一般,他盯着墨矩看了好一会,才说道:“改朝换代,总不是几个大宗师就能做成的事情。”
“自汉到明,将近两千年了。”
“平民百姓,几个记得大秦的?自古以来,唯大明得国最正,想要推翻大明的江山,想要改朝换代,没有势力怎么行?”
“墨教所依赖的三支势力,不过耶教、明教、同舟会。”
“耶教在西罗洲势大,但马丁路德极有野心,随时可能反叛,明教自洪武年间便一蹶不振,这些年见不得光,不过在江湖上颇有势力罢了。”
“真正能决定天下大势的,除了南京,不就是我许家?”
“我许家若败了,那起来的必然是王家。”
“王家能与墨教合作吗?”
许海的声音不算小,很多人都听到了,也顿时了然,是的,哪怕钜子再看好张执象,只要墨教没有打算与张执象合流,就不可能抛弃许家。
他们是要复活始皇帝改朝换代……
等等!
墨教要复活始皇帝?
逐渐的,许多人都反应了过来,他们一直下意识认为墨教只是想恢复秦制,想要推翻大明去改朝换代罢了。
下意识忽略了始皇帝,也下意识将始皇与大秦划上了等号。
但,他们应该是没听错的。
钜子说……要复活始皇,恢复大秦。
死人真的可以复生?
“怎么回事?”
“钜子说不指望张执象跟随始皇,这个,是指的嬴政吧?应该不是泛指大秦的皇帝吧?”
“死而复生,闻所未闻啊。”
“话说,龙都出现了,复活应该不是问题吧?”
“历史上记载了多少次龙?复活的哪里有记载过?”
“墨教真的有让人复活的能力?”
“应该没有吧,如果有的话,那自然已经用了,我们应该看到始皇帝才对,他也没在啊……”
“乖乖,这场武林大会越来越热闹了。”
……
众人议论纷纷,更是心思各异,许多原本打算帮张执象的人,都不由泛起了嘀咕,开始考虑墨教那边了。
没错,你张执象是大明国师,代表大明。
可如果始皇帝复生……
人的名树的影,领袖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就大明现在的情况,别看嘉靖这些年做得好,在民间有很高的声望,可如果朱元璋复活,大明就还是朱元璋的。
秦始皇同样如此,虽然民众不认得,可心思活泛的,有野心的,却都开始琢磨了。
那样一位雄主的胸襟,是完全不用担忧的。
世人都说唐太宗不杀功臣,却不说始皇帝连六国宗室都没杀……
张执象和钜子对视了一会,钜子转身离开,走向许海那边,张执象捏紧墨矩,沉默了一会,将墨矩带在脖子上,也转身离开。
离武林大会仅剩三日。
是夜。
许海招来了儿子密谈,在许铭走进大帐当中后,许海说道:“过来,近一些。”
许铭走近。
许海伸手从桌上随意的拿起了辰龙令,抛给了儿子,说道:“给你了,这次如果老子死在夷州,你就带着许家舰队去南京,老子调查过了,扬州那场局,是费宏让徐阶布置的,青蛇在塔上接的那个人,正是徐阶。”
“去了南京,就找徐阶合作。”
“记住,徐阶可以信赖,但马丁路德必须提防,两边不是一路货色,这些年我仔细思考过,墨教太无私了。”
“在墨教眼里,没有华夷之别,只有文明之别。”
“他们将太多的东西教给西罗人了,却忽略了蛮夷始终是蛮夷,老子这些年跟那些西罗人打交道,再清楚他们的贪婪和无耻不过了。”
“匈奴、突厥、契丹、女真、蒙古……”
“跟我们华夏打仗的蛮夷多了去了,入主中原的那么多,哪一个对文明动过心思?便是自认为中原正统的辽金,学的也是我们这一套。”
“看看西罗人做了什么。”
“他们开始编写历史了,那个什么希腊,也不是这几年才提出来的,整个西罗人都在有意的盗窃我们的文明成果,改成他们自己的历史。”
“他们在取代苯教后开始编写《耶经》,开始著《伯史》、《希史》。”
“直到马丁路德起势,将其推向了一个高峰,他们开始疯狂的盗窃我们的知识,编写诸如《天文学大成》、修改《耶经》等等动作,墨教以前觉得他们不学内算,主动屏蔽华夏文明是好事,但你我应该明白这会有什么结果。”
“一旦西罗人起势,他们就会全面否定华夏,抹除我们的历史,换上他们的名字开始鸠占鹊巢。”
“或许今天以后,墨教会意识到错误。”
“但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这里在开战,马丁路德能给你炼制不老药的方法,他自己又岂能没获利?墨教失去对西罗洲的控制是必然的。”
“哪怕这个过程会漫长一点,数十年,上百年,但无所谓了。”
“只要西罗人起来,我们华夏人的空间就会不断减少,吴家能够看明白,他们在南洋的绝对优势是因为大明存在,我许海又如何看不明白,我们的海权是建立在窃据大明海权的基础上的?”
