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虽然指出了杨修的错误,可能让他有些脸上无光,但周群的观测却进一步支持了宣夜说,而且推理、论证也算得上严谨,已经有点实证的味道了。
不愧是研究天文的人。
在中国古代,最讲究实证的学问有两门:一是天文,一是兵法。
天文不仅关系到农业耕作,更关系到日食、月食之类的异常天象。因为天人合一的思想,异常天象往往会和人事联系在一起,出现异常天象,朝廷必须有所反应。如果搞错了,是会出大问题的。
所以中国古代的天文学非常发达,与天文有关的算学也成就很高。虽然没有出现古希腊那种基于公理的几何学,但实操能力一点也不弱。
甚至可以说,相比于基于公理的几何学注重体系推演,东方的算学更注意实用。
问题在于唐宋以后,尤其是宋以后,儒生当道,高谈义理,却轻视实学,经金、元侵扰,传承中断,很多计算技巧都失传了,后人根本不知道先人曾经到达什么样的高度。就算将古籍摆在他们面前,也没几个人能看得懂。
明朝中期,当西方数学传入中原时,天元术、四元术、增乘开方法之类的方法都失传,甚至连《九章算术》都没几个人知道。
当然,西方的数学也难逃类似的命运,曾经失传了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他们运气好一点,得益于阿拉伯的保存,后来又重新发现,并传回欧洲。
所以,要保证文明不会失传,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播种,散布得越广,绝种的可能性就越小。
刘协汲汲于西征,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在里面。
如果能趁此机会征服西域,将华夏文明的种子撒遍几大洲,就算将来有什么天灾人祸,东方不亮西方亮,南方不行北方行,总不至于团灭。
这还是最坏的打算。
如果不那么悲观,他能成功的将华夏文明引到更高的层次,也许可以跳过那個兴衰荣辱的周期率大坑,从此走上欣欣向荣的光明大道。
酒食刚上好,荀彧夫妇回来了。
刘协坐了起来,笑道:“荀君倒是回来得及时,否则我只能独饮了。”
荀彧拱拱手,连称惭愧,入座之后,端起酒杯,先自罚三杯。
汉人好酒,荀彧也不例外。他的酒量不错,据说能饮三斗而不乱。按照后世的说法,一扎啤酒漱漱口。
“荀君这是借酒浇愁么?”刘协调侃道。
“臣何愁之有?”荀彧顺势反问。
“破壁无门。”刘协拿起筷子,夹了一颗盐豆,送入口中,嚼着咯嘣响。
“破壁……”荀彧沉吟着,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这几年,他过得很辛苦。不是身体上的苦,而是心理上的苦。
他想跟上天子的步伐,开创一个新时代,但他总是慢一步,总是无法让天子满意,仿佛陷入了泥潭,无法脱身,越是用力,陷得越深。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自己才华不够,还是天子错了?
“百年守旧易,十年破壁难。从董仲舒兴儒门算起,至今已有三百余年,就算是从光武帝复兴算起,也有一百五六十年。习气已成,想革故鼎新,谈何容易?荀子当年为一代儒宗,意欲振兴儒门,都未能成功,反而因为两个弟子走得太远,成了异端,至今难以正名。你想重振儒门,又哪有那么容易。”
荀彧露出一抹苦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天子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但他却不能轻易附和。
天子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焉知他现在不是故意为之?
“荀君,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妨告诉你。”刘协提起酒壶,给荀彧添了一杯酒。“我比你们更希望垂拱而治,以一人治天下,既不可能,也没必要。每天有那么多事要过问,就算是天才也会被累死,哪有清闲的时候。我不想做秦始皇,累得英年早逝,还留下了暴君的骂名。”
荀彧双手端着酒杯,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打量着刘协。
“恕臣冒昧。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归政三公,还要留着兵权?”
刘协无声一笑。“我为何留着兵权不放,你心里没数吗?”
“臣愚钝。”
“你不是愚钝,你是装糊涂。”刘协端起酒杯,和荀彧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他品了品酒,很是满意。虽说是九蒸之酒,比普通的酒更烈,毕竟不是蒸馏酒,也就是十几度的样子,正适合这种喝法,豪爽而不易醉。
荀彧吓了一跳,连忙放下酒杯,离席拜服在地。“臣岂敢。”
荀文倩母女见状,也有些紧张,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起来吧,这里不是朝堂,不用那么客气。”刘协摆摆手。“机会难得,我今天和你说几句心里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全看缘份。”
“臣洗耳恭听。”
刘协又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中。“荀君觉得,人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荀彧想了想。“是食物,民以食为天,无食则不能自存。”
刘协欣慰地笑了。
荀彧没有用圣贤的话回答他是礼,直言是食,说明他还是有诚意的,也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这就有了对话的基础。
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不是食物,是生存。”
荀彧略作思索,随即点头赞同。“陛下所言甚是,食物是为了生存,生存却不是为了食物。”
“人如此,国也如此,文明同样如此,都以生存为第一需要。为了生存,要有食物。为了生存,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没有食物会饿死,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会被别人杀死。所以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祀是祈求上天的保佑,戎则是自己保佑自己。上天的心意缥缈难知,武力更实际。肚里有食,手里有刀,足食足兵,心里才不慌。”
荀彧微微颌首。“陛下所言,臣并不反对,只是足食足兵还不够……”
“足食足兵是底线,不是上限。”刘协笑笑,示意荀彧不要急着反驳。“脱离底线谈其他,都是耍流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夫子说,足食足兵足信。必不得己而去之,兵食皆可去,信不可去。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可是你别忘了夫子之前说的那句话,足食足兵,民信之矣。你连足食足兵都做不到,信又从何而来?”
他举起筷子,点了点荀彧。“人可以舍生取信,国不可以。人死了,还有子孙。国若是亡了,谁在乎你是不是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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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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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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