“这点我从来不说,但今天我希望你能明白。”
“不要守着什么许家的骄傲,今日败了,便老老实实的去找徐阶,帮他夺取议长的位置,依托江南的力量,去与张执象和墨教继续斗争。”
许铭捏紧着辰龙令,有些不解的问道:“墨教?父亲不是说要跟随始皇帝吗?”
许海靠在椅子上,说道:“我相信始皇帝的胸襟,能够容纳我们许家,但我更相信始皇帝的能力和志向,许家在大秦绝对富不过三代。”
“去南京吧。”
“我们跟士绅才是一伙的,我们想要的是世世代代的富贵,而张执象和墨教要的是均贫富,不一样的。”
许铭虽然在听从父亲的吩咐,但却不甘心的问道:“墨教要复活秦始皇,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爹您也说了,马丁路德在西罗洲野心勃勃,耶教会不受墨教掌控。”
“我们联合南京一起,未必不能把墨教扳倒。”
“他们既然打算复活秦始皇,那么他们手中一定是拥有超乎想象的秘宝,倘若我们能得到那个秘宝,说不定比真龙还要厉害。”
“爹为何不思胜,先思败呢?”
许海没有回答,而是手中转着两个珠子,他闭着眼睛,好一会才说道:“之前并不觉得,今天看过钜子与张执象的会面后,才明白到底差了什么。”
“他们手中有旗号,有大义,而我们没有。”
“缺了这玩意,我们就只能是一方豪强,永远也无法成为时代的弄潮者。”
“老子今天想了很多,发现我们许家做的再好,跟那些门阀世家又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那些门阀世家,他们好歹掌握知识,有地盘,有自己的民。”
“我们没有这些。”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志气不如那些人是事实,许海在将辰龙令交给儿子后,便有些索然无味,他觉得以往的那些富贵权势,太无聊了。
然而,他想了半天,却不知道什么才是更高级的追求。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他们在下棋,而我坐在一旁,连棋盘都看不懂……”许海说着,许铭只觉得憋屈。
明明他们许家如此强大,为什么就不如张执象和墨教了?
“爹。”
“我们不用管他们的,化为真龙,夺走秘宝,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不用去管那些文明制度,您当皇帝,统治万世就可以了!”
许铭有些激动的喊着,但许海伸出了一根手指,他缓缓摇着手指说道:“不行,君王当中也有昏君和千古一帝。”
“且不说我想当什么。”
“重点在于,如果不够优秀,是无法战胜他们,获得最终的胜利的。”
“能不能阻止墨教复活始皇帝另论,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层面,必须将假想敌定位为秦始皇,那么,要怎么才能站得跟秦始皇一样高呢?”
许海的眼中有着迷茫和困惑。
然而这个问题,许铭并不能回答父亲,或者说,他们许家这边,何曾想过这些问题?
“不行。”
“还有三天,许铭,去趟东林书院,把徐阶请来吧。”
“有些事,我得问问他。”
许海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但他知道谁能解答,一般人肯定会去问湛若水,认为湛若水才是南京学问最高的那个,但许海看得透彻,那个回到东林书院去教学的徐阶,才是潜龙在渊。
接到命令,许铭便连夜亲自赶往东林书院。
他们这些龙种还变化不了龙形,但是在海中的潜游速度却是世上任何一种船只都比不了的,天亮之前,他便能游到临安,再由海入江!
……
无锡,东林书院。
七月初一会举办武林大会,而东林书院在六月底的时候,也终于快要重建完毕了,自三月份抵达东林书院的徐阶,其名声也养到了一定程度,在江苏地区,已经广称圣人。
关于资本与民选的核心理论还没有抛出,可已经有无数弟子,将其信奉为圣人。
这天夜里。
他忽然有所感应,走出书房来到院中,大约一炷香后,许铭翻过院子出现在他面前,徐阶平静无比的问道:“来啦?”
许铭愣了一下,犹疑道:“你知道我要来?”
“嗯,感觉。”
“差不多也是推算吧,张执象与许家争到这个地步,墨教不出手,武林大会是决计不可能赢的,墨教既然出手,我想钜子应该也会去夷州。”
“我跟张执象交手过,明白他们在走一条怎样的道路。”
“墨教与他必然有思想上的交锋,而这个层次,是你们所企及不到的,这场交锋不会改变一时的形势,但未来大势如何,我想你们现在已经很明白了。”
“你们没有方向,谁有会跟你们,谁又会帮你们呢?”
“所以,你们要来找方向。”
“墨教会创立同舟会,是因为势力需要,但不代表他们是认可你们这些豪商的,墨教会与南京合作,却不代表他们认可士绅,过往的一切,不过是利益而已。”
“如今已经到了一个转折点了。”
“墨教出世,亲自去参与天下的竞争,以前他间接控制的那些组织,都会成为他需要清理的目标,夷州之战后,许家若还有心气,想要保住富贵,就必然与墨教分道扬镳。”
“而脱钩之后,你们却不知道该如何走,对吗?”
许铭神色数变,他没有想到,徐阶在千里之外,竟然能够对夷州的局势如此了若指掌,这才明白父亲为何让他在败落后去找徐阶了。
他收敛心气,朝徐阶一拜,说道:“我爹想请先生一叙。”
“免了。”
“我不能去夷州,近日来的讲学,既然你们已经注意到我了,那张执象、嘉靖、墨教大概都注意到了我。”
“他们只是有事情忙,暂时没有办法抽出空来找我。”
“我如果送上门去,他们自然不介意随手处理了。”
“所以。”
“你们要问的东西,我现在便说与你听,你且好好记着,再去转告许海吧。”
“现在。”
“张执象与钜子应该有辩论,你先将他们的辩论详细复述一遍。”
许铭记忆不差,成为龙种后,记忆能力同样得到了优化,更何况那场辩论让他印象无比深刻,所以能够完整复述。
在他说完之后,徐阶闭着眼睛,久久不能言语。
他抬头望着月亮,长长的叹了口气,呢喃道:“钻之弥坚,仰之弥高,张执象,这就是你的屠龙术吗?”
听徐阶如此说,许铭心中一咯噔,怕徐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他们该何去何从?
“莫慌。”
“虽然他们是真物,无法去撼动,但许多时候,总是真假难辨的。”
“更何况,答案,张执象不是已经给出来了吗?”
“他说未来的精英和天才必须正视文明发展过程中平民所作出的功绩,不能理所当然的摘取文明的果实。”
“但……”
“黄台之瓜,何堪再摘?瓜,只有一个啊,谁摘了,谁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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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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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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